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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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藍姨娘的死表面上並未引起什麼軒然大波,她不過是大房姨娘,若是需要有人出頭那也是大秦氏的事情,可是大秦氏本來就不待見大老爺身邊的鶯鶯燕燕,在眾人的沉默下,她並未做出任何反應,只是將此事回應給了老太太,待後大老爺若是問起也好撇清楚自個的關係。
這事兒可不是她不想管,而是老太太都沒説話呢她哪裏好伸頭?誰知道老祖宗心裏怎麼想的。她已然失去了夫君的寵愛,便更要仰仗長輩過子了。
梁希宜覺得奇怪的一點,至今為止家裏的三個老爺,誰也不曾對後院發生的事情表達意見,若説她爹和三老爺不表態是正常的話,那麼大老爺死了小妾沒了兒子的主兒,為什麼淡定如常?
眼看着梁希宜回到府裏已經一個多月,二夫人徐氏埋怨大房秦氏分配給女兒的差事太累,沒時間出門,秦氏想到老太太都未對三姑娘略顯強硬的做法做出反應,可見是不清楚這到底是不是老太爺的意思,所以才沒動手吧。至少從側面反映出三姑娘確實受老太爺重視,於是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清晨,她決定帶二姑娘梁希榴,三姑娘梁希宜還有四姑娘梁希宛前往孃家串親戚。
秦氏有自己的小算盤,她孃家如今有兩個外甥年滿十五六,正好和梁希宜年齡匹配,若是她幫二房徐氏解決了三姑娘的婚嫁問題,到時候再多搭上些嫁妝給孃家,豈不是在過繼二房兒子方面會更穩妥一些。秦氏想的清楚,她這把年歲不太可能繼續生養,那麼後半輩子尋找繼子的最本原因是,這個男孩必須可以照顧她兩個女兒,若是梁希宜入住秦家,那麼她就有了拿捏住二房老四的籌碼,府裏一直瘋傳三姑娘的身子不好是因為四少爺的緣故,只要她管住了梁希宜,那麼就牽制住了二房老四,想到此處,她決定回孃家好好和嫂嫂們商量一下。
梁希宜一睜眼就覺得右眼狂跳,她這幾管家管的身心疲憊,不由得懷念起上輩子的生活。清陳氏一族,和定國公府比起來簡直是太有規矩了,別説丫鬟婆子不敢隨意糊主子,就是大聲回話都會被母親斥責,重則直接賣了了事,絕對不留煽風點火之人。不像定國公府,十個丫頭裏五個是親戚,一堆家生子,能夠安排一個媽媽處事的位置偏要設三四個婆子,導致這些人閒來沒事除了打牙祭喝酒就是八卦主子!
梁希宜也不是沒有管理過公府之家,當年她嫁入鎮國公府當了十幾年世子夫人,可是那時候身份同現在不同,是正兒八經的管家娘子,處置人不用縮手縮腳。可是現在她不過是協助管家,辦事情既要讓老太太滿意,又不能讓秦氏挑出錯事,還要注意自個尚未婚嫁的名聲,真真辛苦死啦!改一定要同祖父吐吐口水,幫她相看親事的時候一定要找普通人家,最好還是家裏的小兒子之類的,這樣她才好仰仗國公府的背景努力輕鬆過子。
“三姑娘,三房四姑娘的丫鬟過來問話,説他們家姑娘今個穿粉問姑娘穿什麼,若是姑娘想穿粉的她就換穿藍。”夏墨和夏憂整理着她的包裹,拿出幾套服侍供她挑選。
“我穿藍吧,省的她還要換,其實就算穿一樣也無所謂吧。”梁希宜詫異的看着他們。
夏墨笑嘻嘻的,眨着眼睛道:“大房李嬤嬤特意叮囑奴婢們好生伺候主子更衣呢。”夏憂臉頰微紅,梁希宜瞬間明瞭裏面的潛意思,莫非大夫人打算將他們其中的誰介紹給孃家人?不過這是她第一次在京城婦人們的面前面,應該打扮的莊重點,才好讓祖父幫她説個好人家,雖然重活一世,但是梁希宜從未有過不嫁娶這樣離今叛道的想法。
一個女人在婆家可以做的事情,往往比當個待嫁姑娘被允許的多一些,而且她爹又極不靠譜。她還是在祖父在世的時候把自己嫁出去比較穩妥,要不然以後被她爹賣了她又能説什麼?
前世裏她也見過那些自以為強人的女子,他們或是在外面經商或是打着自力更生的心願,但是最後不是孤老一生,晚年還要把一生為之奮鬥的產業白送給兄長侄子,又或者在中年時候撐不住,嫁給其他人做妾或者繼室,名下產業依然歸男子所有,這便是當今世道的法例。
女子出嫁時可以帶走孃親的嫁妝,但是不能繼承家中產業。除非你選擇成為守灶女,然後為家裏招婿生子。但凡有點本事的男子誰願意做上門女婿?於是他們不但要養着沒本事的男人,還要幫招婿來的男子養妾室姨娘,豈不是吃飽了沒事撐的還嫌自個不夠累呀!
