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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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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一夜的秋風乍起,院落裏那棵木芙蓉的花瓣就落了一地,離枝的花葉很快就枯黃萎靡,如同這京城的深秋,總在不經意間帶給人心頭上無法抹去的蕭瑟。

若涵抬頭望着那逐漸凋零的花木,涼風吹過,心頭也好似冰涼一片。她已經忘了自己在這三百年前的大清朝度過了多少秋,時間對於她來説遠不如在二十一世紀那時來的清晰,一天天在百無聊賴中度過,連帶着人也越發的消極和倦怠了。

“小姐,外邊兒涼,你一個人在院子裏看什麼呢?”惠珍過了年也長高不少,子也隨淑珍穩當了不少,越發出落得秀美動人。

“惠珍,今兒是康熙幾年了?”若涵隨口一問。

惠珍抿嘴笑了笑,道:“四十五年,小姐不會連子都不記得了吧。”若涵瞥了她一眼,笑着説:“你不説我還倒忘了,你也十五了吧,趕明兒也替你找個好婆家。”前不久淑珍滿了十八,由她做主嫁了方叔的兒子方文生,本不算大的小築如今只剩下了若涵和惠珍兩人,顯得有些落寂。

惠珍頓時紅暈滿面,羞得嗔道:“小姐盡欺負人,我要一輩子守着小姐,才不嫁人呢。”上回看着兒姐出嫁小姐就哭得格外傷心,這回姐姐出嫁了還是如此,看着小姐那樣兒她心裏隱約有些難受,卻説不上來是種什麼覺。

若涵拉起她的手,和藹地笑着,柔聲説:“姑娘大了總是要出嫁的,我只希望你能找到那個愛你也值得你愛的人。”惠珍眨着美麗的雙眼,咬了下嘴

“那…小姐為什麼還不嫁給四爺?是四爺對你不夠好?”

“我和他?”若涵心頭泛起酸澀,卻笑得格外大聲:“傻瓜,我和他不可能了。”惠珍看着她眼底的倦意便急了,信誓旦旦地道:“四爺不會守着小姐我會,我會陪着小姐的。”若涵温柔地‮摩撫‬她的頭,嘴角掛着欣地笑。

“惠珍果然長大了,你有這份心我就很高興了。”

“小姐,徐少爺對你很好,你難道就不能…就不能喜歡他嗎,每次你不開心他都陪着你,惠珍覺得他是好人。”若涵心頭一顫,目光重新回到那株木芙蓉上。

“或許…我只是心有不甘吧…難免要執扭一番。”

“姐妹倆傻看着那樹幹什麼呢?”身後傳來調侃地笑聲。

若涵轉過身朝向聲音來源,揶揄道:“這大白天的,怎麼十三爺就闖入民宅了呢。”惠珍乖巧地福了福:“見過十三爺。”説完偷偷瞧了他一眼,白皙的臉蛋上透着點水的紅雲。

若涵怎會忽略小丫頭眼中的羞澀與傾慕,於是打發她去泡壺咖啡來,這可是她從洋人神甫那買來的。

“今天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你不是去木蘭圍場了。”若涵問。

“剛回來不久,下月初五是德妃娘娘的壽辰,娘娘讓我來請你。”胤祥喝了一口摻了牛的咖啡,眉頭皺了皺,後又舒展開來又喝了一口。

“味兒香的,有點苦,不過細細品味卻是不錯,我想四哥一定喜歡。”若涵加了兩塊糖,她更偏好甜些的食物,邊優雅地攪動杯中的咖啡,邊道:“我可不去,既然是娘娘的壽辰,那皇上還有你那些兄弟嫂子的必然是要去的,我去算是怎麼回事啊。”胤祥知道她心裏顧慮的是什麼,最近看四哥心情似乎沒有之前那麼鬱悶,應該是兩人有了和解的可能,可總不如之前那麼和氣。加上若涵既非宮裏的人,又非哪個阿哥的福晉,她是怕有人説三道四的,懶得去應付。

