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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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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穆老爺和夫人的身體很好,大小姐捎來了信,説是個八月便要生產了,所以穆老爺和夫人前些子動身去了燁歷,大概要上了秋才會回來吧。鳳喬…我,我…”程繡兒低下頭不知這話要如何説,如何告訴她自己同承儒成了親?如何告訴她自己的一顆心一腔愛戀都給了他?如何告訴她他們的兩情相悦?

“怎麼了,繡兒?發生了什麼事麼?”

“不,鳳喬,我和承儒已經成親了,我知道你心裏的是江公子,我本是不應該…”穆鳳喬打斷她的話“繡兒!你就是鳳喬啊,我不過是叫鳳喬的一個鬼罷了!那時任地離去並沒有想到爹孃和承哥哥…我不是一個好女兒,到底不能服侍爹孃,若是沒有你,只落得讓他們傷心。我也不是一個好女人,我與承哥哥自小就已經有了婚約,我卻愛上了別人,若是沒有你,我怕三世也還不了欠了他的。繡兒,那身體給了你便是你的了,現在,你才是鳳喬啊!那個在我爹孃膝下盡孝的鳳喬,那個履行了十幾年婚約的鳳喬。怎麼?他們發現了什麼?

還是,我爹孃對你不好?他們知道了真相?他們怪你怨你了?”聽着穆鳳喬關心的言語,程繡兒的心底裏滿滿的動,她急急地搖着頭“不,鳳喬,不是的,他們不知道,穆老爺和夫人待我極好,從沒對我説過一句重話,只是鳳喬,比你我差了那樣的多啊,你會誦詩寫字,你會彈琴歌唱,你會執筆畫花,而我都不會,承儒教了我很久,可我也只會寫他的名字罷了,我再怎麼也是學不像你,學不會你,變不成你的。穆老爺、夫人心中的鳳喬不是我,配得上承儒的鳳喬也不是我…”

“繡兒,你自是有你的優點啊,你比我來得温順,比我來得孝心,繡兒,你會洗衣,會做飯,會持家務,你怎麼會不如我?不要學我,不要像我,不要變成我,爹孃一時不適應罷了。配不上承儒麼?夫哪有配得不配不上呢?鳳喬,還是你的心中本已有了喜歡的人?你竟也如我一般被迫接受了這個姻緣麼?

不是?那是怎麼了?是什麼讓你這樣的貶低自己呢?是承哥哥待你不好麼?”

“他待我…待我也是極好的,鳳喬,這些我從不敢向承儒説,我知道他會惱我的。他待我的好,他給我的情我是懂的,可鳳喬我的心裏總是有不安。”穆鳳喬拉起程繡兒的手,輕輕地搖晃,她知道啦,這個繡兒是愛上承哥哥了,這樣患得患失的心情她是知道的啊,她不是也曾經為了自己的身體、為了自己的嬌弱而煩惱麼?只是,承哥哥是如何想的?可會發現這個女子的種種好處麼?

“繡兒,你怕他知道了真相,所以才會不安。沒事的,繡兒,現在你就是鳳喬,鳳喬就是你了,你不説誰也不會知道的,所以你安心的做自己吧。”程繡兒看着眼前這個嬌羞的女子,微微地笑了,她啊,當真是惹人憐愛的。

“鳳喬,我已經告訴承儒了,我告訴他我不是你,我只是一個用了你的身體的鬼。”穆鳳喬吃驚地看着程繡兒“繡兒你説了,承哥哥…”

“沒有,承儒還是待我很好,不,應該説比以前更好,我…留戀這種生活,我喜歡洗衣時覺他的衣物在我的指尖滑動,我喜歡吃飯時看他滿足的臉,我喜歡燭光把他的身影印在牆上,我喜歡他的懷抱他的…”

