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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0章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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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別院一片寂靜,國公府眾人用了晚膳,就早早回屋歇下了,只是真正睡着的卻沒有幾個。

外面雷聲大作,狂風將樹葉吹得簌簌作響,走廊上沒有點燈,池三吩咐她們夜裏不要出門。

池大夫人與姚琳、越哥兒睡在了一處,姚琳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睡不着,池曜還在外邊守夜,天又下這麼大的雨,她心裏實在是放心不下。

她決定起身到外面陪他説説話,才剛掀開被褥,趙氏就醒了過來“你想去找曜哥兒?”姚琳紅着臉點頭“我給他送把傘去。”趙氏微微嘆了口氣,這個姚琳,對曜哥兒倒是掏心掏肺的好,也不知道曜哥兒何時能真正看到。

她從牀上坐了起來,與姚琳説:“外邊不太平,你還是別去的好。萬一真出了什麼事,他還要分心照顧你,反倒是添亂了。”姚琳抿了抿,她其實只是想出去看看他而已。

不過身為國公府的三媳婦,她也知道很多事,不能由着自己的子來,只能默默地躺了回去。

“伯孃,您知道府裏到底出了什麼事嗎?”她輕輕地問趙氏。

趙氏替她掖了掖被角“無論出了何事,我們把自己照顧好,那就是對國公爺最大的幫助了。”趙氏心裏明白,今夜這事絕對不小,甚至有可能威脅到池家上百口人的命。

但她不過是個婦道人家,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替他們把家裏人照顧好,讓他們安心施展拳腳。

姚琳不在説話,靜靜地閉起了眼睛,伯孃這話説得很對,她們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就算知道發生什麼,也未必幫得上忙,不出去添亂就已經很好了。

華杋晚膳只吃了幾口就讓人撤下去了,華槿擔心她,一直在她房裏守着,時不時又問她餓不餓,渴不渴。

伺候的丫鬟婆子全都被遣下去休息了,房裏就她們姐妹二人。

華杋坐在牀上看話本,沒一會兒又傳來華槿詢問的聲音,她就覺得有些煩躁“你讓我安靜地坐一會兒不行?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還真能把自己餓死渴死不成?你就別在我眼前晃悠了,安心回自己房間去睡吧。”華槿卻不幹,一股坐到她對面,説:“我看着您歇下了自然會回去。”華杋放下話本,靜靜地看了看她,而後才説:“也不知道你這股執拗勁兒是從哪兒學來的。”抬起手,讓華槿扶她到裏間休息。

華槿一笑,親自把華杋扶到了牀上,替她掖好錦被,卻沒聽她的話立刻離開,而是端了個錦杌,坐在牀頭看着她。

華杋連連嘆息,卻也沒再趕她走,閉起了眼睛,想睡一會兒,但腦子裏皆是那偷聽到的話,一點睡意也沒有。

她復又睜開了眼,喃喃道:“也不知道宮裏邊怎麼樣了…”若只是拜壽,早該回來了。

華槿輕輕握着了她的手“三姐不必擔心,一切都會好的。”這個好,是指哪方好…華杋沉默地撫了撫隆起的小腹,輕聲呢喃“是啊,一切都會過去的。”過去了以後呢,她該如何自處…華杋心裏始終沒有答案。…雨下了一夜,整座皇城籠罩在一片低的氣氛之中,朱常孝被人匆匆送進密道,帶離了皇宮,臨走前,範都督神凝重地跟他説:“李輔矩果然勾結了邊陲小國,這會兒已經帶兵攻城了。幸好我們把他們首領關起來了,他們才會有所顧忌,要不然早就大開殺戮了。”這些人早年一直不服管制,李輔矩怕是與他們達成了什麼條件,他們才會這麼毫不猶豫地幫李輔矩謀反。

