第十二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蘭絲心想:藍大衞命令她趕緊回家,已經是夠專橫的了,但他居然敢派一個保鑣來守着她,那可就太過份了。當蘭絲抵達那輛豪華的馬車前,她立刻被一個身材短小,肩膀寬厚,肌結實,鼻樑有斷疤,眼神愉悦的男人扶了進去。一上車,他就自稱是文尼克,隨時聽候差遣;藍爵士吩咐他陪白小姐回家,並在她家看守一夜,請白小姐見諒。
車門關上後,這位神秘的文先生立刻靈活的翻到馬車伕旁邊的駕駛座坐好,蘭絲還來不及抗議,馬兒便開始向前跑了。她也只好由着他們。到了莎菲姑婆家門口,她立刻和文先生説再見。她不知道藍大衞為何要找人來保護她,但不管怎麼樣,這件事並有經過她的認可,她沒有必要非接受不可;她告訴文尼克不論藍爵士怎麼待的,他都可以回去了。
説完,她逕自進屋,上樓去了。可是,十五分鐘之後,一隻遊蕩的野狗吠聲,引起了她的注意,她走到窗前,看向外面,發現文尼克本不理會她的指示,還死守在她的門口。她氣憤的嘆口氣,下樓去想再勸他離開。沒想到他還是不走,只愉快的搖搖頭表示回答。
很顯然的,文尼克是藍爵士的侍從,他的父親就是藍爵士父親的侍從,在這之前,文尼克的祖父也一直是藍爵士祖父的──蘭絲聽到這兒,趕緊舉起手製止他説下去,她可沒興趣聽他吐出一系列的家譜。
文尼克非常瞭解他這樣做會惹惱一位小姐,但是由於這是他的主人所派給他的任務──他只好遵命行事!因為他文尼克從未辱過使命,一向十分盡責。最後,蘭絲只好讓步,不再為難他。但良心的指示卻不容許她讓他整晚站在冰冷的人行道上。她問他是否願意進她姑婆的客廳去休息,吃點東西,如果他願意的話,可以吃點簡單的宵夜。
文尼克同意了。由於他的肩膀太寬,走進她姑婆的客廳時、他必須側身才能進入那扇門。蘭絲髮現他的魁梧,又有些後悔自己的孟。但他走到小茶几前,坐下來時,動作非常優雅而謹慎,蘭絲的恐懼也為之消失。
要想填飽他那壯碩的身軀並不容易:文尼克的胃口好得出乎蘭絲意料之外,也令海莉大為讚賞,他總共吃下了一大塊鮭魚,幾塊冷舌頭,一堆草莓,三片餅乾,二個柳橙及一碟炒黃瓜。本想倒酒給他喝,他拒絕了;可是卻表示如果不麻煩的話,咖啡倒是他現在需要的。他説:這種飲料是使他晚上保持清醒的最佳提神劑。蘭絲立刻指出:她可不希望讓他整晚不睡。她並且補充道:他的僱主居然不體諒到這點,她到非常不平!