“你就不怕壞了娘娘的心情,她可是時常惦記着你,這回你可沒讓我不了差。再説了,小十七也想你得緊,他的課業是越發的繁重了,想要出宮幾乎是沒可能,你就忍心讓他失望?”胤祥開始打心理牌,知道若涵一向是疼愛十七的,她必然捨不得讓他失望。

沒料想若涵輕蔑地瞧了他一眼,望着杯中的濃香四溢,淡淡道:“人總要長大,小十七是皇子,他無法和普通孩子一樣的隨心所,這點他遲早要明白。”胤祥眉頭蹙得更緊了,不悦道:“你到底是怎麼了?還和四哥鬧彆扭呢?”若涵搖頭,不耐煩地説:“我和他的事情你少摻和。”

“哼!爺算是白你這個朋友了,沈若涵,你瞧瞧你,都變得不像你了。”胤祥沉下臉冷哼了一聲,他不高興的時候挑眉的樣子倒是有幾分像胤禛。

若涵不經在心底冷笑一聲,來到這裏三年多了,她的確是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早些時候那些灑都到哪裏去了?難怪説封建社會害死人呢,她也開始妥協〕弱,甚至逃避。

“十三爺,你算是説到點子上去了,若涵正是變得太多了,如今才想着法子要變回來,變回原來的我。”胤祥看着她眼中的冷漠,關切地開口:“你現在又有什麼不好?你就是想得太多了才會庸人自擾。做個普通女人不就好了,何必同自己過不去。”

“普通人?”若涵笑笑,凝視着他的眼睛。胤祥的眼睛很好看,不像胤禛的,總是那麼冰冷。光線下透着琥珀的暖意,不經意間的柔情能將人溺斃。

“你知道我從前是什麼人嗎?如果我説我殺過人,沒有道德觀,金錢至上,這些…你信麼?”胤祥滿面驚詫,眼眸裏全是不敢置信。

“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説什麼…什麼殺人…呵,真好笑。”他不是沒對若涵的身份產生過懷疑,四哥曾經查過她。沈博海的女兒不會寫字,從小養在深閨中甚至不常出府。可是面前的女人聰慧、睿智,她的身手不比他差到哪裏。雖然有着那麼多的懷疑,可是他還是想和她接近,因為他知道她不會害他。

若涵嘆息一聲,自嘲地笑説:“瞧,你們都不瞭解我,卻時時想着控制我。”

“我沒有。”胤祥突然怒吼一聲。

“不管你是誰,在我心裏你就是沈若涵,是我胤祥認定的知己,謹此而已。所以別自憐自哀的,我不喜歡看到這樣的你,只要你快樂比什麼都好。”若涵怔怔地望着他,記憶裏從沒有看過他震怒地樣子。胤祥的脾氣很好,灑而隨,有點的倔強,卻隱藏的很好,今天的他卻讓她震驚。

可能是被她瞧得慌了,胤祥的俊臉上出難得的烙紅。

“對不起…若涵,我…”若涵快速地握了握他的手,笑道:“我知道,是我不好,你別往心裏去。”

“那,壽宴你能去嗎?”他眼含傷地問。

“別在乎別人怎麼看,你不是一向如此的。”

“好,我去,總不能讓你為難不是。”胤祥馬上出狡猾地笑“這不就得了,害得爺我還要煽情一把才能哄到你。”若涵錯愕地看着那張狐狸般狡猾的神情,馬上意識到剛才中了他的詭計。她就説嘛,今天的胤祥怎麼會這麼反常,了半天原來是他裝得。她氣惱地一拳捶在他口,滿意地看着他呲牙咧嘴地痛呼。

“敗給你了,你個促狹鬼。”胤祥笑得那叫得意,完全忽視她地怒視。

德妃的壽宴擺在了暢園,一年中康熙幾乎有一半的時間都在園中度過,那些后妃自然也是隨駕陪同。

德妃居住的院子叫瑞景軒,倒是個素雅幽靜之處。或許是生有胤禛和胤禎的緣故吧,容寵一直不減當年,從康熙讓李德全送來的賀禮上就可見一番。至少從那些華美光亮的賞賜陸續地呈上後,談笑風生的宜妃和惠妃等人的臉上就一直掛着一點點的妒忌、一點點的哀怨。