“啊!”穆鳳喬擁上了程繡兒歡聲地説“繡兒,你愛上了他?你不怪我讓你嫁給了一個你不相識的男人?承哥哥是一個好人,我知道他一定會是個好丈夫的。其實,我也常問自己怎麼沒有愛上他?或許是太親近?或許是沒有那樣的緣分?在沒有遇到辰宇的時候,我以為我是愛他的,因為入眼的男子不多,爹爹、大哥還有就是承哥哥了,那時也是一心地準備做他的子,可是,天意人吧,我十五歲那年去趕廟會,因為貪玩給人羣衝散了,後來是辰宇救了我,只一面我便認定了他。只是,我不敢和爹孃説,更不敢和承哥哥講,我知道這樣不對,但我管不住自己的一顆心,那顆心已經隨他去了啊。本來辰宇説好,保了那趟鏢,就同我爹孃提親,我也想好了不管爹孃是否同意,我都不能嫁給承哥哥的,誰知道竟聽到了辰宇的死訊。”

“半年了,鳳喬你找到了麼?他…他…”

“沒有,繡兒,沒有,我找不見他,遇到的幾個鬼差大哥,都説不知道這個人,我在辰宇最後一趟鏢的路上尋,也沒有尋到,今天我好累,我已經沒有信心了,繡兒,你説他在哪?在天上,在地下,在人間,他在哪?我去哪裏找他?他可還記得我麼?我…”穆鳳喬説不下去,只是嚶嚶地哭,如果這能算是哭,她的眼中並沒有淚水出,可是看到她那沒有淚的容顏,程繡兒的心裏更心疼“鳳喬,也許你只是沒尋到,鬼差是很多的,也許沒遇到認識江公子的那個,人間那麼大,你也許沒看到江公子。鳳喬…鳳喬,你累了麼?你要回到人間去麼?你的身子我一直很愛惜的,雖然…”穆鳳喬打斷她的話“不,繡兒,我從不悔當初的決定,也不悔這一路的艱辛,我只是累了,可,我還是要找辰宇的,他活着,我要見着他的人,他死了,我要見着他的魂,這樣我才安心!”穆鳳喬的臉上有一種決然,這個柔弱的女子,為了愛這樣的堅強,看着她的臉,程繡兒竟失了神。

“繡兒我要走了,你也回去吧,承哥哥若是知道你的靈魂出殼會擔心的。”穆鳳喬的身影漸漸地淡去,直到完全消失,四周一片寂靜,回去?是啊,回去,回家去,回承儒的身邊去,可是,怎麼回去?鳳喬説她的靈魂出殼,她是怎麼出來的?程繡兒在這沒有天沒有地沒有聲音也沒有光亮的地方四處找尋,出口在哪裏?

桌上的燭火劇烈地跳躍,徐承儒抬手挑火心時,竟看到火紅中透出妖異的藍青,且有破火而出之勢。沒來由地心中一跳,他回頭向牀上的程繡兒看去,並沒有什麼異樣,或者是自己多心了?那東籬的話總是讓他不安,所以才這樣的草木皆兵了吧?到底不放心,起身來到牀邊,看到她平穩的睡顏,他不笑自己的多心。這就是愛上了一個人,緊張了一個人,輕輕地把手撫上她的眉,指尖傳來的一絲涼意讓他一愣,再撫上她的臉,她幾乎沒有了體温“繡兒?繡兒?”卻不見她應聲,這讓他想起那她也曾這樣,只是那時心中焦急所以沒有去試她的體温,出了什麼事?她怎麼這樣的涼,就像…他不敢再向下想,她的鼻息雖微弱但還算平緩,拉開她的褻衣,第一次看到她褻衣內的身體,竟是在這樣的情形之下,伸手貼在她的口,還好,還有熱氣。用被擁緊她,急聲地喚着“繡兒!繡兒!你怎麼了?你醒醒!繡兒!”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再做什麼,這一刻,無力無助之幾乎要將他沒。幸福才剛剛開始不是麼?他們兩情相悦不是麼?他看得到她眼中的滿足,看得到她眼中的快樂,為什麼要離開?一句話也不説的離開?

