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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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概是趕路太累了,脾氣有點怪怪的,要是他又突然生氣了,你可得原諒他,我想他不是有意的。”冷梅好心的説。對於風馭飛剛剛的反常,她想來想去只有這一個原因可以解釋。
這話一出口,當下風馭飛和雷翔宇的臉都變得有些奇怪,其中雷翔宇只微愣了一下後馬上放聲大笑,正確説來應是仰天狂笑。
“有什麼好笑的?”風馭飛的臉難看極了,口氣更是少見的火爆。
“嘴張這麼大,小心風沙!”雷翔宇對冷梅擠了一下眼,然後又看了看風馭飛臉上的表情。
“原諒你,因為我知道你‘累瘋了’。”*冷梅這一路行來也算得上是風塵僕僕,但或許是初出遠門,對眼中所見之事物皆存有一份好奇,稍稍梳洗,躺在牀上竟怎麼也無法入睡,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冷梅便捺不住的起身。
她推開房門,向四周望一望,在確定沒有人會理她之後,心中打定了主意。
風揚山莊的園林設計極為巧,層層疊疊的,讓人在山窮水盡之時還有柳暗花明之喜,她方才跟着下人一路曲曲折折的走來,雖是隻窺一角,已覺奧妙不已,這會兒不如來探一探究竟,也好開開眼界。
她沿着房前的長廊,憑藉剛剛的記憶來到了中庭的天井,天井四周的牆上開有許多的漏窗,漏窗外看不到什麼惹人的景,只是看見了更多的漏窗,在層疊的幾片曲折之後,在長廊的盡頭便窺見內院的園景一角。
她看見以天井為中心的四周有不少石牌、匾額,其上落款的盡是雁池、書館、鳳池、掬茗亭、風閣、復斯樓、陽雪酒肆…等等,一看也知道這是各院的標的。突然,一塊約一人高的太湖石引起了她的汪意,不是因為這少見且價昂的太湖石對她有什麼引力,而是因為其上鏤刻的兩個大字…
梅嶺!
她聽人説,南方的園林多用梅花造景,品種繁多得不勝枚舉,以風揚山莊園林的巧不凡,這座喚作梅嶺的園子定蒐羅了不少的珍貴品種。
打小她便對這和她名字相同的花兒有偏愛,現下發現了這莊子中有梅園,怎不讓愛梅成痴的她心中狂喜,當下便選定了梅嶺作為她的目的地。
梅嶺使的是障景的手法,一入了園,便看不到任何的圍牆,因為這圍牆皆以假山沿牆堆棧,山上再以各式梅花栽植,一眼望去,竟似身入滿山梅林,真不辱其“梅嶺”之名。
時值大寒之時,園中百梅齊放,千樹萬樹梅花開,應和着白雪皓皓,竟是滿園白雪和梅花瓣卷着清冷的梅香共舞。
此情此景,引得冷梅不覺興致大發,一張口便輕聲唱來:“才幾,早數枝便開,笑他紅白。仙徑曾逢,萼綠華來記相識。修竹天寒翠倚,翻認了、暗侵苔。縱一片、月底難尋,微暈怎消得?”
“脈脈,輕濕。便靜掩簾衣,夜香難隔。吳舊宅,籬角無言照溪側。只有樓邊易墜,又何處、短亭風笛?歸路杳,但夢繞、銅坑碧斷。”冷梅唱的是浙西詞派亞聖李良年的【暗香.綠萼梅】,此曲乃是赫赫有名的詠梅調,本是不好唱,但冷梅唱來卻輕柔且帶着醇雅俗之,直入詞曲之意境。
“你這娃兒倒有幾分內容,這曲唱得不錯。”一個蒼老的聲音在冷梅罷歇之際傳來,嚇得冷梅連連退了兩步。
她定神往聲音來處一瞧,才發現在梅林中竟有一方以大石頭鑿成的石亭,亭中有石桌、石椅,和一個年近七十的老人,老人的身旁還有一壺水正燒着。
“您是什麼人?”冷梅也不怕生,來到老人面前出口便問。這老人除了是風馭飛的爺爺之外還會有誰。這風老爺子個一向孤僻,不善和人往,可眼前的小娃娃卻引起了他的興趣。或許是因為她方才的曲子唱得動聽,也或許是她明明是個女娃娃,卻做男童的打扮,讓他對她頗興趣。
“老夫沒問你,你倒先問起老夫來了。”這老人緊皺了一下眉頭,口氣不甚友善,這是他一貫的口氣。
冷梅倒也不生氣,只是天真的一笑“老爺爺定是覺得相見何需相識,這樣説來是我太不識大體,這使得,今有緣相見梅林,不如爺爺就喚我梅娃兒,我也稱爺爺一聲梅爺爺如何?”這童言童語實在可愛,任憑這老人的子再不好,也不覺笑開“這梅丫頭和梅爺爺的稱呼倒也妙,虧你這娃兒想得出來,好!我就叫你梅娃兒吧!”
“梅爺爺,您在品茗嗎?現下的這可是西湖獅峯的龍井?”冷梅深一口氣,覺得一股撲鼻茶香溢滿口。
冷梅的爹爹是個標準的茶痴,舉凡天下的珍茶名種,再多的錢也捨得蒐羅。
久而久之,也養成年家的人對茶的瞭解。
“你這梅娃兒,對茶也瞭解嗎?竟認得出這是天下第一的獅峯龍井,你倒是説説,你是從哪兒看出來的?”
“説了解倒不一定,算是識得一、二。”冷梅謙虛的説:“這獅子峯上的龍井乃龍井中之上品,分為雨前(穀雨之前)和明前(清明之前),明前又高於雨前。而梅爺爺這壺獅峯龍井即屬珍品的明前獅峯龍井。此種龍井形如碗釘,沖泡於杯中則芽葉成朵,一芽一葉皆朵朵直立,一旗一槍立如生,且茶碧澈,聞之清香撲鼻,入口甘如蘭香,故以‘綠、香郁、味甘、形美’四絕名甲天下。”冷梅娓娓道來竟是如數家珍,讓風老爺子也不由得心生相惜之“好一個娃兒,你太謙虛了,聽你之言,想必對茶道也有所知。”
“梅爺爺,您這就太抬舉我了,茶道博大深,豈是我能參出?我最多也只飲得了一個‘捨得’之意。”
“捨得?你倒説説看。”冷梅一看老爺爺似是真有興趣,便大方的點點頭“説出來梅爺爺可別笑我,這捨得之意不過是能捨才有得,一如品茗,若捨不得將第一泡之水棄之,這茶上之濁味不除,就不能得茶中之清然純味,亦壞了茶的質。”
“捨得嗎?”風老爺子聽了冷梅的話,先是低迥再三,然後竟像是被震動了身子似的微晃了幾下。
“梅爺爺,您沒事吧?”冷梅連忙起身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