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君心如鐵妾意似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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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華夫人也連忙道:“把你的劍給我！”李鴻道:“這種怪蛇多牛身堅如鐵，我的劍沒有用…”月華夫人道:“我曉得，我想把我的短劍換出來！”李鴻明白她的意思了，連忙出斷劍，身向上説道:“換我來支持一會，夫人可以行動利便些！”月華夫人點點頭，猛地出短劍，李鴻也以飛快的速度，將斷劍在那道隙縫中進去，一隻手吊住劍柄，另一隻手抱住月華夫人的‮腿雙‬，將她的身子舉起來，使她可以自由活動。

這些動作在剎那間完成，而且劍換劍，完全靠蛇目中出的那一點微光，才看得見行動！

若非李鴻這等高明的劍手，動作絕無如此迅速正確，若不是爭取到這剎那的先機，月華夫人也無法應付得那麼俐落！

因那蛇頭的進行速度也突然加快起來，風也似卷向二人，月華夫人剛好上，短劍一，直朝蛇身七寸刺去。

雙方的動作都快到極點，一下子個正着。

那柄無堅不摧的短劍，恰好刺進了蛇身，七寸正是蛇的要害之處。

蛇口張了幾下，目中的碧光漸漸淡去，月華夫人只到蛇身扭了幾扭，又筆直地向下墮去，若非她手得快，幾乎連手中的短劍也被它帶去了！

頂上傳來一聲嘆息，然後又是一點搖搖晃晃的微光向下垂來！

月華夫人以為又是什麼毒蛇來了，連忙提高了警覺。

可是那微光慢慢近了之後，才看清那竟是一枝短燭。

短燭是在一橫木上，藉着燭光的照耀，可以看見橫木的兩端還繫着繩。

月華夫人不一怔，抬頭向上叫道:“這是什麼意思？”頂上送來一個冷冷的聲音道:“你們能在陷阱不死，又逃過我兩次毒蛇襲擊，三關已過，自然要如約接你們上來…”月華夫人怔然片刻，不知是否該相信。

上面又傳來冷冷的聲音道:“我是一片好意，想省你們一點力氣，你們若是不相信的話，我也懶得白送人情，由得你們慢慢爬上來好了！”説完那燭光又慢慢向上提升，月華夫人忙叫道:“等一下！”出一隻腳，一登李鴻的肩膀，飄臨在橫木上。

李鴻見月華夫人上去了，遂也手腕一使勁，將身子翻了上去，吊住橫木，一個迴盪，身子也落在橫木上。

橫木開始慢慢地上升，頂上傳來那冷冷的聲音道:“你們的膽子真不小，難道不怕我再害你們一次嗎？”月華夫人心中微驚，口中卻大叫道:“我們相信你的話，所以才登上橫木，你假如再想玩什麼鬼花樣，儘管使出來好了，我們不會在乎！”頂上哈哈一笑道:“我現在要對付你們，可以使出百般手段，不過你們安心好了，我説的話一定算數，即使要對付你們，也要等你們上來之後！”月華夫人心中一定，口中仍道:“那你何必説那些廢話？”頂上又是哈哈大笑道:“我是要試試你們的膽氣，看看你們會不會嚇得掉下去…”説着橫木上升很快，眨眼之間，已經到達了李鴻所説的缺口之處，橫木停止上升了，那缺口處卻不見一個人影。

月華夫人忍不住又叫道:“喂！你在哪裏？”缺口處黑沉沉的仍無迴音，在橫木上的那枝短燭發出淡淡的黃光，照過去四五尺倒是一塊實地！

月華夫人見四外別無通路，遂拔起短燭道:“管它呢！過去看看！反正也沒有別的路可走！”李鴻自然沒有意見，兩人縱身離開橫木，落在缺口的邊緣上，由月華夫人擎着短燭，照着路，一步步地向前走去。

