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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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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着開鎖聲,開門聲,抬起頭上的是他期待的臉,他在輕輕地喚着她。

“承儒,我該怎麼辦?怎麼能見得到你,又不會傷害到你?”

“繡兒,今我買了洪記的烤鵝,你是很喜歡吃麼?走吧,咱們吃飯去。下午學堂裏有事,所以,我還要去,你一個人會不會寂寞?我一定早些回來。”如她在身邊一樣,徐承儒輕緩地走進了屋子。

“承儒。”走出學堂,徐承儒被等在門口的蘇東籬攔下“承儒,我為我上午的話…對不起,承儒。”徐承儒搖搖頭,他是生氣了,但卻沒有介意,他知道東籬是關心自己的,他知道東籬就是這樣的個

“沒事,東籬,我已經忘記了,你就也不要再提起了吧。你怎麼也來了?”

“承儒,我是來找你,為了繡兒的事兒。聽我説,上午我懷疑繡兒是要你折…”

“東籬,真的不要再説了,好麼?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你是關心我,可是,我真的聽不得説繡兒不好的話,我説了,她不會的,你知道麼她每天看着我,聽着我,她知道我的痛苦,不捨得才與我見面的。是的,現在的我很容易就累了,我也知道或許是與她相見的關係,但是,東籬,若這是與她相見所以付出的代價,我付之心甘。”蘇東籬忽然覺得很慚愧,他一直以為自己是知道愛的,也是在愛着的,他的心中或有或無地在怨着茹慧的無情,卻原來她才更懂得愛。

“我知道,承儒,我知道我錯了,是茹慧要我找你去。”茹慧?那位天人轉世的方小姐?尋自己去,是為了什麼事?為了繡兒麼?是繡兒出了事?

“東籬,可是為了繡兒麼?繡兒有什麼不對?有什麼不好了?”

“不是,應該不是的,今天我説了你和嫂子見面的事,茹慧還怨我胡亂猜測,她説繡兒是極愛你的,斷不會為了氣去傷你,想來是不捨你痛苦。再多的她也沒説,只説要我尋你去,我着急,所以在等在這裏了。”再見到方茹慧,徐承儒一愣,她變了,雖然還是那樣清秀的眉目,還是那樣白皙的面容,但她變了,少了道骨仙家的覺,多了人氣,是的,現在的她更像一個…人,一個真正的有七情六慾的人。

不待徐承儒開口,方茹慧便遣走了蘇東籬。

“徐公子,今尋你來,只問你一句,你當真想與程姐姐廝守麼?不論會出怎樣的代價?”徐承儒的心中一喜,知道眼前的這個女子定是有辦法的。

“是的,方小姐,只要能與繡兒在一起,無論什麼樣的代價我都願意付出。”方茹慧微微一笑“從前我只笑痴兒,今世卻成了痴兒,幫着痴兒,原來做個痴兒竟是這樣的…”後面的話她越説越輕,徐承儒已經聽不真切,她説她要幫自己?幫自己和繡兒在一起?那麼推開院門就能上繡兒的素顏?那麼他不用每天盼着黑夜的降臨?

蘇東籬回來時,只看到已經睡去的方茹慧,搖頭苦笑,她總是這樣,這樣的不會照顧自己,雖是夏天但到底起了秋風,她的身子不好,受不得風吹,而她卻總是記不得。抱起她輕若羽的身體,仍是忍不住皺眉,這樣的她啊,會不會飄走?

快步地在街上走,徐承儒的臉上有一種興奮,是的,興奮,再沒有什麼事會讓他這樣的興奮。他甚至沒有等蘇東籬回來就離開了,急切地想回到家裏,急切地想做自己應該做的事,急切地想讓繡兒早些…擁有一具真實的身體,屬於她的。

匆匆地推開院門,急聲地説:“繡兒,我有辦法了,我們就要不受時間,不受地點地相見了,像從前一樣…你會是一個…”人麼?不,不能算是人,可是,她應該不在意的吧?她應該也會像自己一樣開心的吧?

“你會有一具自己的身體,好麼?還是你從前的眉,從前的發,從前的身體,好麼?”程繡兒本已站起的身體又坐了回去,他怎麼了?他在説什麼?自己怎麼還會再像從前一樣?她是一個鬼,她怎麼會再有一個身體?難道,像上次用鳳喬的身體那樣麼?不,她不要,即便人的靈魂離開了,她的體還是有記憶的,就像鳳喬的身體記得江公子一樣,那麼她程繡兒不要再做別人,不要有別人的記憶,她要作自己,用自己心自己的情去愛他。

可是,這話怎麼告訴給他呢?他那樣的興奮,那樣的開心,那樣的志在必得,又那樣的急切。是自己的要求太高麼?

