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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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旨到…沈若涵接旨!”若涵不免一驚,輕挑了下眉。原本打算過個熱熱鬧鬧的中秋節,沒想到卻來了這些個瘟神。一旁的沈睿也覺得苗頭不對,安靜地立在她身側。
只見李德全神不明地瞧着她,手裏則拿着明晃晃的聖旨。
李德全見她怔在那裏連動都沒有動一下,臉卻絲毫沒有不悦,像是早有所料。他淡笑着提高了下嗓音。
“沈姑娘,請下跪接旨吧!”含巧和冬兒一干奴僕早已跪在地,見自家夫人這般不由着了急,冬兒更是悄悄地拉了拉若涵的衣角。
若涵回神,知道該來的終究是躲不過去,不如看看形勢再説。她緩緩跪下,卻直了背脊,目光冷淡地子着李德全。
尊貴的人李德全是見得多了,皇諭在上,即便是太子和阿哥們都無不畢恭畢敬,叩首跪拜,然而面前的女子眉宇中卻不卑不亢,心中沒來由的對眼前的女子產生了一點敬畏。
他打開聖旨,高高舉起,朗聲道:“皇上有旨,今恰逢中秋佳節,月夕之特賜沈若涵進宮賞月,欽此…”
“謝皇上隆恩。”若涵叩謝接旨,心裏卻不腹誹。康熙老頭究竟在搞什麼鬼?如果真想除去她的話大可不必如此的費周折,如同五年前那般派幾個高手解決了她也就是了。可這回他的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葯?
“沈姑娘,這就隨我走吧,轎子早已備好了。”若涵起身道:“公公,若涵不知皇上旨意,容我去梳洗一下再啓程吧。”
“不必了,進了宮自會有人伺候姑娘。”看來是騎虎難下了,若涵欠身道:“那有勞公公了。”
“媽媽,你要去哪兒?”睿睿有些擔心,他很不喜歡這些來宣旨的人,一個個陰陽怪氣的。
“沒事兒的,睿睿乖,媽媽去見一下十三叔他們,你在家等媽媽回來。”隨後她又對鄧嬤嬤叮嚀道:“好好看着少爺,別讓他太晚睡了。”
“夫人放心去吧。”今年中秋賞月果然擺宴在暢園內,聽水音就處在園中東南一角,甚是幽靜。
李德全吩咐了宮女幾聲就退了出去,若涵瞧着滿屋子琳琅衣衫、華貴飾物便微微皺眉。
如果她沒有猜錯,那是一套親王側妃吉服褂。上繡着五爪金龍四團,前後正龍,兩肩行龍。一頂鏤金二層朝冠端正的擺放在牀榻正中,上飾東珠七顆,各銜一枚紅寶,一般王妃是九顆,而側妃只能是七顆或者六顆東珠。朱緯上週綴金孔雀五,飾東珠各七。後金孔雀一,垂珠三行二就。中間金銜青金石結一,飾東珠各三。冠後護領垂金黃絛二,末綴珊瑚。這行頭怎麼看都不該是她沈若涵穿的。
“請主子沐浴包衣。”伶俐的宮女甜甜一笑,開了隔斷處的幔帳,出瀰漫水霧的浴室。
若涵並沒有為難她們,沐浴薰香,一切有條不紊。待全都妥當後,換了另一個宮女替她梳頭上妝。
“等等,替我換身衣服來。”當她們要替她穿上那身勞什子時,若涵馬上阻止。
爆女們面難,小心翼翼地説:“主子,這是皇上吩咐的。”
“沒事,出了事有我,你們無需擔心。”開玩笑,她憑什麼要穿那身衣服。康熙在搗什麼鬼呢?這王子福晉的吉服可不是隨便能穿的,犯了忌殺頭都有可能。難道他想治她個大不敬之罪?未免太荒唐了吧!
