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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連性命也甘願捨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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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裏,錦繡宮內突然多出一道人影。

燈影斑駁,鬱璃就那樣站在窗邊,看着窗外的積雪一點一點的融化,她衣着單薄,竟一點也覺不到寒冷。

繆羽輕輕一咳,道:“想不到短短數不見,你竟清減至這般。”鬱璃也不回頭,也不説話,依舊那樣看着窗外。

繆羽自顧自地坐下,説道:“我聽説你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怎麼,你還在恨王上?”她笑了笑,喝了一口茶,説:“你不應該恨他,縱然你要恨,也應該恨我,畢竟當初是我失手殺了暗隕!王上又做錯了什麼呢?自認識你以來,他對你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撫平你心裏的創傷,他一直在小心翼翼地照顧你,呵護你…”鬱璃心中又何嘗不懂,蕭沐禹除了隱瞞自己和暗隕的真實關係,的確沒有做過什麼對不起她的事情。

她看向繆羽,道:“你來找我,就為了對我説這些嗎?”繆羽一笑,道:“我來找你,是為了讓你救他!你不是一直對暗隕心存愧疚嗎?王上是暗隕的親生哥哥,難道你忍心看着他去死?”

“死?”鬱璃一驚,問:“怎麼了,他為什麼要死?”繆羽凝神道:“實不相瞞,如今古岑涯的軍隊已經近了王城,西戎國節節敗退,所剩下的軍隊已經不多,若是古岑涯兵臨城下,整個王城就只能變成一座廢墟!覆巢之下無完卵,王上是絕不會苟且偷生的!”鬱璃有些驚慌,她不知道西戎國已經戰敗,更不知道蕭沐禹已經危在旦夕,縱然對他有怨、有恨,但他畢竟陪自己度過了最難熬的那段時間,她還是無法忘記他的好。

她問:“那麼,我如何才能救他?”繆羽笑了,道:“兩之後,只請鬱璃姑娘登上城門,那時候,繆羽自有辦法救王上。”登上城門?難道自己有那麼大的力量?鬱璃心中不無疑惑,可她最後還是點了點頭,答應了繆羽的要求。

****兩之後,古岑涯親自率領的王者之師來到了西戎國王城之外的左肆城,左肆城下古岑涯的三十萬大軍浩浩蕩蕩,喊殺陣陣,旌旗招展,左肆城的守城大將是箬勳,當他看到一身銀光閃閃的鎧甲的古岑涯時,他的心首先震動了一下,正是這個人,一路勢如破竹,踏遍了西戎國的國土,如今已經要攫取西戎國的王城了麼?

他站在高高的城樓上,冷眼看着城下的眾人。

這時候,古岑涯的軍隊讓開了一條小道,一匹黑的駿馬從小道上疾馳而來,而馬上的人竟是消失多的怡賢。這時候的他,一身絳紫錦袍,頭戴玉冠,雖已是人人唾罵的降將,但臉上卻無絲毫不自在。

箬勳又驚又怒,大喝:“怡賢,王上待你不薄,你何故臨陣倒戈?”怡賢看了一眼身旁的古岑涯,得到允許之後,勒馬上前説道:“箬勳,王上雖與我有血緣之親,但人各有志,箬勳你要是識相的話,也早早出城受降,免得殃及城中百姓,也使得你白白送了命。”

“呸!”箬勳罵道:“虧得王上對你委以重任,想着你能為西戎國立下一番功業,想不到你竟如此敵我不分、是非不分!”怡賢笑道:“箬勳此言差矣!你以為王兄當真是對我委以重任麼,他那樣多疑的一個人,何時真正重用過誰?他明明知道我武藝不、無心戰事,只喜歡與天下風才俊品詩論畫,可他呢,卻偏偏讓我殺上前線,若非我識時務,此番早成了刀下亡魂!箬勳,你可要想想清楚,若是你今戰死,他蕭沐禹可會為你惋惜絲毫?”箬勳當下大怒,喝道:“我箬勳的人生裏,從沒有投降二字!”他一揮手,對左右數百城門上的守將道:“放箭——”霎時間,城樓上的羽箭如雨點一般向下去,古岑涯從容不迫,大喝一聲:“擺陣——”兵士們便迅速舉着鐵盾,擺好了陣列,那些羽箭遇到鐵盾,一支支都落在了地上。

