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煙華第十三章玉碎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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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印…印妃娘娘…產下龍子…”邊跑邊喊着這一振奮人心的好消息,小太監一路急奔至皇上和德宇的面前,剛停下腳,他抬起頭,看着皇上温文儒雅的含着淡笑,卻不見任何特別的歡愉,過耳的似乎只是一件很平常的事。小太監咽咽口水,猶豫着要不要把這好消息再説一遍,拿眼瞅向正當紅的總管德宇,誰知他也心不在焉,思索着什麼。
“鄭櫟。”德宇和小太監同時疑惑地對望一眼,不明所以。鄭鋶復又補充一句:“皇子名就取為‘櫟’。”劇震,德宇望向皇上“月”與“櫟”希望不是他多心才好,為何在聽到這個名字之時,他心一跳,就聯想到曾經被軟在此的那個女子。
小太監馬上跪地,連稱皇上英明,吉瑞之兆,天佑我朝等等,鄭鋶始終掛着淡笑,不於置評,德宇靜靜站在一旁,百味沉雜,心緒幽幽。
説完了一大堆的讚美詞,總算也有些勞累的小太監突然站起身,收起了笑嘻嘻的嘴臉,沉靜地退居一旁,不吭聲了。鄭鋶這時才轉過頭來,視線在德宇和小太監之間轉了轉,道:“去將軍府,告訴林將軍,天佑啓陵,龍子降世,調北方邊防的兵士來京道喜,普天同慶。”聞言,小太監馬上應聲,一溜煙地跑了,竟比來時更快了幾分。
看着他越跑越遠,德宇心中不祥之愈重,為何剛才那命令聽到耳中,像是皇上有調動軍防的意向,越想越寒,心頭頓時沉重不少。
“這裏果然太冷清了,”自言自語似的,鄭鋶説道,回頭有意無意地瞥過德宇“果然還是缺少一個女主人,你説是嗎?”被他冷眸掠過,德宇忙低下頭,不敢答話,任由他徘徊在隱月殿外,還不時發出奇怪的疑問,卻又是自問自答居多。
*“將軍,”文士站在月牙門旁,看着院中舞劍的男子“剛才已經傳令下去了,不須多時,北面的羽林軍就能抵達京城,再加上原本就負責京城警備的軍,皇上可再無後顧之憂。”院內無人答話,只有颯颯風響,清影四,一條矯若遊龍的身影躍起,手中利劍橫劈側砍,寒芒如星,劃破明空,帶着千軍萬馬之勢,石破天驚,忽而手腕一轉,劍意宛綿,妙無隙,時如倒掛之金鈎,又如鴻雁展翅之傲翔,劍隨意走,揮灑自如,剛柔並濟,劍芒熠熠。
驟然銀光微掠,破風之聲急起,風颳面都是生疼,文士眼一眨,那劍芒竟然是衝着他的面而來,心中大駭,還未及出聲,劍尖已抵喉。
“將軍?”森涼的劍尖離喉僅半寸不到,抬眼之際,對上林瑞恩比劍鋒更冷的犀眸,剎那有種掉落冰窟的覺,文士一聲將軍叫出口,音調顫巍巍地發抖。
飛快地掃過文士的臉,林瑞恩面無表情,手腕輕轉,劍芒略閃,文士只覺得眼前一花,寒氣驟減,還沒看清其動作,劍已回鞘,高吊的心終於放下,暗鬆一口氣。
“什麼時候傳的令?”冷漠的語調,一字一句沒有温度似的從林瑞恩嘴中吐出。
文士一怔,隨即記起是剛才彙報的事項,拿眼瞅着林瑞恩,似乎到他很憤怒,那種壓抑着的烈情緒藉着劍氣盪出來。
“是今天早上印妃產下龍子不久…”
“我問你什麼時候傳命給羽林軍的?”厲聲截斷他的話,林瑞恩顯出不耐煩和一點剋制不住的惱怒。
文士不再接話,今早接到宮中的秘令,即刻傳令羽林軍,是他一手所為,難道將軍要追究的就是這個責任?嘴角扯動,勾起一個似笑非笑,他按耐不住一聲長嘆。以前這樣的情況並非沒有出現過,代替不能傳令的將軍下達命令,事後並無不妥,而這似乎是將軍第一次把不滿這麼明顯得表現出來。
為什麼?腦中驀然飛過一張芙蓉面,是因為她吧,那個如月清華的樓夫人。只有這個原因才能解釋將軍的異常行為…現在京中的情勢極為明瞭,皇上之政與樓相,端王,南郡王聯合之勢,各執一派,朝中各級官員都表明了立場,兩方僵持不下,皇上借龍子降世的理由,調兵上京,無非想解目前之僵局,退樓相等人,而後一層的深意,又多多少少牽涉到那個女人…
