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塔克的積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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蟋蟀切斯特正在做夢。在夢裏,他坐在康涅狄格州的老家——樹墩上,正在吃柳樹上掉下來的一片葉子。他咬一口葉子,細細嚼碎,再下去,可是那味道不知道為什麼不像平常那麼好,乾巴巴的,像紙一樣,還有苦味。不過,切斯特在是繼續吃下去,希望味道會開始好起來。
夢中出現了風暴。大風捲起灰塵,掠過草地,圍着樹墩盤旋。灰塵吹進了切斯特的鼻孔,他開始打噴嚏,但仍然抱住那片葉子。接着,他打了一個這樣大的噴嚏,把自己驚醒了。
切斯特環顧四周,原來自己做夢的時候一直在走動,現在正坐在現金出納機邊上。夢中的風暴實際上是區間火車到站的掀起的那一股氣吹進了報攤。四周掀起的灰塵仍然嗆得他透不過氣來。切斯特低頭看看自己的兩條前腿,滿懷幾分希望地去找到夢中的那片柳葉。可是,他抱住的並不是柳葉。那是一張兩元美金的鈔票,這張鈔票已經被他吃掉了一半。
切斯特放下鈔票,向蟋蟀籠跳過去。老鼠塔克在籠子裏睡得正香。切斯特猛烈地搖動着銀鈴。鈴子丁當丁當響起來,就像發生了火警。塔克在鈔票毯子下翻身跳起,在籠子裏跑來跑去,一邊大聲喊叫:“救命啊!失火了!出了人命案!警察快來啊!”後來,老鼠塔克才清楚自己是在什麼地方,着氣坐下來。
“切斯特,你搞什麼名堂?”他説:“我差一點嚇死了。”
“我剛才把一張兩美元的鈔票吃掉了半邊,”切斯特説。
塔克出不相信的神氣,目不轉睛地望着切斯特,問他説:“你吃了鈔票?”
“是的,”切斯特説:“看吧!”他從現金出納機裏拿出那張吃壞了的鈔票。
“我夢見這是一片樹葉,我以為自己吃的是樹葉哩。”
“唉,唉,唉——唉,”老鼠塔克悲悲嘆着説:“這可不是一元美金的鈔票,甚至也不是一元美金鈔票再加上五角硬幣,你吃的是兩元美金啊!何況又是貝利尼一家人的兩元美金啊!他們這一家,唉,兩天還賺不到兩元美金啦。”
“我該怎麼辦呢?”切斯特問道。
“收拾好行李,回康涅狄格州去,”塔克説。
切斯特搖搖頭。
“不行,”他説:“他們對我這樣好,我不能跑掉。”老鼠塔克聳聳肩膀。
“那麼,你就留下來承擔責任吧,”他説。他從蟋蟀籠裏爬出來,仔細檢查了那張吃掉半邊的鈔票:“這張鈔票還留下了半邊,我們也許可以沿着這邊補上紙條,把它當一元美金用出去。”
“誰也不會相信的,”切斯特仍然悲傷失望地捏着那張殘破的鈔票,坐下來説:“哎呀,情況本來一直都很順利啊。”老鼠塔克把他用來做被單、毯子的鈔票放回現金出納機的屜裏,走過來坐在切斯特旁邊。
“別氣,”他説:“我們還可以想辦法,可能有辦法的。”他們全神貫注地想了一分鐘,塔克忽然拍着他的爪子,尖聲叫喊着:“我想到了一個好辦法!乾脆吃掉剩下的半邊鈔票,他們就再也不會知道這件事啦。”
“失掉了這張鈔票,他們會互相爭吵不休的,”切斯特説:“我不願意使他們之間產生任何惡。”
“哦,你多麼誠實呵!”塔克説:“這鈔票真討厭。”
“再説,它的味道也不好呢。”切斯特補上這麼一句。
“那麼,這個辦法好不好,”塔克又有個新主意:“讓我們去誣陷那個在車站打掃清潔的看門人吧。我把這張鈔票作物證,拿去放在他的盥洗室裏。上個星期,他用拖把打我。看到他去蹲幾天監獄,我才開心呢。”
“不行,不行,”切斯特説:“我們不能使別人受連累。”
“那麼,就把過錯推到誰也不認識的陌生人身上去吧,”塔克説:“我們把裝紙手絹的盒子打翻,把鬧鐘上的玻璃打破,把零錢丟到地板上。他們會以為夜裏來過小偷。你甚至還可以用繃帶把自己包紮起來,裝成一個英雄的樣子。那情景,我簡直就像已經看到了——”
“不行!”切斯特打斷了他的話,説:“我們造成的損失甚至還會超過兩元美金。”塔克還有一個主意:他準備自告奮勇,到車站的便餐櫃枱那兒去偷兩塊錢來。可是,他還沒有來得及説出這個想法,報攤的蓋頂卻突然被揭開了。啊!他們已經忘記現在是什麼時間了。早上來照管報攤的貝利尼媽媽,突然聳立在他們前面,皺着眉頭望着他們。塔克發出吱吱的一聲驚叫,朝地板上跳去。
“捉住這隻老鼠!”貝利尼媽媽大聲叫喊着。她順手拿起一本又厚又重的《幸福》雜誌,對準塔克丟過去,在塔克剛要逃過排水管的時候打中了他的左後腿。
蟋蟀切斯特坐在那兒嚇呆了。他就像一個被當場捉住的罪犯,一雙前腿正握着那張被他咬壞了的鈔票哩。貝利尼媽媽氣得嘴裏咕咕噥噥地咒罵着,一把抓住他頭上的觸鬚,將他拋進蟋蟀籠,關上籠門。她把報攤整理好,掏出線,氣呼呼地織起來。她實在太生氣了,氣得老是織漏了針,更使她氣上加氣。
切斯特在籠子的角落裏縮成一團。貝利尼媽媽本來和他相處得好的——可是現在一切都糟了。他但願貝利尼媽媽把他連籠子一道拎起來,摔到地下鐵道的軌道上去。
八點半,馬里奧和爸爸來到報攤。馬里奧今天要去科尼島游泳,可是他甚至還沒有來得及説一聲“早上好”,媽媽就已經伸出手來,嚴厲地指着切斯特。瞧,蟋蟀切斯特就在那兒,身邊就擺着他幹了壞事的物證。
於是,三方會談開始了。媽媽宣佈切斯特是一個食金錢的角,還説她懷疑切斯特晚上邀請了老鼠和一些不三不四的傢伙到報攤裏來。爸爸説,他認為切斯特吃那張兩美元的鈔票不是有意的,報攤裏來一兩隻老鼠又有什麼了不起呢?媽媽説切斯特一定得離開這兒。爸爸説,切斯特可以留下來,但一定得呆在籠子裏。可是,馬里奧明白:切斯特就像一切過慣自由生活的人一樣,寧願死掉,也不願意活在牢籠裏。
最後決定:既然這隻蟋蟀是馬里奧心愛的動物,他就得賠償被蟋蟀咬壞的兩美元。這筆錢賠清了,蟋蟀就可以從籠子裏出來。錢沒有賠清以前,必須關在籠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