第一波攻勢之後,古岑涯緊握時機,高舉長劍,道:“攻城——”左右的星魂與常頜,皆率領自己的一隊人馬,分開向左肆城的城門攻去,箬勳在城門之上,像是下了必死的決心,臉倒顯得鎮定起來。

一攻一守,雙方雖然是實力懸殊,但也僵持了將近一個時辰,一個時辰之後,左肆城這座通往西戎國王城的必經之城,終於被攻破。箬勳身負重傷,只留得最後一口氣趕往王城送信。

古岑涯率兵乘勝追擊,一路幾乎是毫無阻擋,然而當他來到王城之下,他徹底的驚呆了,只見城門之上,一抹白的身影高高的吊起,那黑的長髮在蒼勁的寒風之中凌亂地飄搖,是她嗎?天,是她嗎?

他的心突然像是被誰挖走了,空空落落的,已經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些什麼,還能做些什麼呢?踏遍西戎國,為的不就是她嗎?若是沒有她,那他做這些又還有什麼意義?

常頜也十分擔憂,道:“蕭沐禹怎麼忍心這樣對待鬱璃姑娘?他…”

“她死了嗎?”這時候,星魂卻冷不丁地在旁邊説道,説實話,當他看到這一幕,他的心裏有些震驚,也有些難受,這就是當初落雲谷那個不諳世事的女子嗎?為什麼她竟走到了這一步?

古岑涯恨恨地説道:“若是她死了,我要整個西戎國來陪葬。”一旁的怡賢連忙道:“不可能不可能,蕭沐禹是絕不會這樣輕易地讓她死掉的,若是我沒有猜錯,他應該是想用這女子作為籌碼,要知道,這可是他慣用的伎倆。”古岑涯的一張臉陰沉得想要殺人,然而王城之上,卻並沒有看見守城的主將,也沒有看見蕭沐禹,只有鬱璃一人,她那樣無力地低垂着腦袋,像一個稻草人一般,在古岑涯的心裏劃來劃去,他已經痛到麻木了,這個女人,為什麼當初不能聽他的話,不能跟他走?

而此時的城樓上,緻的房間內,蕭沐禹的臉也並沒有比古岑涯好看到哪裏去,他怒氣衝衝地質問繆羽:“為什麼,為什麼不經過我的允許,為什麼這樣對她?”繆羽毫不退讓,道:“王上,這一切都是鬱璃姑娘心甘情願的,她説她要救你!”繆羽輕輕地笑了起來“只是,這個女人到現在為止,都還不知道她要救你,就必須讓古岑涯死!”蕭沐禹的表情有一瞬間僵住了,但很快他就堅決地説道:“我不許你這樣對她,快放她下來!”繆羽驚呼道:“放她下來?王上,你當真已經失去了理智麼?如今古岑涯兵臨城下,三十萬大軍對我們的三萬將士,結果你應該能夠預料,難道你要因為一時的心軟,徹底地放棄你整個江山嗎?王上,你是從不肯認輸的人啊,但這一次,你要是認輸,就是永遠地輸了,永遠沒有翻身的機會!”蕭沐禹痛苦地糾結着,他沒有想到自己到最後還是要利用鬱璃,他已經放棄了的,若有可能,他願意讓她離開,讓她去到她所説的沒有謊言的地方去,可是現在,他該怎麼辦,該怎麼辦?哈哈哈…他蕭沐禹畢竟還是自私的啊!