由於那個人已經説過這兒叫千蛇谷，而且她們接二連三地受到毒蛇的侵襲，因此她們此刻最擔心的自然也是蛇。

然而她們走了半天，卻是一條蛇都沒碰到，而且也沒有看到過人影，那個在頂上説話的人也不知道上哪兒去了！

這條通道倒是十分寬敞，只是相當濕，一股氣襲人。

又走了一陣，地勢漸高，也比較乾燥一點了，月華夫人抬頭看看，不遠之處已出一角天，雖是星光隱約，卻也不心中一陣高興，三步並作兩步，奔了出去，用手一掠發角道:“這可透了口氣啦！”李鴻也跟在後面出來，道:“那裏不算太悶！”月華夫人微微一笑望着她道:“悶倒是不悶，可是你覺得裏有些古怪嗎？”李鴻一怔道:“沒有啊！”月華夫人將短燭吹熄，鄭重地藏入懷中道:“我知道你不會注意的，我也不敢告訴你，怕你會控制不住自己而大驚小怪，我們剛才經過的地方是蛇，那裏面藏有幾千條大大小小的毒蛇呢！”李鴻不信道:“我怎麼一條蛇都沒有看見？”月華夫人笑笑道:“那是燭光的關係，這些蛇與燭光是一個顏，你分辨不出來…”李鴻仍是不信道:“那它們多少也該有個動靜，我怎麼會無覺呢？”月華夫人依然輕笑道:“這也是那枝短燭之故，那燭脂是用海中千載龍髓熬煉而成，燃點時能發出一股淡淡的香味，善能使蛇蟲懾伏…”經她這一説，李鴻似乎有點相信了，因為她也聞到那種香味，起初只當是月華夫人身上所灑的香料，未予注意，怔了片刻，她才敬服地道:“夫人的見聞真是淵博之至！”月華夫人輕輕一嘆道:“我也不過是湊巧，昔年拙夫從海外帶回了一塊龍髓，告訴過我用途，因為我所居的太巴山上毒蛇也很多，試驗過幾次，效力頗著，這次我出來時，沒想到要用到它，所以沒有帶…”李鴻這才恍然大悟地，説道:“我正在奇怪，夫人何以對那一段殘燭如此珍重，原來還有這作用…”月華夫人點點頭道:“據我的推測，這谷中之人必是個役蛇的能手，我留着那東西，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用途…”李鴻也點點頭，正在想找句話説説，忽然耳畔傳來一陣悉索的微響，等她朝發聲之處望去，不嚇得驚叫起來！

月華夫人也聽到那聲音了，忙攔在她面前喝道:“不要怕！等我來對付！”嘴裏雖這麼説，心中也大恐慌。

因為，她們的左側，正移來一個從所未見的怪物。

它高與人齊，在模糊的星光下看來，但見全身都披滿了青黑的鱗片，頭手足雖具人形，卻全在鱗片遮掩之下…

月華夫人一揮手中短劍，正待刺過去，那怪物卻開口説話了:“不要動！我不想在此刻與你們動手！”聲音也是冷冷的，不過卻不是先前在頂上説話的那個人！

月華夫人雖然沒有將短劍刺出來，也沒有放鬆戒備，橫劍前喝道:“你不要過來！”李鴻也驚叫道:“你是人還是妖怪…”從聲音中雖可聽出這怪物是個女人，卻也難免驚悸之！

那怪物冷笑一聲道:“李鴻！你不認識我的樣子還情有可原，怎麼連聲音也聽不出來了！”那怪人一面説着話，一面伸手在臉上一抹！

原來，她在臉上罩着一層蛇皮，褪下蛇皮後，才出一張年青的臉，兩隻大眼睛中，透出人的寒光。

李鴻看到那張臉後，發聲尖叫道:“師妹！怎麼是你！”原來這滿身披着蛇皮的怪人，正是她的師妹柳依幻！

她冷冷地道:“李鴻，別再叫我師妹，在神女峯頭，在你立意殺我之時開始，我們的結義之情已經斷絕了！”李鴻不為之一怔，低下頭來，回憶昔的情景，的確是對她太殘忍了一點，因此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頓了一頓才道:“師妹！你怎麼會到這個地方來的？”柳依幻叫道:“我不是你的師妹！”李鴻輕嘆一聲道:“師妹！隨你怎麼恨我，我始終把你當作我的師妹！”柳依幻冷笑一聲道:“可是在神女峯頭，你是第一個提議要殺我的！”李鴻神一正道:“不錯！因為我是從小看着你長大的，我對你太瞭解了，你先天之中就帶着一股兇戾之，有大師姊在，她還能壓制住你，假如關山月答應娶你了，或許也能夠化你，當這兩者都不可能時，我別無選擇餘地了…”柳依幻目中寒意又現，厲聲道:“你現在還想殺我嗎？”李鴻點點頭道:“是的，只要我能力所及，我不會改變這個念頭，不過我認為我們的結義之情也依然存在，説不定在殺了你之後，我會陪你一死，殺你是為了防惡於未然，是為了正義，陪你一死全是私誼…”她這番話，的確是大義凜然，可是，柳依幻卻全無動之意，冷笑一聲，説道:“你真肯陪我一死嗎？”李鴻輕輕一嘆道:“為什麼不肯呢？前塵如夢，半生虛空，生命在我已無可戀…”倒是這句話説得柳依幻的態度軟化了一點，輕哼一聲道:“李鴻，別的人不説，唯獨你，我可以原諒你一點，我相信你殺我的心意中沒有一點私念，到有一天我不想活的時候，我一定成全你，使我死在你手中，不過現在還不行，現在我還有許多事未了…”李鴻聽她的口氣鬆動了一點，遂又問道:“你怎麼會在此地的呢？”柳依幻又生氣起來道:“我不在此地能到哪兒去，謝靈運那批人不放過我，你們也在追殺我，目前以我的能力尚不足與你們抗衡，自然要躲在一個你們找不到的地方！”李鴻連忙問道:“我是説你怎麼成這副樣子？”柳依幻冷笑一聲，道:“你別看不起我這身衣服，只要我穿着這身靈蛇寶甲，任何的人，也別想傷到我！”這時空中又傳來一陣噓噓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