若涵一直在不惹人注意的地方待着,偶爾目光會和那個陪同母妃閒聊的男人擦出點火花的。胤禛今個兒心情還算好,嘴角一直掛着淡淡的微笑,看上去有禮有節的讓人挑不出一點病。他和胤禎還有胤祥請了安後就退了出去,説是要督辦晚上的筵席。畢竟來的都是女眷和各宮的娘娘,他們幾個大男人在也不合規矩。

大小皇子們和官員、命婦的賀壽禮單也一一呈上,其中最讓德妃歡快的是一副用千年紅珊瑚製成的壽雕。紅的珊瑚像極了傳説中的南山仙境,綴滿了大小不一的琳琅珠寶美玉,看着就是花了心思的。而這禮物正是出自十四阿哥胤禎之手,有記載説德妃一直寵愛這個孩子,對胤禛卻冷淡疏離,如今一看還真是這麼回事。

那拉氏一直陪同在旁,自從弘暉受傷後若涵一直心有餘悸,也不曾再去探望過她。要不説這個女人是在庸容大度呢,看見她頭一眼就親熱地招呼起來,好像完全沒有那麼回兒事似的,倒得她有些汗顏。

若涵送的禮物是最後才獻上的,也不能奪了皇帝和各宮娘娘的風頭不是。不過德妃一看見那兩樣禮物後眼裏就閃現出驚喜,惹得宜妃和惠妃也圍着看了半天,給要德妃去內室換了出來瞧瞧。

其實那就是一套肺和一套宮裝。肺是若涵設計的,形狀有點像是旗頭和發架,用極細的金絲摞成四散蔓延的花藤,每藤蔓上連着鎏金鏤空嵌珠梅花,發架兩端末尾則綴有六蘇,一顆珍珠一顆海藍水晶相串聯,只需微微一動便會折出水晶特有的靈動光輝。秋楓照着若涵的意思給德妃梳了個兩把頭,然後將那套散發璀璨光輝的肺給帶在了兩邊,正中上一朵紅的琺琅茶花,後綴一枚金鑲玉步搖。

爆裝就比較出奇了,具體式樣還是參照一般的旗服款式,就是在面料和搭配上做了點花樣。德妃膚較為白皙,多年來的保養得當使之富有彈而光澤,所以若涵選了塊淺紫輕薄的軟緞,只命最好的蘇州繡娘在多層絛子花邊上繡了水粉的折枝花,再加了層捻金綢緞鑲邊。隨後在一塊海藍的薄紗上繡上百蝶的輪廓,用閃光珠子零星的點綴其間,然後將這塊薄紗拼接在除了花邊其它部分。由於料子輕薄柔軟,薄紗朦朧間透出底上的花飾,隨着走路的輕盈搖擺,那幾只蝴蝶就彷彿是在花叢中翩翩起舞,彷彿活了一樣。

德妃換上這身宮裝後人頓時亮麗不少,她摸了摸薄紗上那些蝴蝶簡直愛不釋手,連連稱讚:“若涵,瞧不出你還有這巧手,這衣服可真漂亮。”若涵笑道:“我可不會製衣,都是繡孃的手藝好。衣服再美也要人來襯不是,歸結底還是娘娘雍榮華貴。”

“這張小嘴像抹了似的,你説讓本宮賞你什麼好啊?”若涵乖巧地福身道:“今兒個是娘娘壽辰,若涵怎麼敢要娘娘的賞,娘娘還是快些出去,別讓宜妃娘娘她們等急了。”德妃一出內室就讓宜妃和惠妃還有大小妃嬪圍了起來,宜妃不愧愛美之人,都顧不上面子了,拉着德妃的手看了個遍,幾次三番的摸着那身衣服,眼裏的喜愛之情滿滿的毫不掩飾。

