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番外郗珍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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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生在大黎國北方的百年氏族郗氏三房,孃親去世尚早,並無留下兄弟姊妹看顧,父親忙於公事便將我託付給大伯母照顧。
大伯母表面慈眉善目,從不苛待於我,私下卻叮囑堂姐不許同我過分親近,她有些信,説我天生不是全活人,容易給人帶來不好的運氣,所以我雖然對她十分恭敬,心裏卻想着早晚有一,一定要尋一門好的親事兒,讓眾人高看於我。
第一遇見歐陽岑,他一襲白衣,風倜儻,最為難得是眼睛帶笑,清明的目光裏彷彿帶着温度,可以把路邊枯草上的冰都融化了似的。
這人明明是文弱書生的氣質,卻騎着高頭大馬,身邊有錦衣官兵跟着,對他俯首稱臣,身份必定不凡。堂姐對他一見傾心,我亦如此。
周圍眾多女孩都將目光聚集在他的身上,誰不對他有相許之意。
後來得知,他居然是靖遠侯府嫡出二房的二公子呀。
靖遠侯的餘威,在西北如同皇帝,或者説,連皇帝都抵不上他呢。
家世出眾又一表人才,我四處打聽他的喜好,終於在靖遠侯親戚舉辦的聚會上,同他偶然相遇。那一我故意同堂姐吵了一架,然後見他離開會場後,便躲在一條他迴歸時必然會經過的樹林裏默默哭泣,直至他果然沒有默然走過,而是過來詢問於我。
我曉得他早年喪母,同我如初一扯,便故作玄虛蓋擬彰的沒有盡言,卻也達到表達我孤苦伶仃在大伯母面前受委屈的事情。
歐陽岑生出幾分憐意,一來二去,我們通過信函彼此鼓勵,終於是漸漸識起來。
他對我上了心,我亦對他傾訴衷腸,最後歐陽岑委託他敬重的大哥歐陽穆,來郗府提親。
我至今都記得當時眾人眼底驚愕的神,尤其是大伯母,不置信,有幾分隱晦的目光,卻最終無可奈何,我終於可以昂首的站在郗家眾人面前,不必在伏低做小。
歐陽穆在西北素有惡名,我有些怕他,卻見他對我十分友善,怕是因為岑哥兒吧。我的心底爬上了幾分温暖,那時候,撇開歐陽岑的身世背景,我亦願意同他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
嫁給歐陽岑後,有一段時間的子彷彿在夢裏似的,我同他心意相通,大伯和小叔亦把我當成自家人,對於從小便缺愛的我來説,除了動以外更多的是。很快我就懷孕了,我真心希望可以一舉得男,我從小的生存環境告訴我,生不出兒子的女人,在府裏早晚會被遺忘。
但是事與願違,第一胎是個女孩,取名姐兒。我心裏多少有些不喜,夫君卻開心的像個孩子,我心裏的忐忑少了許多,為了討好祖母,將姐兒常年放在了老太太房裏照顧。
我一心一意想要懷上第二胎,上天眷顧我,在姐兒一週歲的時候我再次受孕。此時傳來大伯要為定國公守孝的事兒,全家上下無比震動,公公更是為此病倒,我心裏十分詫異,定國公府家的三姑娘到底是何方神聖,居然可以令大伯用情至深,最主要的是大伯曾經不是喜歡陳家的大姑娘嗎?
我私下同歐陽岑聊天,見他對大哥十分推崇,不允許我八卦一句閒話,便將此事放下。為了討好夫君,我開始同大嫂通信,好在大嫂子是博學文雅之人,接觸起來並不困難。
次年,我又生下一女,心裏沮喪無比,夫君雖然不在意,臉上卻難掩失望的情緒。
好在三房堂弟月哥兒也沒有給祖父生下嫡長曾孫,我心裏多少還好受一些,只是沒想到堂弟的寵妾李麼兒拔得頭籌,率先生了個哥兒。
我不太看得上隋念兒,她讓一個妾受寵,懷孕,還把孩子送到老侯爺身邊討喜,實在是丟臉。
又過了一年,大哥同大嫂守孝後回老宅祭祖,路上便懷了孕,大家都説大嫂是個兒子,我着實有些羨慕,最為難得是大哥待大嫂情深意切,不管在外人面前多麼的威武,只要回到家裏,即便我和岑哥兒都在場呢,他都好像個受氣包似的任由大嫂拿捏。
