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出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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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華殿裏,因着今兒的事這會兒殿內空蕩蕩的四周不見人,外面是裏剛剛綻放的鮮花,或紫或紅豔麗多嬌,楊宗文站在窗前,視線落在花叢中,忽有隻蝶悠悠飛來,落在花瓣上,輕盈舞動…他原本顯得有些緊張無措的面容,終於鬆弛了一些,出絲笑容來,隨即又轉瞬即逝…
“宗文。”忽然,身後一道女聲響起,楊宗文驚了一跳回頭去看,才發現楊氏不知何時站在她面前,他立刻行了禮“太子妃娘娘。”楊氏擺擺手:“這裏沒有人,你別和我見外了。”話落,視線也順着他方才角度看去,卻看見那一隻蝴蝶翩翩飛遠“在想什麼。”
“姐姐。”楊宗文垂着頭“我今天是不是給你們添麻煩了?”楊氏眉梢微挑回頭看他,想從他臉上看出什麼來,卻是什麼情緒也沒有察覺,只得微笑道:“姐姐知道你不是莽撞的子,你這麼做一定有你的原因吧。”楊宗文猛地抬頭看她一眼,又迅速垂下眼簾去,點點頭又搖搖頭,回道:“沒…沒什麼原因。”楊氏皺眉打量着他,楊宗文自小懂事乖巧,也很安靜,讀書習字認真踏實,與人往真誠穩重,正如他自己所言,君子坦蕩蕩…所以他從不撒謊也不屑撒謊,她是信任他的,可是這會兒她卻覺得對方的話並不可信。
楊氏沒有接話,楊宗文顯得有些緊張抬起頭來去看楊氏,楊氏笑眯眯的回視着他,楊宗文心中一虛垂了頭解釋似的道:“姐…姐姐,我…”
“好了。”楊氏輕聲道“宗文向來懂事,你既是不想説就不説吧,等你想説的時候再和我講。”楊宗文的點點頭,急切的回道:“我…我還沒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訴姐姐。”再沉穩也不過是個十一歲的少年,楊氏點頭回道:“那我們回去吧。”楊宗文點頭和楊氏並肩往外走,問道“太子爺還在宮中,要不要去打個招呼。”
“來時我已讓人去説過了,無妨的。”趙均瑞這會兒還在御書房“先會太子府吧,晚上在我那邊用了飯你再回去。”楊宗文點頭笑着跟着楊氏出去。
兩人一人騎馬一人坐車,方出了宮門就看見齊督都府的馬車駛了過來,楊宗文就令身邊的常隨和齊督都府趕車的小廝説一聲,小廝回道:“趕車的小廝是涼國公爺身邊的銀冬,小人見過一次,已經説過了。”楊宗文頷首朝銀冬看去,銀冬朝他抱了抱拳行了禮,楊宗文點了頭與他擦身而過。
蘇容君住在正德宮後殿,蓉卿對宮中並不,但瞧着應該是正德宮裏女官住的院子,一溜兒七八間房這會兒門或開或閉,有女子偷偷從門後探出頭來,朝她看過來,顯得很好奇出些許的憐憫。
蓉卿回頭去看給她領路的女官,女官朝她笑笑安似的道:“這裏住的人多,五夫人不要介意。”便停了腳指了右邊一扇關着的門道“這裏就是蘇醫女的房間。”話落就敲了門。
裏面靜悄悄的沒有聲音,女官有些疑惑又敲了兩聲:“蘇醫女?”裏面還是沒有人應,她便轉頭去看別處,那些房間偷偷來看的女孩子頓時縮回了腦袋,女官皺了皺眉還要再敲,咕噥道“明明是回來了啊,難道出去了?”蓉卿眉頭也皺了起來,跟着喊了一聲:“七姐。”幾個人在門口等了一刻,裏面就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隨即聽到門閂一動門打開了,卻沒有看到蘇容君出來。
女官朝蓉卿看去,蓉卿笑着道:“有勞姐姐了,我們姐妹説一會兒話。”就從袖帶裏拿了荷包出來“若是皇后娘娘問起,還勞煩姐姐幫着回一聲。”
“五夫人客氣了,不過舉手之勞。”女官笑着説着沒有收她的荷包,行了禮帶着幾個小丫頭轉身而去,走了幾步又頓足回頭道“五夫人若是出來,就隨便着個人去喊我一聲即可。”蓉卿頷首謝了。
院子裏安靜下來,蓉卿視線落在幽暗的門內,她輕輕推開門跨了進去,一股淡淡的藥香味撲面而來,蓉卿視線在房內一轉除了簡單的傢俱,收拾齊整的書桌外並沒有看到蘇容君,她喊了一聲:“七姐。”便反手關了門。
房間不大,一內一外像是個套間,外頭擺着一張羅漢牀,牀前是不大的書桌,書桌上擺着文房四寶和七八本疊擺在一起的書,除此之外別無他物,蓉卿轉身掀開內室的簾子,裏面擺着一張圓桌,一頂衣櫃,放着一張垂着粉白的棉麻帳子,收拾的很乾淨。
卻依舊不見蘇容君的身影,蓉卿走進去忽然便是一愣,就瞧見牆角與衣櫃的夾縫中蹲着一個身影,瑟縮着埋頭在腿膝之間,蓉卿鼻頭微酸三兩步走了過去,喊道:“七姐。”蘇容君有些顫抖的昂起頭來,就瞧見她滿臉的淚水慘白的毫無血的面容,以及紅腫的雙眸,蓉卿哽咽着將她抱住:“別怕,別怕,我在這裏。”輕輕拍着她的後背。
蘇容君縮在蓉卿懷裏,先是無聲的落着淚,繼而輕輕泣起來,蓉卿也跟着哭,邊哭邊道:“事情都過去了,你別害怕,有四哥在有我們在,不會有事的。”頓了頓將蘇容君放開拿帕子給她擦眼淚“別哭了,回頭叫人看見。”蘇容君點點頭,蓉卿扶着她起來,兩人在牀邊坐了下,蓉卿給她倒了茶遞過去,又在外間找了帕子浸了水給她擦臉,蘇容君捧着茶碗手依舊有些顫抖,過了許久她的情緒才稍稍平緩了一些,抬頭看着蓉卿:“八妹,我是不是連累你們了。”
“沒有的事。”蓉卿端了杌子過來,和她對面坐着“我們都是一家人,談什麼連累不連累的,再説,事情也沒有惡化到那個地步,歐家的事也處理好了,我們都沒事。”蘇容君確認似的看着蓉卿,蓉卿點了點頭:“真的!”