再抬眼,徐承儒已經不在院裏了,她笑笑,他真的是很急,他真的是很想見到自己,或者自己不應該那樣的執着,能與他共同生活如平常夫婦般就好,不要再想用着誰的身體?他總不會做傷天害理的事,依他吧。

起身來到屋裏,卻不見他的身影,他去了哪裏?明明見他進了房門,是了,他在廚房,剛剛的話擾亂了自己,他應該在廚房裏做飯。

程繡兒呆站在廚房的門邊,不可置信地看着徐承儒,滿眼的驚恐,那從他手腕蜿蜒而下的鮮血刺痛着她的眼睛,她的覺,她的心。出了什麼事,怎麼了?剛剛的他還是那樣的興奮,那樣的開心,為什麼?為什麼?狂奔過去,抬起的手從他的手腕處穿過,她第一次這樣恨自己是一個鬼,她什麼都不能做,什麼都做不了,不能問他,不能為他止血包紮。對着他大聲地吼着,可是,他的眼睛温柔地看着碗裏越來越多的血,似乎看着他的希望,程繡兒想用雙手接住那滴下的血滴,想按住那血的傷口,可一切都是徒然。

“停下來,承儒,你在做什麼!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你應我過的,你忘了麼?停下來,停下來。”過了多久?許久,許久,久得讓她以為也要隨着自己走了的時候,他止住了血。程繡兒坐在地上,這種覺在她變成鬼了之後是陌生的,彷彿所以的力氣都被空了,她甚至站不住。閉上眼睛,她只有痛苦和淚的衝動。

突然,一股暖意在周身散開,進入她的四肢百骸,讓她的心漸漸平和,甚至沒有了剛剛的心疼。温暖?這是她不可能有的知啊!暖意漸漸地撤去,她留戀地睜開眼睛,卻看到徐承儒自碗裏取出了滴血的桃木符,是他,原來這温暖,這平和來自於他,他的血。看着他細緻地輕柔地擦着桃木符,竟有濕意在眼邊產生。

“繡兒,我知到你一定在哭,一定在擔心,一定在喊着讓我停下來。”‮摩撫‬着木符,牽起一絲笑“別擔心,更不要哭,你的淚留着見到我再下,那時我便可以為你擦去它。相信我,繡兒,這是那位方小姐教給我的法術,我沒有徵你的同意,我知道我是自私的,為了要和你相守,讓你付出這樣的代價。”讓她付出代價?程繡兒站起來,她沒有會出什麼,倒是他,他了那樣多的血,快把傷品包上,快到牀上躺下。

“繡兒,罵我吧,我還是做了。方小姐説這樣你便會有一個屬於你自己的身體,只是,你是寄在桃木符上的,應該算是…妖吧。你恨我了麼?繡兒?我實在想要和你在一起,便是你是妖我也不在意的,你在意麼?”有自己身體?變成妖?那樣可以與他相親麼?可以與他相愛麼?可以與他相守麼?可以與他像一對凡人夫一樣的生活麼?如果可以,她不介意。

第三天,取出桃木符後,他看到了一團淡淡的粉人形,他知道那是她。隨後的幾天這人形漸漸地變重,幾乎可以看得到眉眼。

第十天,她已經能成形一個時辰,他興奮地圍着她看看停停。

第二十四天,再不用浸桃木符,她已經可以飲下那血紅的腥。

第三十五天,聽到了她的聲音,就如在夢裏聽到的一樣。他的身體很虛弱,學堂已經去不得了,她含淚飲下他的血,不能功虧一簣啊。

第四十九天,看着她放下碗,擦去嘴角的血跡,徐承儒放心地牽起她的手,四十九天,很長,不止一次地想要摸摸她,牽着她,擁抱她,可是,他不能,終於這錮解除了,終於能生同衾,也能盼望死同。睏意襲來,他知道,失太多的血讓他已經極度的虛弱了,但是,值得。他想在睡去之前吻她的,但是,她已經太模糊了,或者睡來吧。

低下頭,吻上他沒了血到他微微地動了動,臉一紅,卻沒有移開,探進去,與他的舌想纏,這次是真的自己。

息着撤開,驚訝自己的慾望,第一次她竟這樣渴望成為他的

緩緩地睜開眼尋着那讓他眷戀的人,本已要睡去了,卻被她的吻喚醒,被她喚醒的還有自己的身體,自己的慾望。伸手拉着她“陪我…不要走。”不走,哪裏都不會去,也哪裏都不去,只有這兒,只有他的身邊才是她永久的依戀。褪去衣裙鑽到他的身側,緊緊地擁住他“你要好起來,就像…”

“像從前一樣,一定會的,我們經歷了這樣多,接下來…”

“承儒,為了這樣的我,你可還付出了什麼我不知道的麼?

方茹慧的聲音響起:“徐公子,你陽壽八十,本是長壽之人。若用分壽之法,除去折下的十年,可把你餘下的五十八年,分一半給程姐姐,你願意麼?”漫長的人生,沒有她的陪伴孤獨而無趣,不過是一半的壽命,只要能得以與她朝夕相對、夜為伴,便是再大的代價他也願意。

他擁着她,輕聲地説:“其他的?沒有了!”一全書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