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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4蕉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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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卿看着他的背影,微微一笑!

歇了一夜,蓉卿第二一早就讓崔大駕車,送她們去了百家巷,崔大有些不放心將車停在巷子外頭,對蓉卿道:“八小姐若是有事,就讓小人跑一趟吧,這裏住的人員雜亂,您去實在是…”

“沒事。”蓉卿淡淡的道“你隨着我們一起便是,這青天白的也不會有事,儘管去吧。”崔大就沒有再説話,駕着車一路揮着鞭子朝前慢行。

這裏是貧民羣居的巷子,本來就不寬的路,兩邊不斷有孩子點着炮仗進進出出,崔大駕車越發的謹慎小心,好不容易挪騰進去,才瞧見明蘭所説的院子。

“應該就是這裏了。”崔大指了指一間院子“要不然,小的先去敲門看看?”

“讓明蘭去吧。”蓉卿下意識的覺得,崔大可能會認識那個婦人“你在這邊守着。”崔大就沒有説什麼,扶着明蘭下了車。

明蘭站在門口敲了五六次的門,終於聽到裏面有咳嗽的聲音傳了出來,隨即吱吱嘎嘎門開了一條縫隙,出一雙小女孩的臉,問道:“你們找誰?”

“我們找周婆婆。”明蘭説完,小女孩的目光機靈的在聽着的馬車上一轉,砰的一聲關了門,隨即聽到踢踢踏踏的跑步聲,明蘭尷尬的朝後退了退,幸好只是幾息的功夫,門又再次打開,這一次的門比方才開的寬敞了些,看着幾個人道“進來吧。”明蘭回頭扶着蓉卿下車,那小姑娘伸着腦袋豔羨的看着蓉卿,一雙眼睛一會兒落在她的衣服上,一會兒落在她的鞋子上,等蓉卿進去她就指着崔大道:“你不準進來。”蓉卿回頭對崔大點了點頭,道:“你將車調個頭吧。”崔大應是。

“姑姑在裏面。”小女孩盯着蓉卿打量,可惜看不清長相,就猜着是不是因為長的太醜所以戴着幃冒“你們進去就是了。”明蘭笑着點頭,在荷包拿了一把花生糖出來給她,小女孩就戒備朝後退了一步,看着花生糖了口水,轉身咚咚咚的跑走了。

蓉卿打量着院子,是個很小的四合院,院子裏光禿禿沒有多餘的東西,只有兩間正屋加右邊的兩間耳房統共四間,小女孩剛剛指着的就是中間那間,蓉卿幾個人就進了正屋裏頭。

裏面光線昏暗,透着一股木炭燒出來的濃煙,有些嗆人,她摘了幃冒才看清屋子裏的擺設,很簡單的一張八仙桌,上面擺着藍白花紋的茶壺以及兩個茶盅,桌子左右放着兩把扶手椅,一隻椅子的腳用竹枝綁着晃晃悠悠的有些不穩,除此之外沒有多餘的東西,但收拾的很乾淨。

“周婆婆。”明蘭喊了一聲,忽然,就從她們後面傳來輕微的腳步聲,不等蓉卿看清來人,人影忽然朝她撲了過來,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哽咽着喊道“八小姐!”她用力很大,攥的有點疼,蓉卿微微皺了皺眉,終於看清眼前的人長相。

約莫四十歲左右的樣子,或者更年輕一些,只是眼角皺紋很深,顯得很憔悴蒼老,五官很清秀,依稀能辨出年輕時應該是個清秀的美人兒,一身洗的半舊的麻窄袖短卦,平平整整穿在身上,透着花白的頭髮也是一絲不苟的梳着。

神不濟,但卻給人清乾淨的覺。

“八小姐!”對面的人握着她的手臂,眼淚簌簌的落了下來,眼睛裏滿是思念和心疼“您還記得我嗎?我是蕉娘啊!”

