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德齡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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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庚躊躇起來,要不要把龍劍銘在舊金山有未婚的事情告訴女兒?這個事情,該由自己還是龍劍銘來説?這個事情,在太后老佛爺身邊的女兒是不是已經聽到什麼風聲?對啊!前段時間北京城裏傳得那麼厲害,龍劍銘那陳情辭婚的電報,可以説已經是人所盡知的事情了!這個年輕人也真混蛋!把我裕庚還有女兒的臉面完全置之不顧!不過,似乎這傢伙還真的是至情至的…
“德齡,你知道吧,龍劍銘曾經提出辭婚,理由是,他在美國有未婚。王專使是跟他從美國來的老人,據説,龍和那個司徒家的姑娘情很好。還有,龍以前有個子,不過,不幸去世了。這個,你要有心理準備,啊。”裕庚可不敢象龍劍銘那樣發個電報就辭婚,老佛爺的脾氣他是清楚的,聖旨和懿旨是要服從的!儘管,心裏不情願又如何呢?早知道,早知道在法國的時候就辭官不回來了!
“阿瑪,我知道,老佛爺給我都説了…我也知道,您是不情願的,我也一樣,連他長什麼樣都不知道,我、我…”德齡心裏也是悲苦的,自小跟隨父親在外洋漂泊,柏林、倫敦、巴黎都去過,武漢、上海也呆過,這樣的生活養成了她堅韌要強的格。可是,面對皇命,一個就算再如何堅強的小女人又能怎麼樣呢?
太后反覆地叮囑過,多帶幾個貼心的侍女去四川,龍劍銘有什麼異樣一定要及時報告;皇帝如此鄭重地把密信給自己,要親手給龍劍銘…政治鬥爭這個可怕的妖魔,無可避免的纏在自己身上,難以擺!偏偏,偏偏那個他,自己要陪伴一生的他,又是皇宮裏兩種勢力爭取、拉攏、監視、懷疑的對象。那,是自己未來的丈夫啊!何去何從?自己,該怎樣辦才好?向阿瑪吐這一切?不,這隻會使得耿直的阿瑪吃虧!向他——龍劍銘吐一切,做一個好子?不!那是對朝廷、對皇族的背叛,會引來無妄之災!一個不到20歲的女人,此刻她柔弱的肩膀上,卻扛着過於沉重的擔子,這樣的重擔,幾乎要使德齡崩潰了…
裕庚還不知道女兒的內心正在血,他遠離宮廷久,對政治爭鬥天生的淡漠使他無法去想像“格格風光大婚”後面的背景。他關心的,是女兒的幸福,是女兒未來一生的幸福!他知道,這個幸福不是女兒單方面付出就可以得來的。
“德齡,你、你恨阿瑪嗎?是阿瑪帶你回來,把你送進宮的。你…”裕庚急切地想知道德齡的真實想法,這個曾經天真爛漫而倔強的女兒如今顯然有太多的顧慮,太多的壓力了。他想為女兒分擔一點,哪怕一點點都好啊!
“阿瑪,德齡是會去四川的,龍劍銘是個好人,不是嗎?全中國都在傳説他在美國的事情,他是個好人,我能覺得到!”德齡怎麼不知道裕庚的心意呢?她把話題岔了開,出對未來嚮往的表情,表示出對龍劍銘極大的好,這樣,就是讓正在擔心的父親安心的最好辦法!現在不能説自己很在意龍劍銘有未婚,有死去的子;也不能説太后給自己的使命;更不能説皇上託給自己的密信!隨便一樁,都足以讓老邁的父親擔憂,夜夜的擔憂!事已至此,就讓德齡一個人來揹負好了!
“要不,阿瑪明天去求見慶親王,讓他給老佛爺説説,放我去四川做個什麼事兒也好,那、那我就放心多了!對、就這樣!女兒啊,你也去老佛爺那邊説説去。”裕庚自以為找到一個絕妙的解決辦法,只要自己到四川,他龍劍銘怎麼也得好好對待自己的女兒吧?!
可惜,他想像不到一個要命的問題。德齡受了慈禧的密令,慈禧能讓裕庚一家人都去四川,能不在手裏攥着點東西?老裕庚,就是最好的抵押!
他不清楚可德齡清楚!她清楚這是父親對自己的愛護,也清楚父親的打算是行不通的,就算是以平民的身份,也是行不通的!去慶親王那裏還好,那個老傢伙會給一些面子敷衍父親一下,去慈禧老佛爺那裏,得來的就只有責罵!阿瑪啊!您還是太單純了!也許,您真的適合做一個什麼也不知道的,渾渾噩噩的外官和好父親、好阿瑪!