真是禍水…從第一面起,就給了他不祥覺,看着這個從小被他教導的少年將軍,一點點開始產生情愫,情天平傾斜,甚至影響到他理智的決定。文士在心中大喊一聲不行。林瑞恩是他心培養的弟子,是他耗費了半輩子時光才教導出的棟樑之才,怎可如此毀在一個女人手中。他教育出的,應該是一個叱吒風雲的虎將,後記錄於汗青史冊之中,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兒女情長,英雄氣短。
“將軍,皇命不可違,屬下也是遵命行事。”冰冷的眸子看着他,林瑞恩握緊手中之劍,抿成線,瞳中寒越來越沉,複雜優柔地轉了又轉,良久漸漸淡然,把鞘中之劍出,劍光刺眼,他復又合上,所有的表情都隱去,剩下只有漠然:“既然如此,就尊命行事吧。”
“將軍,”叫住林瑞恩大步離開的身形,文士似已有薄怒“將軍可知何為公,何為私?”林瑞恩停下腳步,卻沒有回身,孤立於院中。
“將軍如果因為一點私情而放棄大義,必為後人所不恥,戀並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到頭來也是鏡花水月一場空而已。還望將軍及時懸崖勒馬。”沒有回頭,林瑞恩眉緊鎖,從小就聽慣的教導,此刻入耳卻猶如針一般的扎人,鏡花水月四個字更是字字驚心,腳步不再停留,立刻邁步向前,文士在其身後,慨然之情溢於言表,只有他知道,倆人之間亦師亦友的情,在這無聲的回身之際,淡了…
*深夜,相府。
月郎星稀,涼夜如水。
芙蓉帳內,光無限,時有淺淺低,時有綿綿愛語,若悠若現,忽明忽暗,旎之誘得月也黯然三分,沉在黑暗間。
“歸晚…”灼熱的氣息混着話語含糊起來。
輕輕一個翻身,衣衫滑落,欺霜賽雪的肌膚在魅夜下透着玉澤般的光華,看入樓澈眼中,自是一番難以抵抗的誘惑,覆身而上,吻在其背上,手探入薄衫中,撫她穠纖有度的嬌軀。
“唔…”嚶嚀出聲,歸晚濛地睜開緊闔的眼簾,醉依然的眸中些無奈,伸出玉臂,拉住樓澈不甚安分的手,轉過身,靠在他前,低低道:“夫君…”甜甜的語氣帶着撒嬌的成分,樓澈的心薰薰然,撫過她的發,看她半閉着眼,知道她累了,如此漏*點的夜,她噬人心魂的嫣魅讓他一再沉淪,直到此刻,也知道她不能再經**,他笑一聲,把她摟入懷中,找了個最舒適的姿勢,伴她入眠。
他的子,這兩個月來,費盡心計,要淡化他的野心,總是若即若離地誘着他,讓他無暇他顧,只能在相府中陪着她,以前總是嘲笑他人沉溺美,今始知“美人計”如此厲害,讓他心甘情願地深陷其中。
緊擁着歸晚,他莫名的滿足,撫了心中始終盤旋不去的不安。想起那,從歸晚口中吐出的“帝王燕”像刺哽在他的心中。從幼時就不曾信過“世事由命”但事關歸晚,他也患得患失起來。
帝王燕和瘋婦的預言,似乎隱隱昭示着什麼…
“命…”嘲諷似地低笑,看着歸晚沉睡的容顏,他俯首吻上她的,在不驚醒她的情況下,淺嘗既止“不行的…你是我的,即使那是你的命,我也會毀了它的。”暗夜,無人回答的寂空中只有他魅的輕語。
“不信命,這世間沒有命…如果有,我也讓它變成沒有,歸晚,如有人奪你,我必毀之。”就在夜沉醉之時,毫無預警,門外響起一道蒼老的聲音:“相爺,端王,郡王等候在廳內,説有事相商。”刻意壓低了聲音,就怕吵惱房中人。
來了?勾起算計的笑,樓澈輕輕開手,小心翼翼地把懷中人摟起,温柔地為她蓋上薄被,順手理了理她散落的發,起身下牀,留戀不已地再三看看牀上纖弱的嬌軀,穿上衣衫,他放輕腳步,輕聲打開門,緩步踱出門外。
老管家盡忠職守地等在房外,看到樓澈出來,忙上前,正想開口,卻被樓澈眸中鋭喝住,只到兩人走遠至院中,樓澈才示意他開口。
“端王和南郡王剛才來的,我説相爺已經安歇了,他們非説有急事,所以…”樓澈一個擺手止住他的後話,邊笑意更深,看來他們已經得到了消息,皇上忍不住要動手了…心中湧起絲絲戰慄的興奮,他抬首望天。
月獨好,星光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