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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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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只許你喜歡,就不許我聽啊?”他笑着,在紅燈的間隙瞅這些時得自己心神不寧的罪魁禍首一眼。

“你這話很挑釁啊。”她也笑,左手支在車窗上,眼則望着窗外“好歌人人喜歡,只是很奇怪你也會喜歡聽老歌而已。”

“好歌人人喜歡嘛,你管他是新的還是老的?”他拿她的話回答她“你呢,怎麼會喜歡這樣的老歌?喂,提前説明啊,不許再打太極過來。”

“可就是很喜歡聽好歌呀,是好歌不管新的老的,就是很喜歡聽啊。”她卻笑眯眯地玩起了太極推手。

他故意重重呼一口長氣。

“好啦,其實只是很喜歡那種情而已。”她坦白,跟着輕輕唱了幾句,才又接着往下説“每一次聽這首歌,總覺得心裏酸酸甜甜五味雜陳,有一點絕望,可又忍不住心喜有所期待…哈,你別這麼看我,我只是隨口説説而已。”

“想要這樣一段情,卻又怕現實的重壓下,真的際遇起伏,最終煩惱無助?”手沉穩地把握着方向盤,他邊隨着車緩慢前行,邊與她討論聽歌的心得體會。

“耶,你真的很會抓啊。”她笑,瞅他的確比自己白了許多的面頰,挑挑眉“小白先生,請問這首歌你最喜歡的是哪一句?”

“都喜歡的。”他也隨着哼幾句,然後笑起來“不過若説要挑一兩句的話,本人還是比較喜歡歌名。”

“一起吃苦的幸福?”她沉默了下,轉頭望向車窗之外,輕輕笑出聲來。

“請問小黑姑娘在笑什麼?”

“沒笑什麼。”她聳聳肩“只是很慨而已。”

“那麼請問小黑姑娘在慨什麼呢?”

“…一起吃苦的幸福啊。”她很理所當然地回答“現在一起享受幸福似乎很司空見慣,但一起吃苦的幸福卻是很難得,所以,不得不慨啊!”他一笑,恰好歌曲完畢,便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這一次,他因公事要進京城,而她,則恰好也要進京城淘書,一羣狐朋狗友互通有無之下,《當小黑遇到小白》,於是開始上演——他借了朋友的車子,而她,則搭他的順風車子。

車子很順利地一路出了外環,排隊上了高速,他專心開車,她則依然手支車窗,靜靜聽着歌,偶爾飽滿的雙無聲地動了動,卻是在跟着哼歌了。

他笑着偶爾掃悠閒的她一眼,不知為什麼,心情真的很好。

突然就想起了去年的那次秦皇島之旅。

就是他突然對她了興趣、也老天幫助,相互認識了的那天,大概中午的時候,他們一行人逛到了那段老長城前,許是天氣太熱、也走了許多的山路很累的緣故,等他慢慢順着斜斜的石磚一路爬到長城的第一個烽火台時,停下來喝水順便抬眼去找他那些狐朋狗友的身影,中午毒辣太陽下的長城上,卻幾乎是空空如也,能如他一般不懼熱地自找罪受的也就小貓三兩隻,一幫向來嬌生慣養的狐朋狗友如他預料,一個也找不到,笑着搖頭喝水之際,卻又瞧到了那個一身整齊長褲淡粉長袖薄衫的女子。

大大的太陽下,沒有遮陽的傘,沒有太陽帽,甚至連遮眼的墨鏡也沒有,只素淨着一張紅彤彤的臉,微抿着,手中拎着一瓶水,赤腳上還是那一雙不太合腳的拖鞋,就那麼慢悠悠地向他這裏攀爬過來。

他不由微愣了下。

她抬頭,手遮在額頭上,向左右望了望,然後站直身子,瞧到了他,便笑了笑,接着還是不緊不慢地走着。

他也有點想笑,索就靠着城牆,等她慢慢過來。

“好勇敢啊!”等她走近了,他笑着打聲招呼。

“反正也走到這裏了啊,不爬多可惜。”她停下來,擰開瓶子喝一口水。

“你朋友呢?”望着她臉上細密的汗珠子,他隨手從拎着的塑料袋翻幾張紙巾遞過去。

她輕聲道了聲謝,接過來,很自在地抹抹額頭,再抹抹面頰,然後將紙巾攥在手中,長長地呼一口氣。

“她啊,正躲在陰涼裏,説是預備着給我放鞭炮慶祝我終於爬過長城了呢。”

“你從來沒登過長城?”他有些驚訝“我記得我上學的時候,不管高中還是大學,每年學校都會組織遊秋遊的啊,去天安門看升國旗去八達嶺爬長城是幾乎每個學校必備的節目吧?”

“哈哈,或許是吧!”她聳聳肩,不甚在意地笑笑,用力口氣,繼續踩着拖鞋順着越來越陡的磚路往上爬。

他怔了下,而後跟上她,慢慢走着。

一時沒有了話題,他卻沒有覺得有什麼不自在,也不認為兩個其實並不怎麼認識的人同走一路卻無話可説是否有些尷尬,只刻意地放慢了步子,同她肩並肩地走着。

大大的太陽依然頂在頭上,卻不覺得有多麼熱了。

一路沒有再説什麼,然後爬上了第二座烽火台,再努力一把,順着高高的鐵梯子爬上下一座烽火台,等再順着梯子翻過高高的烽火台再繼續往前走的時候,她卻突然停住了。

“怎麼了,累了?”他笑着抹抹臉上的汗,走近她。

她習慣地聳聳肩,然後指指左腳。

左腳的拖鞋已經開了膠,如果沒有修鞋匠先生的妙手回,只能很無奈地壽終正寢了。

他忍不住笑了。

“很好笑哦?”她瞥他一眼,沒有生氣,只彎,將右腳的鞋子也了下來,然後拎在手裏。站直,氣,再用力呼氣。

“不是吧?”他這一次是真的愣住了。

“反正也爬到這裏了啊,不爬完多遺憾!”笑着望向不遠處的頂點,她一手拎着水瓶,一手拎着拖鞋,邁步,繼續爬!

瞪着她,瞪着那格子長褲下漸漸黑了的赤腳,他笑了。

於是幾步追上去,從自己袋子翻了一個小塑料袋遞給她裝上壞掉了的拖鞋,再不容她拒絕地將那個袋子自己拎過來。

然後,同她一起爬完了那段古老的長城。

然後,同她一路又走回長城腳下。

然後,尋到他那幫一直歪在城牆陰涼下的狐朋狗友。

然後,笑哈哈地拐到下山的纜車處,排隊,坐上纜車,下山。

等他再去尋她的影子,卻看到的,是重新坐上纜車復又和朋友一起上山去了的,淡粉的衫子。

那一刻,他突然吹起了自從畢業後就再也沒吹起過的口哨。

從此,那一身整齊的格子長褲淡粉長袖薄衫卻赤着腳走在古老城牆中的女子背影,再也沒有從記憶中消失過。

再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