繆羽看到蕭沐禹的臉上出了一絲鬆動,立刻説道:“王上且放心,繆羽必定不會真的傷了鬱璃,相信我,我們註定是會贏的!”她清楚地知道,古岑涯絕不會拿鬱璃的生命開玩笑。

蕭沐禹沒有再説話,他一步一步向外走去,外面就有鬱璃,也有古岑涯的三十萬大軍。

他高高地站在城樓上,不經意間一低頭,看見了城下高懸着的鬱璃,此時的她,竟然就像是西戎國的最後一道防守,她守在王城之前,用自己的身體阻止着古岑涯的進攻。

蕭沐禹別開眼,他不忍再看下去。

豈料這時候鬱璃卻緩緩地甦醒過來,今她按照與繆羽的約定走上了城樓,卻毫無預兆地昏了過去,繆羽究竟在幹什麼?自己究竟要怎麼做才能救蕭沐禹?

啊,手腕好疼,她微微抬起頭,看見了自己的雙手被緊緊地拴住,像是五馬分屍一般,四肢都被的繩子繃拉起來。

而當她抬頭的時候,她也看見了蕭沐禹,他一身銀鎧甲,就如同當在戈燁城外第一次遇見他一般,他的雙眸凝視着遠方,那樣的鎮定自若,那樣的威嚇天下,他果真就是一名天生的王者。

鬱璃笑了笑,眼睛裏出兩行淚來,這樣的一個天生的王者,自己怎麼能將他錯認成暗隕呢?他與暗隕,是那樣的不同啊!

蕭沐禹的冷冽的聲音突然從頭頂傳來:“古岑涯,還記得她嗎?還記得這個被你傷透了的女人嗎?”古岑涯?鬱璃向城下看去,天,不知何時,城下竟然排列了密密麻麻的數十萬將士,而古岑涯,他騎着一匹白的駿馬,就站在這千軍萬馬之前。

他正在望着她,眼睛裏帶着一種她忽視不了的痛苦與不忍。

這一刻,鬱璃終於明白了,繆羽所謂的救蕭沐禹,就是要用她做籌碼,以此來威脅古岑涯。

不,不!縱然她是那樣恨他,縱然她曾經希望能親手殺了他,縱然她此生此世也不可能再原諒他,她也不要這樣的結局,她不希望古岑涯為了她做出任何傻事。

她對着城樓上的蕭沐禹説道,聲音猶如哭訴“蕭沐禹,時至今,你還是不肯放過我麼?我求你,不要這樣做,不要利用我來傷害他!”蕭沐禹低頭看向他,臉複雜,令人看不透他心中的想法,他張了張嘴,想要説什麼,可是卻被繆羽打斷。

“鬱璃姑娘,你不要忘了,現在可不是王上要傷害古岑涯,而是古岑涯要來取王上的命啊!你難道忘了暗隕是怎麼死的?你難道忘了暗隕和王上都曾經那樣呵護過你愛過你?鬱璃,你總不至於眼睜睜地看着暗隕與王上,都在你面前死去吧…”

“夠了,繆羽!”蕭沐禹大聲喝道。

他看向城下,古岑涯彷彿是被人點了道一般,只是怔怔地看着鬱璃,一動不動,也一句話不説。

常頜上前一步,道:“蕭沐禹,虧你還是一國之君,想不到你竟要利用一個女人來苟且!好,我們不妨給你最後一個機會,究竟要怎麼樣,你才肯放了鬱璃!”蕭沐禹陰冷地笑了起來,許久,他説:“讓古岑涯走到陣前來,就他一個人!他能走多遠,我就放鬱璃下去多遠…”

“你…”常頜氣憤得幾乎説不出話來,讓古岑涯一個人到陣前去,那不等於就是送死嗎?

星魂冷聲一笑,道:“蕭沐禹,你未免太看得起這個女人!你願意如何對她,那是你的事情,今我鳳焰朝的三十萬大軍已經包圍了你的王城,你翅難飛,最好不要再耍花樣…”

“不!我去!”一直沉默着的古岑涯突然開口,他撥開常頜與星魂的阻擋,雙目只是看着鬱璃,他説:“璃兒,你曾經問我,問我可不可以為了你不要這天下,現在我告訴你,別説這天下,就連我古岑涯的命,為了你我也甘願捨棄!”他催了催馬,緩緩向前走去。

“皇上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