“蕉娘?您不是已經…”蓉卿滿臉驚訝,她聽明期説過,當初她來九蓮庵時,蕉娘已生了病,被送去莊子裏養病了,可是不過兩個月,蕉娘就不住去了。

“奴婢沒有死。”蕉娘依舊拉着她“奴婢心裏念着八小姐,便是死也不能安生啊。”低聲哭了起來。

蕉娘是周氏的陪嫁,陪着周氏從孃家到京城的榮恩伯府,又和周氏一起搬到永平府來,後來又做了她的貼身嬤嬤,周氏去世她記得是蕉娘一手將她撫養長大,這些她都有記憶,但是蕉孃的樣子,卻停留在年輕的時候,與眼前蒼老憔悴大不相同。

“您別哭了。”蓉卿拿帕子給蕉娘擦眼淚“您快和我説説,您怎麼會在這裏,後來發生了什麼事?您為什麼不去府裏找我?”蕉娘用帕子胡亂的擦了眼淚,看着蓉卿破涕而笑的道:“對!不哭,不哭了!”她拉着蓉卿在椅子上坐下來,提了缺了半個壺嘴的茶壺給她倒茶,道“這些事説來話長,奴婢也不知道從何説起。”蓉卿接了茶謝過,又扶着蕉娘坐着,蕉娘推了在她對面坐了下來,視線始終黏在蓉卿的臉上,嘆道:“半年不見,我們八小姐長大了!”蓉卿汗顏,想到死去的蘇蓉卿,她竟一時不知道要如何回她的話,索蕉娘不過一提,就説起了她這半年的經歷。

原來她被送到莊子裏,確實是糊糊病了一個多月,茶飯不進,自然也沒有什麼可吃的,不過幾個餿了的饅頭,如此捱了幾她就暈死了過去,等她再醒過來時,人已經躺在亂葬崗了。

她強撐着爬出來,幸好在山腳遇到了一位好心的阿婆,她就在阿婆家住下,這一住就是一個多月,等她康復回永平時,才知道蘇蓉卿已經被送到九蓮庵養病去了,還聽説她病的神智不清,醒來後呆呆傻傻的,忘了許多的事情,有人説她犯了衝,有人説她得了失憶症,總之蘇蓉卿渾渾噩噩過了十來,最後就被送去九蓮庵了。

而當初跟着服侍蘇蓉卿的,包括府中一些婆子丫頭,一起清除發賣了出去。

蕉娘能打聽的也不過是聽外人説的,府裏的新進的婆子她一個不認識,而那些認識的,她卻是一個也不敢見。

她知道,但凡她出現在蘇府周圍被人發現,便只有一個死的下場。

“沒想到您吃了這麼多的苦!”蓉卿聽着嘆氣,問道“後來您去了九蓮庵?怎麼沒有去找我?”蕉娘也嘆了口氣:“…雖是知道你在裏面,可先頭幾個月你不出來,我也沒有機會進去,後來能遠遠瞧見你出來走動,我高興的不得了,想過來尋你可又怕被人發現反而連累了你,又怕你失憶不記得奴婢…奴婢出現刺了你,加重你的病情。”沒有想到,她考慮了這麼多。

蓉卿淚睫於盈,就問起最關心的問題:“蕉娘,姐姐…到底是因為什麼事沒的?”她説頓了頓又道“我雖什麼都不記得了,可是每天夜裏都做同一個夢。”將她的夢説了一遍“您送去的鑰匙,我也開了門進了梅園,仔細辨認過那就是我夢裏的地方,可是卻怎麼也想不起來,當初到底發生過什麼事。”蕉娘又哭了起來:“我可憐的五小姐!”她垂頭哭了許久,才抹了眼淚看着蓉卿,確認道“八小姐…真的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蓉卿搖了搖頭,看着蕉娘“您告訴我,我是怎麼病的,姐姐又是怎麼沒的!”蕉娘斷斷續續收了哭,擦着眼淚道:“…那天…”她提起來,便就是心痛如絞,若非知道蓉卿還在世上,若非還沒有四少爺的下落,她早就隨着夫人去了,如今想起那天的事情,她心裏就是撕心裂肺的痛。

“等奴婢趕回去時,您暈在地上神智不清,而五小姐…就吊在了她房裏的那橫樑上…”蕉娘説着,又是低聲的哭了起來,彷彿是壓抑了許多的痛苦,這一刻尋到了發口,難阻苦澀決堤。

蓉卿靜靜的聽着,越聽心裏越的冷的厲害,原來她夢裏的情景都是真的,蘇蓉卿不記得和五小姐有關的一切,卻獨獨留下了這樣一段支離破碎的夢,那個夢對於蘇蓉卿來説,是人生中最不願想起的惡夢。

周氏去世,蘇珉離家出走三年,對於蘇蓉卿來説,五小姐應該就是她最親近最依賴的人了,可是就是這樣的親人,活生生的吊死在她面前,便是她在夢裏撞在那雙腳上,看着在眼前晃盪的繡花鞋,她都無法抑制的恐懼和害怕,更何況是當時的蘇蓉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