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6章五塊二五千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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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越清，二的堂哥。但是，歲數比二大了整整十歲。

二幾歲走路都還困難的時候，這個堂哥就喜歡揹着二滿山遍野到處跑。

二七八歲的時候，這個堂哥就喜歡叫上二，一起到山間的田野裏打渠媽兒、摳黃鱔、捉山雞兒。

二十來歲的時候，這個堂哥已經是村裏的能人了，那個時候砍伐樹木還沒有現在管理得這麼嚴，堂哥經常到山林裏砍些樹木抬到山下去賣了換錢，每次回來都要給他賣一點小東西，有時候是一些糖果之類，有時候是一些學習用品。每次堂哥下山，二都要在鬼門坡翹首相望，希望堂哥能早一點回來。

二讀了高中的時候，這個堂哥娶了媳婦，就是於秀花，但是，從來沒有忘記二。二記得，每次開學，堂哥都要資助二一百兩百的學費。

讀大學了，堂哥也被選上了村主任。面對昂貴的大學學費，二他爺有時候苦得焦頭爛額，但是，堂哥每個月幾百塊錢的村主任補助，其中一半都給二寄去當生活費。秀花嫂子從來沒有説個不字。

對於二來講，劉越清其實是亦父亦兄的，就好像他和劉緩緩的情一樣。

有時候，二喜歡和秀花嫂子説點小磕子，但是，從心底裏，他對秀花嫂子是相當尊敬的。不像他對於慶嫂子，可以放肆地説磕子。

如今，劉越清卻得了現代醫學無法百分之百治療的絕症…肝癌。

二回到家，翻出上次自己住院時記下的人情薄子，劉緩緩把所有的零花錢…五塊二錢都捐給了他，五塊二錢，這黑鋼筆所記錄的數字，讓二的眼睛濕潤了。

或許，對於劉緩緩來講，她並不明白肝癌意味着什麼？她只知道，父親意味着什麼？如果父親突然之間沒了，二不敢想象，她會傷心成什麼樣子？到底是什麼樣子？

二淚了。

二翻出牀下地小屈。這裏面鎖着他這段時間來地所有積蓄。

一百。兩百。三百…

帶着眼淚。數了一遍又一遍。總共五千二百零幾十塊錢。

五千二百塊錢。二拿在手裏不停地摩梭着。輕輕地‮摩撫‬着紅地鈔票。這是他這幾個月來地所有地努力和積蓄。

五千二百塊錢。代表地是山裏人地希望。二地希望。如果被人偷了。二可能會發狂。看着窗台上擺着地三盆蘭花。緊緊地捏着手裏地錢。二怔怔地出神。

價值五十萬一盆的蘭花，他眼睛一眨不眨就捐出去了，那是因為在他的心目中，蘭花是高雅聖潔的，容不得金錢的褻瀆。而這五千二百塊錢，真金白銀，即使二已經決定捐這麼多錢，但心裏還是有點有點捨不得。

“二，準備好沒有，該出發了。”他爺到了二的小木屋門口。

二將這一沓錢抄到褲包裏，他的褲包鼓了起來，好像裝了一塊大鵝卵石。

看着這一沓錢，二他爺驚訝道:“二，你準備捐好多錢啊？”

“五千二。”他爺倒一口涼氣，説:“你留點家裏用沒有，眼看着房子要封頂了，木匠的工資還沒結呢？”他爺説的很小聲，生怕外邊正忙活着的木匠聽到了。

二嘆道:“錢用了還可以再賺，人沒了就不能再回來了。”他爺嘆一口氣，拍拍二的肩膀，説:“走吧，這些年越清家沒少幫我們，這錢捐得該。”村部的院壩，上午還喜氣洋洋，下午卻肅穆異常。

睡了一覺，李一行人酒已經醒了。看到馬上要進行的捐款，李對一行人説:“我們看看再走吧。”隨行的記者一聽説，馬上支起攝像機，把這一幕拍攝下來。

捐款開始了，劉堂河邀請李縣長到主席台上去坐，李縣長告訴他這是村民自己的事，他不參與，只在下面看看就行。劉堂河只得走上主席台，講了起來。

劉堂河講了一通劉越清的好，介紹了一下劉越清目前的病情，又率先捐了一百塊錢。

於秀花在一旁看着，眼睛兒酸酸的。

這個一百，那個五十，誰捐了款，劉堂河便在旁邊高唱一句:“某某，捐多少。”旁邊一個記錄的就認真地記下來。等捐款結束了，隨同所捐的錢一起送給於秀花。

捐的是錢，欠的是債。一輩子也還不完的人情債！

懊二捐了，二掏出一大沓錢，遞給劉堂河。劉堂河吃驚了，顫抖着手接過錢，説:“這是多少？”

“五千二。”二答道。

劉堂河把錢數了兩遍，才高高舉起這一沓錢，對着眾人喊道:“劉國慶，捐五千二。”這一聲喊，高原村的村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足足安靜了三分鐘，才爆發出熱烈的掌聲。大多數村民都參加過上次給二捐款，有的人就記起來了，對旁邊的人説:“上次劉緩緩給二捐了五塊二，這次二還了五千二。”聽到的人則回道:“二這個人啊，就是重情。”二的形象在眾村民心中又高大了一分。

扛攝像機的記者也被動了，鏡頭圍着二轉。

另一個記者説:“這一趟真是不虛此行啊，都可以製作一個專題片了，回去後一定要好好地宣傳。”二走到於秀花身邊，想安於秀花兩句。話還沒説出口，於秀花一把抓住了二的手，眼淚珠兒吧嗒吧嗒往下掉，想説很多的話，卻不知道説什麼。

五千二百塊錢實在太令人震撼，於秀花已經動得説不出話來了。

五千二，這個數字也把李嚇了一跳。他在縣政府機關工作，一年捐款也會遇到很多次，捐款的時候都是定了標準的，正縣級四百，副縣級三百，正科級兩百，副科級一百，普通工作人員五十，一般都是這個數。李比誰都看得清楚，現在高原紅果蔬協會還處於起步的時候，正需要大把花錢。但現在，五千二百塊錢，這個農村的小夥子，眼睛一眨不眨就捐出去了。如果不出所料的話，這應該是這小夥子所有的積蓄了。

李再次被動了，對身邊的施波説:“小施，你去幫我捐一千塊錢。回去以後，督促一下衞生系統，農村新型合作醫療的工作必須在年底前落實。”聽到李的吩咐，施波趕緊從皮包裏拿出錢包，數了一千，董鎮反應也極快，從身上摸出一千，遞給小施，説:“也跟我捐一千。”小施拿了兩千塊錢，遞給劉堂河，説:“這是李縣長和董鎮長捐的，一人一千塊錢。”劉堂河接過錢，數也不數，把錢舉過頭頂，高聲唱道:“李縣長，捐一千，董鎮長，捐一千，都是好領導啊！”

“啪啪”不知誰帶頭鼓掌，接着，掌聲就響成了一片海洋。

於秀花再次被動了，在二的攙扶下走到李縣長面前。她本想説兩句動的話，卻還是不知道説什麼？心中一動，‮腿雙‬就使不上勁，面對着李縣長跪了下去。

李縣長趕緊扶住於秀花，動地説:“嫂子，以前是我們不對，關心得少了，請相信，以後我們會做得更好！”這一幕也被記者鋭地拍攝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