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涅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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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山傍水中,綠蔭如蓋,松柏葱鬱。一座院落就坐落在半山,抬頭便見氤氲中的遠山,低眉又掩映在湖光瀲灩之中。
穿過一片竹林,屋子外的長廊連着白牆灰瓦的水榭。
銀面具的男子撥開一道垂柳,雙眼不停地望着水榭貴妃椅上側身而卧的人,靜靜地瞧着她那低着首,脈脈無言的姿態,一絲從未有過的恬淡笑容自他的臉上浮現。
“寶髻鬆鬆挽就,鉛華淡淡妝成,紅煙翠霧罩輕盈,飛絮遊絲無定…沈姑娘真愜意。”女子睜開眼,一雙美眸顧盼生輝、波光瀲灩,她正是五年前失蹤了的沈若涵。
“鳳公子好詩啊。”若涵語帶嘲諷。
鳳千鶴身後突然冒出一個腦袋來,四五歲的一個男孩,紅潤潤的臉上,閃着一雙機警而又略帶狡猾的眼睛。
“媽媽。”男孩的眉和眼睛像極了若涵,唯有整個臉型卻像那個男人。
“睿睿,又去那兒皮了,早晚要扒了你的皮。”若涵口含笑意,口吻慵懶。
“鳳叔叔教我功夫呢。”沈睿撲到若涵懷裏,撒嬌地蹭着她。
若涵取出手帕拭去孩子滿臉的汗,不由嗔怪地瞪了鳳千鶴一眼。
“我説你好好的教他什麼武功。”鳳千鶴走上前摸了摸沈睿的腦袋,笑道:“睿睿資質不錯,十分適合練武,志在強身,不礙事的。”
“媽媽,等我練好了武功,以後就可以保護你了。”睿睿契合時機的討好賣乖。
“就你那三腳貓的功夫…行了,自己去玩兒吧。”睿睿笑着蹦躂開,回頭扮了個鬼臉。
“睿睿是好孩子,不打攪鳳叔叔和孃親大人了。”
“這孩子長得真想你,子也像。”鳳千鶴瞧着遠去的孩子含笑道。
若涵翻了翻白眼“損我呢是吧,皮得跟猴似的,有什麼好。”她臉微微一沉,冷聲道:“你究竟什麼時候放了我們母子。”鳳千鶴淡笑着坐在一旁,不管她面不悦,端起一杯茶品起來。
“時局不穩,待在這裏對你有好處。”
“這陣子朝頹不是又發生什麼事了?”
“五十一年時皇上覆廢了皇太子,將其固在鹹安宮內。可這位皇太子似乎並不甘心,借醫生為其石氏診病之機,用礬水寫信與外界聯繫,又被發覺。自此,皇上十分戒備,凡大臣上疏立儲者,或處死,或入獄。就在前裏,八阿哥為討好皇上,送了兩隻海東青。沒想到等籠子一打開卻發現是一對死鷹,皇上大怒。”若涵沉默片刻,心裏在盤算着究竟是胤禛還是十四陷害八阿哥。
鳳千鶴試探着問:“你認為此事是何人所為?”
“益膨脹的八爺黨樹大招風,不但是當今聖上的眼中釘,怕也是雍親王的眼中刺。皇上恐是認為八阿哥有興兵構難,其退位之嫌。死鷹的事兒不管是誰所為,不正好讓皇上有了理由打擊八阿哥。”鳳千鶴沉默半晌“皇上冷情,八阿哥怕是再無翻身之。”他的語氣裏有不可錯認的晦澀。
若涵目光咄咄人地向他掃去,忽而問:“你究竟是誰?”太子用礬水寫信與外界聯繫,此等隱秘之事,他一個江湖中人即便通天也不可能知曉。
鳳千鶴自覺失態,掩飾的再次抿了一口茶。
“不管我是誰,你只要記得我不會傷害你就是了。”若涵冷笑一聲:“不會傷害?直到現在,只要一到陰雨天我的傷口就會隱隱作痛,時刻提醒我這是你給我帶來的。”鳳千鶴眼神鋭利,口吻卻沉悶。
“我説過了,那些人不是我派去的。”若涵至今記得五年前的雨夜,她和胤祥突遭襲擊,她被刺穿了身體墜入河中。等醒來時已經到了這個院落,一待便是五年。期間她也生下了孩子,取名為沈睿。鳳千鶴直到一年前才現身,在他出現之前,她們母子被錮在這裏,周圍藏着眾多隱衞,她曾經想過逃,但每次都不得其法。她不知道鳳千鶴打得什麼主意,心裏的弦也始終繃着。
“若涵,你不是個單純的女人,應該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若涵牢牢鎖住他的目光,那對眼眸似曾相識,卻又記不起來究竟是在哪裏見過。
她探出身子,伸手去掀開鳳千鶴臉上的面具,卻被他捉住了手腕。
“現在還不是時候…”他話中似乎有種莫名的酸楚。
若涵猛地回手。
“對抗朝廷對你有什麼好處?”
“誰説我對抗朝廷,那是我的衣食父母,我只是生活在夾縫中尋求自己的軌跡罷了。你,我,雍親王,八阿哥亦是如此。”若涵心頭一震,難道她想錯了?她一直以為鳳千鶴的存在只有一種可能。一,他是八爺黨,暗中效勞八阿哥和九阿哥,伺機奪取皇位;二,他可能是太子黨,為其登上皇位而拉攏朝中大臣。現在看來,鳳千鶴身份顯然沒有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