文尼克對她的話例嘴報以微笑,他指出:在全英格蘭,他最尊重的便是淑女的意見,但實際上,藍爵士卻是世界上最好的一個僱主。他過去本想在拳壇闖出一番天下,但那種生活實在不適合一個喜好和平的男人,因此他回來替那個曾是他童年玩伴的男人服務。
聽文尼克的描述,藍爵士彷彿成了世界上最完美的人:他的善良僅次於第八位大天使,他的慷慨可和專門施捨、救濟的守護神相提並論。蘭絲聽了一長串有關他的軼聞,都是在褒揚藍大衞的美德,就在這番話快要結束時,煙囱門裏傳來一陣恐怖的風聲,文尼克突然想起他的責任。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小姐,我想在門口放張靠背椅,坐在那兒。’他和藹的對蘭絲點點頭。‘小姐,你可以安心去休息,沒有人能通過我進來的;你可以信任我文尼克所説的話。爵士告訴我今天晚上你可被嚇壞了!’他出他對她的同情。‘今天是滿月的子,有些男人往往會在這種時候做出瘋狂的事來。我想我們今天晚上還是要提高警覺,尤其現在正是月黑風高的時候!’‘月黑風高──’她的目光先是一片茫然,但立刻回覆正常。她衝到窗口去,出神的凝望天空。‘是的!沒錯!’舉起一隻手指,她要文尼克別出聲,自己開始在花地毯上打轉。她的手壓住兩頰,一付既擔憂而又若有所思的模樣。她在文尼克面前停下來,看着他,灰褐的眼裏充滿困擾。‘人們不是稱這種月亮為走私者的月亮嗎?天氣那麼清朗,我知道他們一定會採取行動!毫無疑問的,秦愛華會跟他們在一起。’‘你是説秦愛華?’蘭絲吃驚的看着他。‘你好像知道──藍爵士對你提過什麼有關秦愛華的事嗎?’‘沒有,小姐。他只説...’文尼克遲疑了一會兒,説道:‘如果那傢伙想接近你,就要我阻止他。真他媽的這傢伙──對不起,小姐。’‘我必須立刻跟雷禮仕談!他住在樓下。’她一面説,一面走向門口。‘不對!他不在家,他今天去藍爵士家了。我必須立刻到那兒去。’她的心臟由於興奮而跳得好劇烈,她衝進卧室去,從壁櫥里拉出一件七分長,鑲有粉紅緞帶的酒大衣,又匆匆忙忙的從手提袋裏抓出六個便士。當她回到走道上,她發現自己差點撞上文尼克。
‘小姐,你不會想到藍爵士家去的。’他關切的説道:‘那是一個單身漢的住所,不適合年輕小姐去的。尤其是今天晚上。那兒擠滿了爵士的朋友,他們每個人都會帶男伴去縱酒狂歡!’只要有需要,即便是赤腳走過針般的草地去抓秦愛華,蘭絲也願意。在經過斷頭台的可怕經歷後,幾乎醉酒的年輕貴族,更嚇不倒蘭絲了。文尼克看着她眼裏堅定的神采,不安的移動腳步。他竭盡所能的去説服她,依舊無法改變她的心意,他想自己最好帶她過去,免得她自己跑去。至於藍爵士到時候會怎麼説,則是另一回事,留待以後再擔心吧!
大約在十五年前,藍爵士的父親──那位以叛逆著稱聰明貴族,把他在維爾地區的祖產賣給一位富有的造紙商,請了一位白士維先生替他在倫敦的上住宅區──貝爾格瑞福廣傷,興建了一棟漂亮的希臘羅馬式大廈。落成後,他雖然認為白士維的古典風格太過華麗,玄關門口部份有些誇張,但他對室內優雅的設計、規劃倒是非常滿意,因為其中有許多現代化的設備,都是家人一再堅持要使用的?