“不用啊,阿瑪,四川那裏很濕,您的身體不好,就不要去,這邊還有妹妹需要您照顧呢!我很好,聽説,龍劍銘是個敢作敢當的男子漢,連辭婚的事情都能做出來,那證明他對美國的未婚的痴情,證明他是一個好人!我,難道連他的未婚也比不上嗎?阿瑪,相信德齡,我會過得很好的。不要去找王爺了,真的不用。”德齡在安着父親,同時也安着自己。慈禧經常在自己面前誇讚着龍劍銘多麼的年輕有為,長的多耐看英偉,手裏捏着多少的金錢,手下有多少能幹的人才…總之,就是讓德齡能動心,能好好的、安心的為頤和園提供四川的動靜。不過,除此之外,慈禧對德齡還是很好的!龍劍銘拂了老佛爺的面子,老佛爺不但沒怪罪,私底下還稱讚過幾次,還把受了些許委屈的德齡升格成大清的公主!這樣看來,老佛爺對德齡,真的是太好了!也許,以格格的身份去四川,會好一些吧?
“唉!怎麼能不擔心啊!早知今,何必當初…法國多好,你能繼續學油畫,學鋼琴,學唱歌…我真的是老糊塗了!葉落歸也好,身負皇恩也罷,哪裏及得上我的德齡的終生幸福啊!他、他龍劍銘要是有心,一早就跑京城裏來候着了…德齡,阿瑪…”裕庚是真的恨自己,當初接到命令的時候怎麼就沒多想想女兒的未來,當初送德齡姐妹進宮的時候,怎麼就沒想想女兒可能面對的處境和今天的遭遇…
“他,他是個勤政的好官,報紙上不都在説嗎?阿瑪,德齡真的不後悔,也從來沒有後悔過。一個受到民眾口稱讚,受到報紙連篇頌揚的好官員,他不是壞人,會很好地對待德齡的。德齡還是公主啊!”德齡儘量地寬着裕庚的心,她邊説着邊想像着自己可能面對的未來,也許,龍劍銘真的是個好丈夫呢?何必,何必在這個時候盡往壞處想呢?命運已經決定了的事情,還是多想想它好的一面吧!
德齡的情緒慢慢調整過來了,也在逐漸地影響着裕庚的情緒。接下來的話題就真正跟大婚有關了,細節的安排,裕庚還是要和德齡商量的…
還別説,龍劍銘是真的要去北京了!
一是完成這個格格下嫁的大事,二是趁機再拉攏一下京城的王公大臣們,聯絡一下在天津的袁世凱。順便,就着這個機會在京城裏撒一點人,展開一張情報網。還有,就是要在路過武昌的時候,給端方一點東西看看,為自己控制湖廣新軍提供一個最好的契機。
人選,龍劍銘大概規劃好了,本來李莽是很好的人選,他的忠心也是無可置疑,至於能力,那是可以培養鍛煉出來的!不過,現在是等不及了。所以龍劍銘在軍校中調了10來個人,連同在上海已經有一些經驗的幾個會員,組成了以華俊林為首的北方情報組。
王鏞與裕庚談後,馬上就把信息通過電報回聵到四川,也使得龍劍銘得以正確的分析北京城裏目前的形勢和眾多相關人等對賜婚一事的態度。
裕庚很明確地表示了對龍劍銘輕視自己和女兒的不滿,這是龍劍銘要儘快去北京的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是,前番的事情,已經讓慈禧等人產生了一點懷疑,只有自己親自去一趟,才可以消弭這些愛來的影響。再則,皇家格格下嫁,怎麼也得親自去接啊!
王坤也橫了一槓子,他要帶幾個參謀跟着去,順便看看沿途的地形,繪製詳細的軍事地圖。當然,龍劍銘的個人安全也是主要的,不排除朝廷得到什麼消息,把這個四川新政督辦扣押在北京的可能!帶一個連的新軍去護衞是必要的。
因此,親的隊伍就顯得有點龐大了!而且,怎麼看也象是個軍隊。從領頭的龍劍銘到抬着禮物的警衞營1連官兵,都是一的灰綠制服。沿着幾個月前來成都的原路,這一行人可是風風光光、大張旗鼓地一路招搖,唯恐天下人不知道,這是四川督辦龍劍銘娶德齡公主的隊伍。
也正是這樣,北京城裏的人才滿意了!
慈禧對龍劍銘的作態很高興!對呀,就是要這樣才能體現出皇族的重要,才能表示他龍劍銘對賜婚大事的重視以及對朝廷的忠心啊!
