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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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就照阿美子講的，分三路進去…”一干男人正圍着聽帶頭的堂主説話，一人忽見納森背後多了兩個人影，定睛一看，失聲叫道:“阿美子！”所有人一齊轉頭，就見他們理應留在安全之處養傷的老大鬼魅般突然現身，森冷凌厲的眼神顯然正在氣頭上，教眾人不寒而慄。

一個堂主訥訥道:“阿美子，你怎麼來了？”笆紗美不答，目光掃到站得離她最遠的一個人…一身黑衣黑褲，削短染的暗河諤發，墨鏡遮去他雙眼，墨鏡外的臉龐呈現小麥，完全是照着她的模樣翻印出來的。

“咦…”小朱不傻了眼。

這替身，扮得好像啊！不論身高、體型、髮或髮型，衣服也是阿美子一貫的純黑調，連膚都一樣！猛一看，她還以為眼前的人就是阿美子！

“是誰提議讓他扮成我的樣子？”沙啞的嗓子低低吐出暴風雨前的平靜人先如地獄中催命的陰風，在象人耳膜上呼嘯。

雖然沒人説話，不過目光全朝納森去。

納森摸了摸鼻子“説真的，陸以弘太不夠意思了。”不妙，得趕緊轉移阿美子的注意力“你給過他那麼多好處，他們天義道竟然只派那一點人來幫忙，出力的都是我們的人。”

“是你？”甘紗美語調平板，眸光的温度卻足以瞬間燒光他一頭金髮。

“我猜嘛，大概因為他也送過十幾個男人給你‘用’，所以認為跟你扯平了，不需要派什麼人來吧。”見康齊微微一僵，他滿意地竊笑了下，這會讓阿美子忙上好一陣子，就沒時間跟他算帳嘍。

“不過這些還是等一下再講，先來辦正事吧？”笆紗美惡狠狠地瞪他一眼，暫壓下怒火，向眾人道:“還等什麼？甘火明就在倉庫裏，按照原定計畫去抓他。我會在外且面等。納森，還有你，”轉而瞪着和自己簡直像雙胞胎的康齊，咬牙道:“不準進去。”累人領命而去，迅速潛入不遠處的倉庫內。

“老大，我們可以在這邊等…”小朱找到一個可供掩蔽又不會遮住視線的矮樹叢，正要過去拉甘紗美，卻被納森拖住。

“阿美子有事要忙，別去吵她…”笆紗美繃着臉，看着康齊摘下墨鏡，緩緩地走到她面前。五官未變，俊美依然，但配上那染髮、膚，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從不知道，除了生氣以外，太過擔心一個人，也會很想打他…氣他不知愛惜自身，氣他竟沒告訴她而獨斷獨行，更氣自己在緊要關頭受了傷，讓他替自己冒險…

整整六天的掛念，她有太多的火氣要發，開口就要罵:“你…”忽地被他攬入口。

笆紗美頓時僵住了，聽到背後樹叢傳來氣聲。

康齊將臉埋在她頸間，手臂小心地安置在她背上，不碰痛她傷處，緊緊地將她身子箍住，彷彿一鬆手她就會消失無蹤。

她頓時梗住一大堆要説的話，尤其當她發現…他在發抖，連貼在她頸間的臉頰也是冷的，呼短促。

“我以為…會失去你。”半晌，康齊才放開她，但雙臂仍環在她際，想起她那夜身上全是血的可怕模樣，餘悸猶存。

“死不了啦。”三歲以後就沒人這樣抱她了，更別提他眼中赤的擔憂與憐惜，當她是隻受傷的小狽似的，讓她很不自在。不過被他抱着的覺還…不錯的，勉強可以忍耐他柔情氾濫的眼眼神。

“你為什麼來？”她的傷應該還沒拆線。他隻手撫着她臉頰，注意到她憔悴了不少。

“不來行嗎？”他看來毫髮未傷。心頭的大石放下了，口氣卻兇了起來“放任你扮成我的樣子亂搞，萬一出事怎麼辦？”康齊揚眉“亂搞？我扮成你的樣子是為了幫你，才不是亂搞！”

“我己經説過，你好好躲起來就是幫我的忙，誰要你多管閒事？”她聲音提高了，掙開他的懷抱。

他被推得蹌跌，怒氣也上來了“原來是我多管閒事了？那好啊，既然你來了，事情就給你，反正我只會亂搞，不如早點回去睡覺！”

“喂！”小朱忍不住嘴，卻不敢太大聲“你…你別兇老大！你知不知道，老大聽説你當她的替身以後，這幾天都沒什麼吃，也沒什麼睡覺…她雖然沒講，但是我看得出來，她很擔心你！”這人…真是男的嗎？看起來好秀氣、好漂亮哦！她本來想替老大出氣，好好罵他一頓，可是他好像被人兇幾句就會嚇到似的，害她講話也不敢太大聲。

“阿美子，他確實幫了我們不少忙。”納森背對着那雙一見面就吵架的情人，眼望開始傳來打鬥聲的倉庫“他第一次跟我們出去的時候，一站出來，甘火明那邊都以為看到鬼了，嚇得半死，你沒看到他們當時的表情真是可惜。

“當然那些小幫派也不敢妄動，所以事情完全按照你的計畫進行得很順利。他這幾天課也沒去上，有空就跟我學些防身的方法，晚上則跟我們衝鋒陷陣，朱哥問他累不累，他什麼都沒講。我跟朱哥説:‘這問題是白問了，只要能幫得上你，他就是累死了也無所謂啊。’”兩盆冷水澆下，同時澆熄了兩人容易衝動的個。懊惱着自己想表達的是關心，怎會得差點吵起來？在對方眼中看見擔憂和歉意，兩人同時尷尬地撇開頭，更察覺到自己的不理。

“誰準你們在這裏聽了？”一轉頭剛好看見樹叢後面的兩個人，甘紗美更是狼狽，惡聲惡氣的。

“事室，我們馬上滾遠一點。”納森笑着，拖着小朱趕緊違離現場。

“既然你來了，就給你處理吧。”康齊開口，語氣是退讓的“我本來就是代替你的，不懂你要做的事，也許已經做錯了什麼還不自知。”

“其實，要不是…有你在，可能會多出很多麻煩。”她的語氣顯得有些不自然“我應該要…謝你才對。”身為黑道老大的獨生女，手下們尊重她、服從她；長輩們知道她是未來的領導者，也以下屬自居，即使她做錯了，也是婉言勸告，以至於她難得想説幾句關心的話，卻把情況得像是在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