“咳…”窗外一聲輕咳,看身影像是李德全。
一名宮女馬上走了出去,輕輕掩了門。片刻後,她又回來,柔聲道:“就按主子的吩咐,換身尋常宮服來吧。”
“是。”爆女們隨即又忙活開來,拿出一溜的各旗服來。
“主子,您喜愛什麼的?這丁香紫的不錯,是年前波斯進貢的。”另一年歲較小的宮女手裏托起一件繡着芙蓉的天青旗服道:“主子,這件出自江南,花了繡娘整三年時間呢,這也襯主子的膚。”若涵瞥了眼,繡工的確巧絕倫,可是這芙蓉雖豔麗但難免顯得過於輕佻。掃視了一番,最終她的目光落在那件九霞緞製成的旗服上。
丹紅顯得喜慶,青白薄紗軟緞鑲邊,九霞緞上一層暗紋珠花,折枝玉蘭掛在月稍,配着飛蝴維妙維肖,衣襟袖端鑲飾萬字織金緞邊。嫵媚卻不張揚、華貴卻不俗豔,也應了這八月半的景。
“就這件吧。”
“是,主子。”宮女們利索地替她換上,隨即替她梳了個小兩把頭,簪上瓔珞珠花,整個人頃刻間容光煥發。
“主子比宮裏的娘娘們還要美。”小爆女們忍不住讚歎起來。
若涵一笑,打趣道:“説好話主子我也沒有紅包給。”爆女們掩面一笑,倒是覺得這主子子好得很。
忽聽見身後開門之聲,若涵以為李德全再次復返,剛站起身卻見宮女太監們跪了一地。
“奴婢叩見皇上。”若涵起初心中一窒,有些錯愕地瞧着那個威嚴的帝王。半天才鎮定地福身道:“若涵見過皇上。”康熙犀利的目光朝她掃了一眼,隨即端坐在屋子正中的龍椅上。
“沈若涵,你可知罪?”若涵垂眸,深了口氣,揣摩着面前這個男人的《$。》心思。只見他雙眸波瀾不驚,語焉不詳,瞧不出喜怒來,她一時倒也沒有了主意,只得淡淡道:“若涵不知,請皇上明示。”康熙錦扇搖曳,冷聲道:“見朕親臨,卻不跪不拜,你説…我該治你何罪?”若涵抬頭看了他一眼,只見座上的康熙面雖嚴厲,眼中卻沒有殺氣,她稍許平靜了些,不情不願地跪了下來。
“若涵愚鈍,不懂宮中規矩,請皇上恕罪。”康熙微斂雙眸,打量起眼前這名女子。在許多年前他也曾見過她幾回,可是這幾年她卻沒有絲毫變化,這不得不稱奇。
卞姿豔逸,雲髻峨峨。無疑,眼前的女子有她攝人心魄的地方。一個看似柔情綽態,媚於語言的女子,卻有着一雙堅韌靈動的雙眼。難怪了…難怪牽連了他一干優秀的阿哥。
不過,她畢竟只是一個女人。康熙他自然不會承認這種桀驁與不馴對於女人來講會有何好處。美貌的女子不可怕,可怕的是她的骨子裏還保留着高潔和傲氣。這一點,很特別,卻不是他所樂見的。驀然,半斂的眼中戾氣一閃而過。
若涵瞧着面喜怒無常的康熙,不知道他心中想的是什麼。不過,她也明白,此時的她需步步為營、謹慎提防。她還不想掉了腦袋,尤其是為了那些莫須有的罪名。如果為個男人掉了腦袋,傳出去她紅樓沈若涵的面子裏子都沒了。
康熙的目光落在那套吉服上,又瞧着若涵身上那件旗服,稍揚了下眉。
“怎麼?這吉服不合身?”沒有女人不喜歡這衣服,以她的身份,能穿上親王側妃品級的吉服已經是祖上積德了。
若涵笑了笑,丹輕啓:“這吉服乃親王側妃之物,若涵只是民間女子,何德何能蒙皇上厚愛賞賜,愧不敢當,也着實不敢領受。”
“哼!你倒是乖僻。”康熙的話探不出是褒還是貶。
“皇上謬讚。”她笑得格外柔順、氣若幽蘭。
這女人在裝!在他面前竟然還敢這般,倒是個難得的。
“罷了,今是中秋佳節,一切繁文縟節都免了,你也起來吧。”
“謝皇上。”康熙收起了錦扇,丟在一旁的紅木几上。
“你難道不怕朕?”一連串的低氣壓,透着一股強大的壓迫。若涵只得用笑容來掩飾,心中卻暗想康熙不愧一代帝王,那與生俱來的霸者之氣不是她這等普通人所能承受的。她雖然見慣了大風大,但是要面對千古一帝,仍是有點心餘力絀。
“皇上勤慎禮賢,嗆篋薄俺。身為大清子民,若涵只有敬重,如何談得上怕這個字呢。”康熙蹙眉瞧着侃侃而談的若涵,她眼神清明,與他原先所想確實不同。
“沈若涵,你的身上有太多謎團,若不是五阿哥力保,你今天就不會站在這裏。”若涵愣了下,心裏難免有些胤祺。他對她的情真實深切,而她卻無法回報半分。
“皇上儘可放心,若涵什麼都不知曉。”康熙終於勾起了嘴角,冷哼一聲。
“沈若涵,是朕小瞧你了,看來你是個知足的人。你可知道,若是剛才你穿上了那身吉服,就是違式僭用,列官杖一百。”一絲冷氣從腳底猛地躥上頭頂。若涵暗自苦笑,幸好她留了個心眼。否則,這一百官杖下去,不死也會掉半條命。康熙這老頭子還真是陰險!
“罷了!既然…”康熙沉思片刻,咄咄道:“既然你選擇了他,那就守着吧,別再出什麼事端來。另外…”他那雙鑠的眼睛裏出絲絲寒意。
“沈睿後不得入宗譜,那孩子…”
“若涵謹記。”若涵她馬上截了他的話。
“你明白就好。”康熙神情嚴峻,心知沈若涵來歷不明,他不想將來的基業落在不知底細的人手裏。
“德妃素來疼你,你去前園吧,怎麼周旋自己定奪。”
“是,若涵告退。”罷邁出一步,身後傳來康熙的聲音:“你説朕選擇的是否正確?”若涵怔了怔,不明白他突然而言指的是什麼。
“皇上聖明,後定得萬民稱頌。”屋內歸於平靜,回頭的若涵還是忍住了好奇,快步退去。
走出聽水音的若涵長長舒了口氣,剛才還平靜的心此刻卻突然狂跳不止。
一步錯、滿盤輸。帝王反覆無常,她後的子恐怕要更為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