這世道對女子就是這般不公平,所以梁希宜決定守住自個的心,嫁個不錯的老實人家,起初忍忍生個孩子,然後就為對方廣納美妾自個過自個的子便好。像大房秦氏雖然沒兒子不是照樣地位不容動搖?老太太老太爺憐惜她,秦氏又有孃家不是大老爺想休便可以休的。
想到此處,梁希宜變得分外配合,她洗了個浴渾身香撲撲的,抹上上好的胭脂,任由夏憂幫她將髮絲一縷縷纏繞起來做了個高挽的髮髻。夏墨忍不住在旁邊暗笑,他們家小姐真是好直白,聽説要帶出去給貴婦們相看竟是如此認真做起準備,三姑娘連這個都是有規劃的,還有什麼不是按照規矩來!
(下)梁希宜穿着得體後在丫鬟婆子的簇擁下離開香園,走到府外的時候,姐姐梁希榴和妹妹梁希宛已然在馬車旁邊站了一會。他們笑着衝她招了招手,三個人擠上車坐了下來。
今個梁希榴裝扮中規中矩,秦氏大姑娘和她孃家的表親已經定下婚事,所以二丫頭不會再説給秦家,此次回外祖母家,梁希榴更多是給兩個妹妹做陪襯,所以不曾做太多修飾省的喧賓奪主。
梁希宛身着淡粉長裙,裙面上繡着大朵蘭花,她的髮髻微微向右偏着一點,腦後落下了散落的青絲,鮮豔的妝容襯托的她整個人膚白如玉,有如夏裏河水中碧葉連天的青蓮,雖然優雅又不失少女渾然天成的清秀純潔,相較之下,梁希宜則顯得穩重過足,少了些許這個年齡該有的天真漫。
因為馬車空間有限,梁希榴打發走了兩個丫鬟,獨獨留下大房的素果在旁邊伺候。三個姐妹嘰嘰喳喳的聊了起來,梁希榴簡單介紹着:“我外祖父是國子監祭酒,外祖母曾在尚德公主身邊做伴讀,嫡親的姨母有三個,叔叔有四個雖然品級不高都在朝為官。”梁希宜仔細聆聽,秦氏家族類似於陳氏的前身,若是再發展幾個朝代或許會成為文職重臣。
國子監祭酒只是從四品,卻掌管本朝最高學府國子監的大學之法與教學試考,影響着眾多學子命運從而備受世人敬仰,聲望極高。客觀來説,秦家是個不錯的婆家人選,只要她自個行事不出錯,長輩們為了名聲也不會過多苛責,秦氏又是她大伯母兩家總不會徹底撕破臉皮,那麼接下來就要看哪位少爺適合他了。
梁希宜想到此處,不由得暗笑起來,她重活一世臉皮怎麼變得這麼厚了?
馬車走了不到半個時辰,就抵達了秦府。秦家幾代人不曾出過大學問者,但是歷代為官者眾多倒也形成一股清勢力,定國公大老爺面對無嫡子的子秦氏,不管心中如何厭煩都不曾表現出一丁點,因為他如今的閒差便是秦氏在吏部的嫡親兄長協助得來的。
秦家的大老爺二老爺和四老爺都是嫡出,庶出三老爺外放為官是七品縣令。大老爺和秦家老太爺格相似,在翰林院編書,二老爺去年剛剛升為正三品吏部右侍郎在秦家屬於品階最高者,所以秦老爺堂兄夫人許氏表親禮部侍郎王大人的子,才會和秦氏定下兒女親家。否則對於這些有點實權又自命清高的家族,是不樂意同勳貴結親。秦氏如今想説給三丫的便是大老爺家十五歲的四公子和二老爺家十六歲的二公子。
幾個姑娘戴好帽紗,坐上小轎直接去了後院給秦家老太太請安。秦氏是秦老太太嫡親小女兒,從小嬌生慣養,若不是當時夫君説秦家底藴太淺,不如和某個勳貴結親增加姻親關係的話,她才捨不得讓閨女嫁入國公府內,後來又發生了小秦氏的事情,眼看着對方生了兩個男孩,不管如何施壓都不可能讓定國公府處置了小秦氏,她索治死了小秦氏孃親。
秦老太太這輩子最鬱悶的事情,就是讓庶女偷了嫡女的丈夫還沒辦法死對方,所以在對待秦氏很多事情的抉擇上,都略有偏向。因為秦氏率先送過書信,簡單介紹了下三姑娘梁希宜,她打算好好相看一下,若是這姑娘不錯倒是可以考慮給娶進來做媳婦,同時為女兒在國公府平添一份助力。最重要的是如今女兒就缺子嗣,二定國公二房什麼都沒有就是兒子人口多。
梁希宜小心翼翼的進入後堂,彷彿回到了那初回國公府的覺,一屋子鶯鶯燕燕奼紫嫣紅的姑娘們,為首的老太太一頭銀髮,被眾人奉承簇擁着滿臉笑意,衝着他們説道:“快讓我看看哪個是剛從山裏回來的三丫頭,據説厲害的很呢。”梁希宜微微一怔,不曾想剛進門就被點名急忙的走了出來,恭敬道:“見過老太太。”一時間周圍的雜聲頓時少了許多,有的捂着嘴角,有的挑着眉眼,若有所思的盯着站在堂內氣質淡定自如,臉頰白皙中微微泛着幾分紅暈的淡藍長裙少女,定國公府三姑娘梁希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