摸索中聽到他的聲音,有些焦急,有些無助,有些害怕,還有些沮喪“承儒,你在哪?我出不去啊,你在哪?”漸漸地聽清了他的聲音傳來的方向,不做多想便朝那裏奔去。一道光線來,她看到了淡的牀圍,到了温暖的懷抱,聽到他急促的呼“承儒…承儒…”很累,她虛了一般將頭靠在他的肩上,説不清心中的受,有喜有悲,喜,再見到鳳喬,知道她沒有受到魂飛魄散的處罰,悲,鳳喬無依無助在茫茫天地間隻身前行。

靶到她的虛弱,她汗浸濕了她的發和她的衣衫,怎麼回事?剛剛她還不是這樣。他的心中知道他們的生活不會像普通的夫一般,卻沒有想到會有這樣詭異的事發生。

“繡兒,你怎麼了?我喚了你很久,你怎麼了?

繡兒,不要離開。”打起神,側過臉竟看到了他的淚,她知道他是擔心的,卻沒有想到他還在怕着,想也未想便吻住了他的淚,那入口又澀又鹹的覺讓她知道他對她的愛。成親半年了,這是第一次主動與他這樣的親近。

她柔軟的在自己的臉上緩緩地摩挲,心中一個聲音在熱切地喊:要她,要她,要她做他的子。一隻手扣住她的肩,一隻手托住她的頭,看着她眼中的意亂情,他印下了那個誓言一般的吻。

風聲不再,蟬聲不在,天地間只有這對相愛的人。

息着離開她温熱的,手指撫過她的額間,撫過她展開的雙眉,撫過她離的眼,沿着那直的鼻直到微張的紅潤的小巧的嘴,他的,他懷中的是他的。輕輕地放平她的身體,自她的額間一路吻着,沿着手指的路線來到她的頸間。

到身體裏彷彿有一團火在燃燒,讓她煩躁又期盼,他的走過的地方似被灼燒着,有一種不適,又有一種快,她不知道那是什麼,只是到自己快要承受不住了。一絲涼意侵來,她知道褻衣被解開了,她的身體就要在他的眼前毫無遮擋地展現開來。她的身體?不,是鳳喬的,那個孤獨的鳳喬的。程繡兒突然推開了徐承儒,合衣坐起,把頭掩在‮腿雙‬間,身上的熱情退去,襲來的是徹骨的寒冷,在這個風輕蟬鳴的夏夜,程繡兒微微地顫抖。

陡然被推開的徐承儒尚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看到蜷縮着顫抖的程繡兒,他苦笑,她還是不能忘記,還是不能接受自己。他是決定了不強迫她的,怎麼會這樣的把持不住?這樣的情不自?沉默地把薄被披在衣襟微敝的她的身上,他在心中不停的自責,只有這樣才能掩住心中的失望啊。

“承儒,對不起,我不能…”嘴邊逸出一絲不在意的笑,輕聲説:“我知道,我知道的,繡兒,我本是不想強迫你的,可是今…是怕你離開吧,我才會這樣情不自。繡兒,我説過我會等,直到你忘記了那諸多的傷害,直到你願意接受我。”聽着他的話,她的淚一滴一滴地下來“我願意!”抬起頭,説出心中的所想“我愛你,承儒,我愛你!”短短的一句話帶給徐承儒的卻是極大的震撼,極大的安還有極大的滿足。她愛自己,這個靦腆的女子,這個有話不敢説出的繡兒,説她愛自己。