他的法國廚子在看到完全嵌入牆壁的廚房設備後,簡直欣喜狂,女傭們都好喜歡那現代化的鉛水管裝置,即便是那高傲的傭人領袖──桂布南,也不得不讓出地下室,做為他主人儲藏美酒的最佳場所。
其實,桂布南是個相當有度量的人,早在十五年前,他就在這棟大廈裏服務了。他從來就不欣賞文尼克,因此當他和艾蘭絲在這個無月的夜裏,抵達這個房門口時,他只是面無表情的看看這個僕從,對於蘭絲,則完全視若無睹。
‘藍爵士不在家。’桂布南宣佈道,但窗户裹透出的暈黃打光,和響亮的笑鬧聲,充份顯示出桂布南在撒謊。由此可見分藍爵士是在家,但僅限於對有名的女而言。
‘實際上,’蘭絲強作鎮定的説道:‘我本就不想見藍爵士。可否請你將雷禮仕先生請出來?’桂布南傾斜他的鼻樑,直到它幾乎和地面成直角;他一向是很有威嚴的,因此不輕易在他的眼裏出勝利的光芒,只聽他説道:‘雷禮仕先生不在裏面。’這一次,他説的可是真話了,桂布南暗自得意,他的回答終於使這位不請自來的小姐呆愣在那兒,不知如何是好;但是文尼克這個厚顏的平民,居然立刻提出抗議,罵桂布南説他是塊乾癟的蛇餌,今天如果不讓這位小姐進去,明天他被藍爵士修理的話,可別怪文尼克翻臉無情。
桂布南對他的威脅,毫不在乎的輕哼一聲,他非常清楚自己在這個家族裏牢固的地位。藍爵士在離這兒東向幾條街的地方,設有一間單身套房,那兒是他專門招待女訪客的地方。在這棟大廈裏,桂布南很高興自己向來不必應付這一類不定期的訪客;他的主人如果興致好了,偶爾亦會安排接待一個他的仰慕者,但地點絕不會在他的家裏。藍爵士或許以好脾氣著稱,但私下他卻是很有原則的,絕不容許不請自來的拜訪。不錯,文尼克平常是很得他年輕主人的歡心與信賴,但桂布南相信這一次,這小子可越出他的職權範圍了。
文尼克説不動桂布南,心想:要不是把蘭絲放在門口,自己進去找藍爵士;要不就是撂倒桂布南,直接帶着蘭絲進去。正在猶疑不決的時候,他看見爵士的表弟金爾詩從埃及屋裏出來,站在走廊的尾端。金爾詩可説是藍爵士最親近的一個表兄弟,他常稱之為‘爵士的密友’。文尼克高聲喚他的名字,説:‘可否請你幫個忙?’此刻,金爾詩走起路來已輕飄飄的,彷彿一吹就要倒了。聽到這個聲音,他打了好幾個轉,在走廊上搜索着。‘尼克?’他懷疑的問道,但立刻肯定了自己的猜測。‘尼克!嘿!小個子!你在幹什麼?’文尼克對藍爵士這個聰明、瀟灑的小表弟實在太瞭解了,因此他很清楚用什麼方法可以立刻引住他的注意力。‘我帶了一個小姐到這兒來,我本想帶她去見藍爵士的,但桂布南不讓我進去。’‘一個女人?真的?’金爾詩説着,果真興趣濃厚的衝向他們。‘長得漂亮嗎?’‘容我冒昧的説,先生,簡直是個美人。’‘真的嗎?你發誓!桂布南,你這老古董,還不快讓開!大衞正在這兒慶祝他又一出新戲的成功,你大可不必對尼克帶來的女孩百般刁難。’他親切的説道。當他認出來人竟是蘭絲時,他停住腳步,臉上好不沮喪。‘老天──艾小姐!’換了平常任何種狀況,這種開場白都會使蘭絲覺得很窘迫,但在這種緊急的狀況下,她什麼也顧不得了。‘拜託,金先生!可否請你轉告雷禮仕,説我有話要跟他談?’‘我已經告訴這位──’桂布南停了一下,莊嚴的思索着如何將蘭絲分類──‘這位年輕人,雷先生不在裏面。’金爾詩搖搖頭,想使自己清醒些,他不耐煩的皺着眉,看那總管一眼。‘好了。桂布南,你可以走了。’他等着桂布南不以為然的退下後,繼續説道:‘蘭絲,看在上帝的份上,你在這兒幹什麼:大衞説你已在尼克的陪伴下,安全回家了。桂布南説的不錯,禮仕不在這兒。’‘我必須找到他。’她眼裏出急切懇求的表情。