朱常孝覺得自己腿都有些發軟了,但他知道,身為一國之君,他沒有理由退縮,他從懷裏摸出一塊玉製的牌子,遞給範都督:“這是兵符,你拿着看待會能不能用上。”兵符很小,只有一半,但拿在手裏卻有種沉甸甸的覺,範明鴻推回給他:“李輔矩的人馬已經攻進皇城來了,臣如今拿了兵符也沒法調動兵馬。您還是收起來吧…臣去看看外邊怎麼樣了。”讓內侍送朱常孝離開。

他去到偏殿看那裏關着的時辰,錦衣衞馮遠立刻走了過來,沉聲稟道:“大人,李輔矩被人帶走了。是屬下失職,請大人責罰。”原本只是説去如廁,誰知道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人影。

李輔矩向來老巨猾,區區幾個錦衣衞,又哪裏關得住他。

範明鴻扶他起來“快去帶鐵騎營去城門幫國公吧,李輔矩不會走遠,一定還在宮裏,等把反賊拿下,他自然會現身。”只是能不能拿下還是個問題…馮遠不敢耽擱,立刻帶了幾隊人馬去了城門。

範明鴻自己亦換上盔甲,加入這場腥風血雨的混戰之中。

偏殿坐了一眾的文官,有竊竊私語李輔矩狼子野心的,也有正襟危坐在那兒喝茶的,各有各的心思。

“這雨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停。”靳世林站在殿外的台階上,望着四處都亮滿了火把,站滿了侍衞的皇宮。

“恐怕是停不了了。”他身旁站了華釗,同樣望着遠方。

“華大人一向自信,怎這會兒説這麼喪氣的話?”靳世林轉過頭,看着華釗。

“我從來不自信。”華釗看着他“我若是足夠自信,當年我妹妹也不至於慘遭毒手,我也不會在大理寺蟄伏這麼多年。”只為查明真相。

水濺到靳世林臉上,覺冷冰冰的,過了好久,他才緩緩開口“你妹妹她…是怎麼死的?”

“靳世林。”華釗望着他,他容貌一向冷毅沉穩,又懂得隱藏情緒,他本就看不清他“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琴姐兒她…是被你的好夫人害死的!”靳世林臉上閃過錯愕,華釗接着説:“這些年難道不是你在費心替她隱瞞嗎?如今卻在我面前裝無辜…都御使還真是好手段。”

“我毀了那些線索,只是不想你查到那孩子的真實身份,並非想阻止你查她的死因…”靳世林震驚過後,緩緩説道:“我若是知道這事是姚氏做的,這些年我也不會對她的女兒不聞不問了。”至少出於愧疚,他肯定是要設法補償那孩子的。

華釗聽了就忍不住冷笑“我不過説了一句,你就迫不及待地承認了。説明你本就不驚訝!只是一直不想承認這事是你夫人做的而已!靳世林,這些年你裝的倒是好…枉琴姐兒一直信任你。臨死前還不肯告訴我,到底是何人害了她,拼了命地袒護你們靳家。”

“要不是我親眼看見你夫人對我侄女出手,我甚至都不敢相信,她是這樣的蛇蠍婦人。都御使查了大半輩子的案,彈劾官員無數,如今遇上您的夫人犯事,卻不知您會如何?”華釗説完這些,就打算要進殿裏去了。

若説靳世林一點也不知道是姚氏下的手,他一點也不相信。但華釗也沒覺得,他知道全部…估計只是心裏有猜測,卻不敢求證。

但那好歹是一條人命,他堂堂都御使,就這樣放任不管了十四五年,説他沒有責任,鬼都不信。

華釗是個極其謹慎之人,從他口裏説出來,就説明已經得到證實了…靳世林望着他漠然離去的背影,終是嘆了口氣,説:“若這次我們能活着走出皇宮,我一定會給你們華家一個代。”華釗一笑,卻沒多説什麼。他們都知道,這場大戰,恐怕凶多吉少了。

他會過去跟靳世林説話,也只是不想帶着遺憾離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