對此,岑哥兒有些微詞,或者説靖遠侯府裏是個人都看不慣大嫂吧。但是就這樣一個女人,居然一舉得男,這可是靖遠侯府第一個嫡出曾孫兒,老侯爺和公公高興異常,完全不在乎當年她是如何讓大哥陪她守孝的事情,鄭重的為孩子起了名字,上了族譜,還抱養在膝下親自照顧。
恰巧此時,我和堂弟都有孕在身,我顧及不上吃味或者是羨慕,一心求男。
歐陽岑怕姨娘生出長子,私下讓姨娘滑了胎,我心裏有些欣,他總是最在乎的人還是我吧。
皇天不負有心人,我終於得了個哥兒,我望着他白淨的模樣,心裏彷彿開出了花兒,岑哥兒更是高興的不得了,當場寫信給大哥讓他們回府參加孩子的週歲宴。
我曉得,這是給我和他的兒子,爭勢呢,因為堂弟歐陽月,亦得了嫡子。大哥回信,年中啓程,趕回來參加前前的週歲宴,同時報喜,大嫂又生了個兒子。
我嘆梁希宜是個好福氣的女人呀,生兒子一點壓力都沒有,一下子就來了兩個娃,而且呱呱和姐兒可是當前府里老侯爺眼前第一人呢。
説道姐兒,或許是因為我光顧着生孩子和討好夫君,反而忽略了她的教養問題,這孩子同我一點都不親近,還埋怨我偏疼弟弟,不喜歡蘭姐兒。
殊不知手心手背都是,我哪裏會不疼自個的孩子呢。
在生完兒子的時候,我身子有些壞了,大夫説怕是以後很難受孕,岑哥兒膝下就一個男孩多少單薄了一些,孃家那頭又送來了家生子的漂亮姑娘,我就抬了兩個作為姨娘,其中一名花氏,母親是大伯母身邊得臉的嬤嬤,慣會為人處事兒,居然得了岑哥兒高看,讓他成功懷孕。
這賤婢非常有心計,清楚曾經有姨娘懷孕小產的事兒,居然一直瞞着自個懷孕,直到月份都三個多月來才來同我稟報。
我氣急攻心,原本想忍下來算了,卻發現自個也懷了孕,於是不太想讓她生下這個孩子。我以為我同岑哥兒是這世上最親近的人,毫無掩飾自個的想法,沒想到被岑哥兒冷漠的拒絕。我倒是忘了,他或者對花姨娘沒什麼惦念,那肚子裏的終歸是他的親生血,哪裏會願意親自動手?
更何況都三個多月了…
我內心無比痛苦,居然不爭氣的產了,我悲痛絕,卻曉得此時更不能對花姨娘做什麼,否則肯定會同岑哥兒越發隔了心,讓姨娘痛快,只能任由她把孩子生下來再説。
在我難過的子裏,越發覺得老天爺不公平,隋念兒那種人居然都生了第二個兒子,而且她藉着老太太送走李麼兒的機會徹底除掉了這個姨娘,不可謂不狠心。
大嫂子呢,整裏對孩子淡淡的,對大哥更是淡淡的,偏偏不管是孩子還是大哥,都無比寵愛着她,任誰看了會開心的起來呢。
我承認自個嫉妒梁希宜,特別特別的嫉妒她,尤其是在大哥深情凝望着她的時候,我更是看不得她笑容滿面的燦爛樣子,一邊厭惡着隋念兒,一邊深深嫉妒着梁希宜。
我覺得她很虛偽,表面説想要女兒卻不停的生兒子,讓我這種生不出兒子的人情何以堪呢?
一次偶然,我聽夫君説大哥要毀了祖宅裏那些曾經雕刻出的小雕塑,當時大哥戀陳諾曦,所雕刻的東西全部都同她有關係,我暗地裏派人在夫君去清理前,率先去祖宅偷回了一個觀看,心底不由得湧上了惡的想法。
我安自個,不過是一個雕像,最多就是讓大嫂不痛快罷了,能有什麼大事兒。每個人都會有心裏不痛快的時候,但是如果別人不痛快了,似乎才能磨平我心底的不快。這是我一生中做的最愚蠢的一件事兒,至今令我後悔不已。
在大哥同岑哥兒前去陽郡辦差的子裏,大嫂搬回老宅居住,我去看望她,然後在某一天發現院子裏在打掃老物件,然後隨手仍在了不起眼的雜物堆裏,心裏想着若是大嫂子看到,心裏會堵着幾吧。若是看不到,也無所謂。
反正我是最沒有動機害大嫂子的人,這院子裏出入的婆子又那麼多,誰會想得到呢?到時候別人愛如何查就如何查,我只需要看熱鬧便是了。
但是我萬萬沒想到,這麼個小雕塑,居然會差點要了大嫂子的命。
我無比自責起來,天天過去陪着大嫂子,幫她打點府裏事物,直到夫君回來後都心虛不已,小心伺候着眾人,生怕岑哥兒發現是我乾的。
我在岑哥兒面前毫不掩飾自個對梁希宜的羨慕,就是怕他發現一點異常,從而懷疑到我。
但是我沒想到,最終他還是知道了。
而且還是在很多年以後,姐兒踏上去京城的轎子前,平靜的告訴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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