金爾詩平常是個很冷靜的人,但在前一個小時裏,為了慶祝他表兄的成功,他已經喝得差不多了。除了上牀睡覺,舉起腳讓他的僕從替他掉靴子,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事。過去幾次在清醒的狀況下和艾小姐見面,他已深深被她引;如今她站在這兒,美麗的大眼裏閃爍着不安與焦慮,使他益發難以抗拒。他退後一步,雙手煩惱的入發中,率直的説道:‘你找不到他,西風船長和奚福敦打賭,大衞不出今年,會再推出一出大戲。可是,後來奚福敦不知跑到那兒去了,有人説他今晚打算去賭牌,西風船長便決定去找他。禮仕看西風船長喝太多酒了,怕他會出事,因此就陪他一起去了。現在聽我説,我沒有資格告訴你該怎麼做,但這裏正在喝酒狂歡,大家都醉得很厲害,你實在不適合出現在這兒。還有尼克──你居然讓她離開她安全的家,明天大衞不扭斷你的脖子才怪。’‘我有什麼辦法,不相信你自己試試,看看你是否能勸得動她?’文尼克抗議道。
走廊尾端傳來一陣開門聲和説話的聲音,金爾詩手一揮,制止文尼克繼續説下去,他低呼道:‘噢!上帝!有人來了。我們得將她藏起來才行。’文尼克抓住蘭絲的右臂,開始拖她。‘我們把她藏到南廂房的客廳去。’‘不行!艾文理和柯雷蒙正在那兒玩牌呢!’金爾詩抓住她另一隻手臂,拖着她往另一個方向跑時,蘭絲差點被他們扯成兩半。‘最好是把她藏在書房裏,等等!’他伸手在外套口袋裏摸索,掏出一個金幣,丟給文尼克。‘到廚房去,把它拿給桂布南,告訴他別讓其他僕人知道這件事。待會兒我再賞你。’對於他們想把她藏起來,不讓人知道她曾在這單身漢的家裏出現過的想法,她非常贊同,因此她毫不遲疑的就跟着金爾詩跑。他們飛快的穿過一條曲折、優雅的走廊,經過一間鑲有黃玻璃的早餐室,再衝進書房,蘭絲幾乎不過氣來,金爾詩也是一樣;他衝進書房後,立刻放開蘭絲的手,靠在牆壁上,一面按摩他的太陽,整個人縮成一堆。按摩了一會兒,他似乎好過些,站直身子,手放在門上準備離去。轉過頭,越過肩膀,他説道:‘在這兒等一下,我去找大衞來。’‘不。’蘭絲叫了起來。‘我──我是要找雷禮仕,我不想見...’她的話立刻被金爾詩打斷;他衝上來,一手環住她的肩膀,一手捂住她的嘴巴。
‘噓!現在別出聲!不然我就要吻你了。要我吻你嗎?’蘭絲死命的搖頭,他忍不住笑了起來。‘天知道我多想吻你,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吻你的,所以別踢我。’他對蘭絲出一抹微笑。‘你真可愛,可是你幹嘛讓自己陷入那麼危險的情況中!如果你是我的女人,我會好好鞭打你。不過也難怪大衞捨不得揍你,呆在這兒,別走開!’蘭絲本想憤慨的抗議道:她本不是藍大衞的女人,但是金爾詩走得好快,她本來不及説出口,他就不見了,她只好猶疑不安的環顧著書房。
這是一個很大的房間,牆壁都被玻璃書櫃覆蓋着,書櫃與書櫃之間,則以古典雕像隔開。在西面的牆上是一幅文藝復興時代的油畫──維納斯引人遐思的趴在浴池裏,東面的牆上是一座雕細琢的大理石男雕,手法遠比蘭絲所能想像的更為細膩。在靠近窗户的凹牆裏,古希臘詩人荷馬及莎士比亞的雕像,面無表情的審視着她。
