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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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華枚的話在前,華杋聽到華霖送了個小丫鬟去沅芷院,情緒已沒多大起伏了,只苦笑了一下,就一如往常地習琴、練畫。
期間華枚也來過湘蘭苑,隱晦地跟她説起那個小丫鬟的事,説她子好、手藝好,很得華槿看重云云,華杋明知她有挑撥之意,面上假裝若無其事,但心裏到底有些怨懟。
見到華霖,也沒了開始的熱絡,對華槿更是疏離了許多。
華槿素來,發現華杋又跟以往一樣疏遠她了,心裏很是低落,遣紫菱、紫藍打聽了大半天,才明白華杋可能是在為二哥把凝碧送給她的事生氣。
有那麼一瞬間,華槿想過要把凝碧還給二哥,這樣華杋也就不會因為這個疏遠她了…可冷靜下來以後,她又覺得這麼做不但辜負了二哥的一片心意,還讓凝碧陷入僵局。
凝碧説得很對,如果她不留下凝碧,依二哥的子,定然是會將凝碧送回浙江的…華槿也就作罷了。
知道華杋氣着她,她也不大敢往松鳴院去了,好在二哥這幾都出去跟朋友敍舊了,也沒發現她的異樣。
華槿有心想與華杋和好,給長輩請完了安,就去了湘蘭苑想跟華杋説説話,卻沒想到,華杋本無意與她多説,三兩句話就下了逐客令。
華槿也只能作罷,每請完了安,就把自己關在書房裏看書練字,很快就到了十一月十六。
那晚,母親領着華槿姐妹去禧寧堂請安。
祖母穿了件黛螺織金柿蒂紋褙子,帶着點翠珠釵,儀態雍容地坐在雕漆羅漢牀上,丫鬟翠微蹲在下首,輕輕地給她捏腿,祖母半眯着眼,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祥和。
母親帶着華槿姐妹給祖母行禮,祖母睜開眼,讓翠屏端了杌子給她們坐,又奉了熱茶上來。
華槿正要坐下,祖母便笑着朝她招手“到祖母這裏來,讓祖母好好看看你…”華槿轉頭小心翼翼地打量華杋的臉,見她神沒什麼波動,還是站在那兒猶豫了半響,才敢走到祖母面前去。
祖母拉着她的手,上下端詳了好久才説:“聽你房裏的人説,這幾你都在忙着給你外祖母準備壽禮,我也沒敢留你多説話,怕耽擱了你的正事…後就是曹老安人的壽辰了,你的壽禮可都準備妥當了?”怕身邊的人起疑,華槿不敢再像上次那樣揮灑自如,成竹在地寫字作畫了。加之這幾她都把自己關在書房,闔府上下都以為她為了外祖母的壽禮下了苦功。
就連祖母身邊的翠微見了,也特地稟了祖母,免了她的晨昏定省,華槿自然不應,每還是照樣請安,但祖母怕耽擱了她的“正事”都沒有單獨留她説話…
就連自二哥回來就對她不理不睬的華杋,看到她對壽禮上心,臉也好看了幾分,昨還特地來沅芷院看她,問她百壽圖壽禮準備得如何了。
不過十分不巧的是,撞見她剛下筆…華槿自然沒免了她一通説教。
此刻祖母問起,華杋不免也抬起頭來看她,華槿本想據實以告,百壽圖昨已經寫好,今晨紫菱拿出去裱好送回來了。
可還沒等華槿説話,祖母握着她的手説:“沒準備妥當也不要緊,前些天你嬸孃回家探親,給我帶了扇八仙賀壽的屏風回來,做工十分緻,屏風上的畫也繡得活靈活現的,我正好沒用過…如今既是你外祖母的壽辰,你也不好失了禮數,你就把我這屏風拿去,送給你外祖母當壽禮,也好全了你的一片孝心…”祖母這是看她沉,以為她沒準備好吧…非但沒有責怪她,反而想拿嬸孃送的屏風給她當壽禮,祖母的這份疼惜,再遲鈍的人也能受到。
華杋臉陰沉的厲害,那屏風可是嬸孃一針一線繡的,祖母竟想拿給華槿當壽禮!禮物太貴重不説,嬸孃的一片心意就被無端糟蹋了…
她有些坐不住了,站起來就道:“祖母,那是嬸孃送給您的東西,您怎麼能隨隨便便就送給華槿…她若真拿不出禮物來,我房裏還一個繡好的貂鼠抹額,原本是想送給母親當生辰禮的,如今就讓她拿去應急好了,都是時興的款式,料想外祖母也看不出什麼…母親的我再重新繡就是了。”華槿記得那額帕,是華杋特地向原先伺候過清瑤表姐的嬤嬤,打聽到宮中時興的花樣,又找了宛平錦繡閣最好的繡娘教她蜀繡,花了好些功夫才做成的。華槿見過一次,兩邊繡的是牡丹飛蝶紋,中間鑲有拇指大的祖母綠翡翠寶石,貴氣又不失典雅…她如今竟願意把悉心準備的抹額給她當壽禮!
華槿覺得鼻尖有些酸澀,説不出是動還是別的什麼,連來華杋對她的刻意疏遠帶來的委屈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心裏如同抹了蜂般甜甜的。
她又想起前世病重的那段子,她總覺得自己這一生困苦難當,父親入獄,祖母離世,母親誤會,嫡姐離心,就連最疼愛她的哥哥也被她疏遠了,臨終前也沒個親人在身邊,只有紫菱一個婢女守着…
那時她心裏怨恨極了,總覺得上天待她不公,經歷了這麼多事,最後還不得善終…如今想想,很多事都不是她想得那麼不堪,至少她的童年過得順風順水,上有祖母護着,下有父親寵着,還有嫡姐時刻教導着…只是她沒早點發現罷了。
前世她為了一個不屬於自己的男人與親人離心,想想還真是不值。
範氏聽了華杋的話,也表示贊同:“母親的東西槿姐兒是萬萬不能拿的,我看過杋姐兒繡的抹額,是醬紫鑲了祖母綠翡翠寶石的,我帶着倒顯得有些老氣了,給娘她老人家倒是十分合適。”華槿強忍着才沒哭出來,這些都是她血濃於水的親人,就算面上對她再不喜,心裏還是會真心實意為她打算…前世她怎麼就什麼也看不見,只會怨天尤人地説上天不公…
她握緊了手,告訴自己,現在一切都還來得及,她一定要好好跟她們相處,再不能為了不相干的人與親人離心了。
無論是祖母的屏風還是華杋的抹額,她都是不能要的。
華槿輕輕地把頭靠在祖母寬厚的肩膀上,輕聲説:“祖母,我的壽禮其實已經準備好了,剛剛會猶豫是因為我怕我寫得不好,外祖母不喜歡…”似乎真的擔心這些,她小聲地在蔣華氏耳邊嘀咕“外祖母見過的書法名家真跡比我讀的書還多,我臨摹了大半個月也只學了幾分像,寫出來總也不好看…還不知外祖母見了那百壽圖該怎麼笑我呢。”蔣華氏見到孫女嬌羞忐忑的樣子頓時就笑了起來“你這丫頭,心未免也太大了些!”她伸出手來點華槿的額頭,半真半假地教訓道:“那些書法名家哪個不是十年如一練出來的,你才幾歲,就想跟那些人比。若他們的書法髓這麼容易就讓你給學去了,他們還不得喝西北風?你能學到些皮就已經不錯了,書法這東西,哪是能一蹴而就的,你呀,就是瞎子上樓梯,不知高低!”---------電腦終於修好了,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