“妹妹,這身衣服可真配你,趕明兒也讓若涵丫頭給我做一套行不行?”惠妃平子也穩當,可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這回她也不客氣了。

德妃臉上洋溢着笑,瞥了若涵一眼道:“我可作不了主呢,若涵也不是宮裏人,這你可得問她自己了。”好嘛,一個包袱就甩給她了。若涵趕忙説:“惠妃娘娘抬愛,娘娘看着喜歡是若涵的福份,回去我就讓師傅和繡娘趕製。”宜妃一聽可不依了,拉起若涵的手説:“丫頭,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咯,以後你可要長來長宮走動走動。”

“瞧娘娘説得,若涵自然不敢忘了娘娘,敢問娘娘喜歡什麼的料子?我也好去預備預備。”宜妃子也快,道:“不挑,我信你這丫頭的眼光。”説完她話題一轉,仔細的打量了若涵一番後,笑問:“若涵姑娘可有參加選秀?我看你這丫頭生得如此水靈,不如…”若涵心頭一亂,聽她的口氣,不會是要討了她去給她的兒子當一房小妾吧。想到美人九她就覺得身上像是被條冰冷的蛇給爬過一樣,還有那個温柔款款的老五,那種温潤的子可不是她所愛。

就在此時,德妃忽然打斷了宜妃的話,委婉笑道:“妹妹可是看中這丫頭了?我一直同皇上説若涵是個聰慧的姑娘,所以想留在身邊兒,四阿哥府裏子嗣單薄,想着我這額娘總得做些什麼吧。”若涵聽完德妃的話更是一愣,她果真是知道自己和胤禛的事。瞧這話的意思,明着倒是沒什麼,可是暗裏卻是駁了宜妃的念頭。唉…她真不知道該謝德妃還是要先鬱悶番。連德妃都如此明瞭了,估計康熙也是知曉的。只是拖到現在,恐怕還是因為她是漢人,所以比較難辦吧。

宜妃訕訕一笑,眼波里一閃而過的不悦。

“呵呵,是妹妹我嘴快了,沒想到姐姐早就搶在前頭了。”惠妃瞧着氣氛有點尷尬,正好良妃隨同侍女前來賀壽,她順勢轉了話題。

“那不是良妃妹妹嘛,她也來了,德妃妹妹你可真是好大的面子。”誰都知曉良妃生淡薄,不喜熱鬧,每天也就是待在自己的宮裏看書習字,甚少出宮。

若涵不由好奇地望去,良妃不就是八阿哥的生母嘛。燕北老人曾形容她説:“美豔冠一宮,寵幸無比,”而且“體有異香,洗之不去”即使“唾亦含芬芳氣。”這些傳説並不可信,但是起碼反映出衞氏的確是位美麗出眾的女子,不僅在宮中聞名,在民間也有所耳聞。

良妃果然美麗出眾,膚若凝雪、嬌柔温婉,和宜妃的嬌豔、德妃的雍容比起來自有一番韻味。這樣一個柔弱的女人生在宮牆已是可憐,康熙在後卻還貶斥她是辛者庫賤婦,真真是君王無情。

來的人多了,偌大的瑞景軒就顯得有點擠,若涵冷眼笑看這些美麗的女人,光鮮亮麗的外表下不知道隱藏着怎樣哀傷的靈魂,共同服侍一個男人卻不能心存嫉妒,這個社會卻是抹殺了這些美好的女子。她永遠也不會做這樣的人。

一堆人説笑着去了清雅亭聽戲,康熙命人在亭中搭了戲台,也招了京城裏最紅的戲班子來。德妃就好這口,那會兒在永和宮裏時,她心情好時還會哼上那麼兩句。若涵不喜歡京戲,也就悄悄地溜出去見十七阿哥,畢竟好久不見他,心裏還怪想念那張粉嘟嘟可愛的小臉。

作者有話要説:最近較忙,更新可能慢點,抱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