蘭絲轉向壁爐裏燃燒的木炭,當她注視着它們的時候,醒目的火花使她聯想起那劊子手藏在面罩後面殘酷、飢渴的眼珠,那是一對狐狸般狡滑的眼睛──也是秦愛華的眼睛。
當她背後的門栓咔塔響了一聲,她嚇了一跳,趕緊轉過身,只見藍大衞走進書房,身上還是穿着他那件深藍的晚禮服。他優雅的邁開步子穿過房間,輕輕擁她入懷,探索的指頭伸進她的捲髮裏,愛撫着她的頸背,柔在她喉部愛戀的摩擦着。
蘭絲只覺一陣甜美的愉悦迸發出來,使她立刻產生窒息之。她本想推開他,但她似乎可以覺出他緊貼着自己的身體,不完全是出於慾的侵犯,除了發一股熱情外,他同時也想藉着她的支撐來穩定自己身體的平衡。過了一會兒,只聽他嘶啞的低語:‘真希望你是赤的。’蘭絲驚叫了起來,當她用力扭動自己想掙他的懷抱,他説道:‘蘭絲,你什麼時候為我那樣做,好嗎?赤的站在我的書房裏?那一定極了!’‘不可能!’蘭絲嚴厲的回絕道,兩頰立刻染上紅雲。‘有時候我覺得你的想法真荒謬!’他笑了起來,把她搖搖晃晃的推進一張藤椅裏,自己則碰的一聲靠在書櫥的玻璃門上。‘甜心,我醉得像只猴子一樣;不過我還是很高興能看到你。爾詩告訴我尼克帶你來這兒,可是你卻要找雷禮仕,我簡直氣壞了。難道我不比他好?’蘭絲有些緊張的看他一眼。‘在我看起來,你似乎不比他對我好。’這句話似乎讓他覺得很有趣,他的手往下一揮,輕輕捏她臉頰一下。‘上帝,我真想證明給你看,你的想法是錯的。你何不掉你的斗篷?’他低下頭在她肩上印一個吻。‘還有你的衣裙.你的襯裙,你的...’她掙掉他的掌握,把那張藤椅放在他們倆人中間,瞪着他。‘大人,你能不能夠和我冷靜的談一談?’她以甜的諷刺語氣問道。
‘大概能夠,不過可能不大。如果對你很重要的話,我願意試試看。’他張開雙臂,作出一個誇張的動作,將自己拋進藤椅中。‘願意替我按摩肩膀嗎?’蘭絲無可奈何的長嘆一口氣,憤怒的説:‘好吧!可是你必須保證安靜的聽我説完話。’‘我保證。’他説:‘唔!好舒服!你不介意我掉外套吧?’‘我當然介意。’她蠻橫的説道:‘不過,我可不介意告訴你,你是世界上最冷漠、無情、惡的...’‘這是你的新發現,抑或是你一向對我的觀?’‘你非常清楚我在説什麼。今天晚上我的頭差點被砍掉,你卻坐在你這棟奢華、愚蠢的大廈裏,像海綿似的猛灌酒,好像我的死活都跟你無關似的。’他把一隻手伸向背後,抓住她的手腕,拿到面前來,一個勁用嘴去愛撫。‘親親,我當然在乎。這就是我派尼克去的理由。我相信他絕對能夠保護你的安全。除此之外,我還僱了三個人在你家外面監視。’‘三個──你居然不徵求我的同意?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這也正是桂布南想知道的問題,不過他是用一種很委婉的口氣問我的。那三個傢伙跟着你到這兒,以惡的樣子潛伏在外面,我相信所有女傭都會以為她們將會在牀上遭到強暴。’‘我相信她們早已習以為常了。’她回她的手,再度放到他的肩膀上,替他按摩。
他半轉過頭,看着她,出愉快的笑容。‘你傷到我了,蘭絲!我像是那種在樓梯後面強吻女傭的小人嗎?’蘭絲突然想到葛詩蘭。‘或許你自己不知道,但我想你一定像個青期的少年一樣飢渴。’‘我才不會。我七歲那年,和爾詩一起把桂布南的外套尾巴點着火後,我就領會到我父親責罰人的厲害。’他把頭歪到一邊方靠着蘭絲的手臂。‘我的父母最擔心的是,家裏年輕的女傭老喜歡在樓梯後面勾引我。’‘這大概是你現在會那麼自命風的原因吧!’‘這只是部份原因。’他出一個慵懶的微笑承認道。