“我願意給你我的心,我的愛,我的情,我所有的一切,我都願意給你…如果可以,我願意給你我的身體。我那樣的渴望你的懷抱,你的‮摩撫‬,你的愛,…可是我不能。不是因為我受到的傷害,我已經忘記了,那天我不是騙爹孃的,我是真的不怨也不恨了,畢竟上天給了我更好的補償,它讓我遇到了你,不是麼?讓我愛上了你,不是麼?又讓我得到了你的疼惜,不是麼?不是因為那些曾經的種種,而是…而是這身體本不是我的,它是鳳喬的啊!”向他伸出雙手,她要他的體温來温暖自己,要他的膛來依靠,她想要擁有他的一切啊。

不能拒絕,他拒絕不了那顫抖的雙手和那懇請的眼神,毫不猶豫地走上前,隔着被將她抱起,或者自己會再次情不自,可是他拒絕不了,所有理的思維都被情擊退。

“如果鳳喬真的去了地府,如果我可以説服自己…承儒,我知道你的苦處,我知道你的難以入眠,我知道你的情不自,因為,我也如你一樣啊!剛剛我見到了鳳喬…”徐承儒的身體一震,見到鳳喬?心中隱約覺得不對不好,哪裏不對,什麼不好?他倒説不得十分清楚,只是一種覺從心頭掠過。

“你見到了鳳喬?什麼時候?在哪裏?剛剛麼?可是你一直在家裏,在牀上啊?我沒見你出去!”

“我不知道那裏是什麼地方,也不知道我是怎麼去是那裏。我只是在想着鳳喬,想着她不知在哪裏,不知有沒有找到她要找的人,不知道她是不是想她的爹孃,也不知道她還要不要回來…然後我就聽到有人在哭,睜開眼睛,我在一個很奇怪的地方,那裏似乎什麼也沒有,連天和地也是沒有的。”程繡兒的話讓他很擔心,他不知道真的有一個地方像傳説中盤古未開天地前一樣,一片混沌,她説的是哪裏?一定不是人間,是哪?

“我知道是鳳喬,雖然我沒有見到她的面目可我還是知道那是鳳喬,她一直在哭,哭得很傷心。可是,承儒,鬼是不會哭的,至少是沒有眼淚的…她説她很累,人間找了鬼差問了,尋尋覓覓幾千裏都沒有江公子的消息,一個柔弱的女子隻身走幾千裏啊!人只道鬼是飛着的,不是啊,我便是一步一步走出了周村,走到了平郡。若説與人的不同,那就是不會累,不只不會累,也不會餓不會渴不會熱也不會冷甚至也不會困,鬼已經沒有了做人時的覺,心裏是空蕩蕩的,哪裏都能去,卻哪裏都不是家,哪裏都不能停留。”只能擁緊她,她承受的苦是他所沒有經歷的,心疼着她,也心疼着鳳喬,但他卻無力為她們做什麼。

“鳳喬説她累了卻不悔,不悔一路的尋找,她説…”要説麼?告訴他鳳喬的話麼?那會不會很殘忍?雖然,他知道鳳喬是不愛他的,雖然她知道他是愛着自己的,可是…

“她説她還要去找的是麼?只有找到了她才會安心,是麼?”他是瞭解她的,至少是有些瞭解的,她的外表纖弱,但她其實是堅強而倔強的,正是這樣她才彈了一手好琴,作得一手好畫。

“承儒…”

“她是這樣的,決定了的事就是重重的困難她也會義無返顧。那一路的尋找,有多少艱辛和孤獨?她的心事又能向誰説?十六年的錦衣玉食,十六年的優渥生活,都拋卻了,她受着什麼樣的苦?”聽着他關心的話語,她的心中泛起酸意,她在嫉妒。她變了,變得自己也有些陌生了。她的心中生出了諸多從前從不曾有過的情,有情愛,有牽掛,還有這種讓她害怕的嫉妒。

“繡兒,我們能為她做什麼?”輕輕地轉過她,卻見到她躲閃的目光,怎麼了?

她抿着嘴,眼睛看着他的衣襟處。

突然他輕笑出聲,她在嫉妒了,這個温婉平靜的女子在嫉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