慶親王奕劻也放心了!德齡畢竟是格格啊,你龍劍銘再是從美國回來的,這碼子事也得拎清才好!親自來是對的…
伍廷芳也鬆了一口氣,還主動把自己不大的宅子收拾出來,用作龍劍銘的新房。他知道這個美國大財主,對自己的事情是一向捨不得花錢的。這不,王鏞在旁邊不是經常抱怨着嗎?
裕庚,這個即將做老丈人的新晉貝勒也很高興!現在,手裏有了王鏞代龍劍銘孝敬的一筆銀子,怎麼也要配合着宮裏把婚事辦好不是?龍劍銘這樣做,無疑在裕庚的臉上補貼了一層金粉…
德齡,也暗自有些高興!畢竟,女兒家也看重臉面。自己主動去四川與龍劍銘來北京接,那簡直就是兩個概念!龍劍銘來北京,無疑是給了老佛爺、給了皇上、給了朝廷、給了整個滿族人一個挽回面子的理由。儘管,德齡並不在意自己的婚事與滿族人的關係,也不願意去想自己身上承擔的任務,但是,她能從身邊的任何人身上受到一種氣氛。這種氣氛的來源,就是滿人高於漢人的傳統觀念,就是滿人是統治者,而漢人是被統治者的觀念。對這,德齡是不以為然的。從在法國接觸到的平等思想裏,她希望在中國看到的是民族團結、民族平等!不要幾百年前的漢族壓迫女真,也不要現在的滿族統治漢族。大家和平的、親密的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不好嗎?為什麼就要分得清清楚楚,爭得你死我活呢?這不象是兩兄弟打架內訌,而不懷好意的鄰居看熱鬧、伺機下手嗎?也許,自己嫁給龍劍銘,能緩和滿漢之間的矛盾…
有人高興,就有人不高興!
不高興的,自然就是遠在舊金山的司徒燕和被龍劍銘留在成都的珍妮了。
“爸,我想提前去四川。”司徒燕同意了龍劍銘那荒謬的提議,但是並不代表着司徒燕就此盲目的相信自己對龍劍銘的重要。家裏的婦人們在悄悄地談論什麼,她也能聽到一些,也能覺出她們對自己的擔心。難道?自己就真的不擔心嗎?
“燕子啊,不是安排好了嗎?下月就去、下月就去啊!”司徒美堂如此回答着女兒的要求。他已經從吳良那裏探聽到,龍劍銘已經出發去北京了,這個時候司徒燕去,不是添亂嗎?!
“而且歸雁號還沒回來,就是回舊金山了也要休整一段時間才能出海,你還是先安下心來,別聽其他人嚼舌頭,要相信劍銘,啊!”
“我、我是不相信自己,我怕,他真的象別人説的那樣,跟那個格格結婚以後,就不想着我們了。”司徒燕隱隱有些後悔,早知道他走的前一天晚上,自己就…那些人都在説,女人只有用身體,才可以栓住男人的心。而現在,自己與那個格格之間的爭鬥,顯然處於下風了!萬一,她們説的都是真的,怎麼辦?不敢去想也不能去想!
司徒燕還是很幸福的,至少有個父親可以安她一下。而在成都的珍妮,卻要可憐多了!
龍劍銘堅決拒絕了她同去北京的要求!雖然,珍妮已經欣喜的發現,龍劍銘對自己的態度有了很大的改變,在那晚的生晚餐中,她甚至看到龍劍銘的眼神中出現了愛慕的信息。這,曾經鼓舞了珍妮,使幾乎就要絕望的她重新鼓起了勇氣!但是,當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在督辦公署後園裏度過漫長的黑夜時,情緒卻總也免不了陷入低。她,在想念遠在美國的親人,可憐的湯姆和羅撥,他們也許正在一邊喝着悶酒,一邊想念着自己呢?有他們在身邊,自己是多麼幸福啊!就象一隻自由自在的鳥兒一樣,就象一個真正的公主一樣。高興的時候,給他們唱歌,給他們煮最拿手的鮭魚湯,不高興的時候,把他們急得繞着自己團團轉,説那些逗人發笑的笑話…多好啊!可是,現在自己卻見不到他們了。身邊,只有黃皮膚的中國人,他們看自己的目光,除了尊敬和驚訝以外,實在沒有再包含什麼東西了!他們,哪怕能和自己説説話,一下也好啊!可是不行,做不到!能的人都走了,包括那個可愛的小兵學生,也走了!
珍妮,想哭,真的很想放聲大哭!可是,他肯定會知道的,外面的人會告訴他的!他很忙,有很多事情要去考慮、要去做!他要把他的同胞從苦難的生活中解救出來!多麼偉大的理想啊,我怎麼能給他添麻煩呢?我是誰?我不是司徒燕,我是珍妮,是秘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