“那就好。”蘇容君長長吁出口氣,眼中依舊有未消散的懼意,她看着蓉卿瓣發白“我真的沒有想到,太后娘娘會這樣。”蓉卿其實也沒有想到,不過卻可以理解,若天后和聖上是親生的母子,又或者聖上是名正言順登基稱帝,在他之前沒有惠帝的那幾年,母子兩人或許關係也不會這樣,猜忌,不信任!
“莫説你,便是皇后娘娘也沒有料到會鬧到這個地步。”太后娘娘一副拼一拼的勢頭,這會兒沒有協議只説,若是有合約只怕要着聖上和她籤協議了“知道你在鳳梧宮,我急的從家中趕去太子府,若非太子妃娘娘,只怕是…”蘇容君點了點頭,低聲道:“皇后娘娘拂袖而去,我以為我和師傅的命保不住了,就抱着一死的心,卻沒有想到太后娘娘就坐起來看着我冷笑…”她想到當時的情景,不由後脊發涼,太后娘娘不知是被氣的,還是想到了什麼,那笑容透着寒意冷颼颼的,令她忍不住顫慄。
“蘇醫女是吧。”太后娘娘打量着她,視線落在她的手上,也不説話,她當時腦子嗡嗡炸響,只能聽到心在耳邊跳,連太后娘娘那一句意味深長的“把宮門關了。”都沒有聽清。
有人去關宮門,她想到師傅還在外頭,就想求情,太后娘娘擺擺手忽地自枕頭底下拿出一隻葱綠的細頸小瓶出來,託在她纖白如玉的手心裏:“知道這是什麼嗎?”她不明所以的搖搖頭,心裏卻升起不好的覺。
“是斑蝥。”太后娘娘説的漫不經心,看着她又問道“想必你是知道的。”那一瞬間她腦子裏一片空白,斑蝥?她當然知道藥,噁心嘔吐,輕則吐,重則吐血…外用治癬內用為毒…
太后娘娘沒有長癬,她的用處自然再明顯不過。
她渾身冰冷不敢置信,太后娘娘不再看她,將瓶子遞給嬤嬤吩咐道:“去將劉院正請進來,這藥可是他當初給哀家開的,這會兒怎麼用自然要問問他才是。”她腿膝一軟跪在地上,求着道:“娘娘,師傅他年事已高,求您…”太后娘娘冷哼一聲,繼續和默默説話。
她跪在一邊,第一次覺得那打磨的如鏡面一般的地磚上的涼意,竟能蝕骨。
忽然,殿外響起一連串的驚呼聲,隨即有人跌跌撞撞的闖了進來,她滿心希望是聖上來了,回頭去看卻是一愣,就看見蔡國公站在屏風外,揪着手稚的面容上滿是決絕的樣子,她驚呼問道:“國公爺,您怎麼來了。”這裏是是非之地,處處染了墨汁進來的人摘不乾淨啊。
“給太后娘娘請安。”楊宗文一鼓作氣的走了過來,站在她面前,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將她護在了身後“聽聞太后娘娘身體不適,微臣在民間識眾多良醫,願為太后娘娘分憂。”太后娘娘有些詫異的看着楊宗文,似乎也沒有料到他會過來,這就像是釣魚一樣,她可能原本想網大魚,卻沒有想到還沒收網竟有隻大蝦自己蹦了進來。
“哦。”太后娘娘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又看看楊宗文“沒有想到,你小小年紀到沉穩。”楊宗文皺眉,又道:“娘娘既是同意,那微臣就先將蘇醫女和劉院正帶回去吧,稍後就將名醫請進宮來為您問診。”轉身就拉着她的手起來。
她低頭看着楊宗文的手,不算寬厚的掌心,骨節分明的手指,緊緊的攥着她,彷彿是安似的他的力道有些大,她甚至能覺到他的手臂蹦的有些發顫。
師傅被請了進來,方才站在牀邊的嬤嬤端來一盞小小的酒杯,她腦子裏一瞬間炸開,若非楊宗文拉着她,她幾乎要軟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