‘對了,順便問一下,你想今天晚上想害你的是誰?’‘順便告訴你。’蘭絲被他不經心的語氣所怒,學他的語氣回答道:‘我敢確定是秦愛華。要是那個舞台工作人員當場抓住他就好了!你絕對無法想像出來那是什麼滋味,就像一隻待宰的動物,被人拖向斷頭台。當時我就有種可怕的幻想,把那斷頭台當成某種可怕巨獸猙獰的嘴,而它正企圖噬我;所有觀眾都害怕的坐在那兒,安靜的觀賞,彷彿這是劇情的一部份。那一剎那的恐怖真是──大衞,你睡着了嗎?’‘沒有。’他説着,聲音聽起來卻很無力。‘你正要描述那一剎那的恐怖。
‘不錯,可是我可以看得出來,我説再多也是無益,因為你顯然一點也不關心嘛!’他從椅子上站起來,手掌貼住她的口,把她推到玻璃書櫃上靠着。接着他用另一隻托起她的下巴,眼裏冒出一抹祖母綠的光彩。‘我在乎!我在乎!我在乎!看老天份上,我要如何才能使你相信我是在乎你的?你這天殺的小壞蛋。’蘭絲髮出一聲尖叫。‘説話文雅點──你的手快要把玻璃壓破了。抱歉我説了──’還沒説完話,她的嘴就被一個猛烈、探索的熱吻所制止。當他鬆開她時,他嘶啞的説道‘‘這樣好多了。’他吻吻她的鼻尖。‘你做了什麼事,使秦愛華想把你砍掉?’‘可憐的秦愛華!他是個狠毒、詭計多端的惡!’她憤慨的説道,但立刻住口,以訝異、懷疑的眼神仰頭望着他。‘你剛才説那話的意思,是否表示你相信是秦愛華乾的?’‘他在走廊上轉過身,走開的時侯,我看見他臉上的表情──他心裏存有殺意。而且早在一個月以前,我和艾文理就有些懷疑方冷白的畫是他偷的。’‘你居然什麼行動也不採取?’她挑釁的問道。
‘我們沒有證據啊!’他聳聳肩。‘艾文理曾試着和公爵談過,但方冷白氣得差點把他扭出去。從你的語氣聽來,你似乎是想做什麼?’‘是的!因為,你知道...我待會兒再向你解釋!現在最重要的是我們要設法抓住秦愛華,而且人贓俱獲。這就是我來找雷禮仕的理由,我要他帶我去海濱山。’他用他的手指纏繞她的頭髮,然後慢慢鬆開,使它形成一撮發亮的捲髮。‘蘭絲,你該知道我現在不太清醒了。你剛才是説海濱山?’‘那是秦愛華進行走私活動的基地。他今天晚上會去那兒,因為今晚月亮被雲遮住了,沒看見嗎?’‘我看見兩個月亮,自從我喝下第二瓶酒後,我看什麼東西都是重複的。’‘每當這種時候,走私者便會登陸。秦愛華剛偷了公爵的晝,他一定急着想手。當然,這些畫太有名了,他沒有辦法在英國賣掉它們,所以他一定會在那些走私者來拿一批私貨時,把畫送上船去。’她急切的説完,本想等他表現出興趣的樣子,等了半天卻沒有反應,她只好向他挑戰。‘怎麼樣,你説該怎麼辦?’‘只好向那些名畫告別了。’‘你怎麼可以這麼説呢?’她憤怒的譴責他,但立刻又意識到這種方法不可能打動他的心,便改變語氣説:‘當然,這不是你的晝,你不必那麼在乎它。那就算是幫我的忙好了,你願意陪我去海濱山把秦愛華抓回來,讓他接受法律的制裁嗎?’他茫然的看她一會兒,接着開始大笑。要不是在這種狀況下,蘭絲一定會覺得他笑出眼淚的樣子很好看。他好不容易才停止笑,上氣不接下氣的靠在椅背上,手重重的敲着玻璃書櫃,使它搖搖晃晃的發出鏗鏗鏘鏘的聲音。當她兩手叉,嚴肅的看着他,他卻以好玩的神回望她。
‘蘭絲。’他説;‘你不會──你不可能是説現在吧?要我現在就陪你去?’‘現在去有什麼不對?’她皺着眉,傲然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