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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雁歸和孔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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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雁歸纖細的手指,思考一下,點點頭:“好。”雁歸看着他有些驚訝,她在電視上見過很多小童星,小時候漂亮得不像樣,長大了卻走形得厲害,最好的那種也就是維持原來的水準,很少有孔崢這麼好運的,他劍眉星目,輪廓分明,竟然比小時候更加俊秀,哪怕是半跪在地上,依然可以看出身材高挑修長,肩闊細。

不過在這麼奢華的辦公室裏,他卻不按常理出牌的簡單穿着件灰棉質短袖t恤,米棉布褲子,或者是為了怕碰倒牌,竟然還赤足。

他招呼雁歸過來,指揮她:“那裏——看到沒有,你放下去,小心點,不要讓身體任何地方碰到其餘的牌。”雁歸照他吩付,用指尖拈起一張牌,小心翼翼往指定位置放下去。

孔崢一臉嚴謹地注視着她的動作。

看牌落定,他鬆了口氣,站起來往外走:“不錯,你的手和以前一樣鎮定。”雁歸跟着他站起來:“你現在有時間了麼?”孔崢笑一笑:“我對你,一向有無比的時間和耐心。”雁歸一邊琢磨着他這句話的意思,一邊順手把小房間的門關上。

“找我就是為了來送帖子?”孔崢拿起茶几上的請帖,漫不經心地打開看了看,隨手又扔到桌上。

雁歸看着他輕描淡寫的舉動不由得想,這種人就是這樣,別説十多年,就是一百年也改不了壞病,他現在這樣子和當年拿女孩給他寫的情書疊飛機時有什麼區別?人家的心意對他來講總是一錢不值的,功成名就又怎麼樣,騾子拉到北極也還是騾子。

世界上的事情往往就是這樣,有些人你看到就會討厭比如孔崢,而有些人看到就會喜歡,比如大偉,正因為他們之間的強烈對比,所以雁歸覺得自己更加加倍欣賞大偉了。

但她還是禮貌地回答:“是。”孔崢等了會,見沒下文,於是搖搖頭髮出咋咋聲:“我們都十多年不見了,你對我就這麼冷淡?一般情況下是不是都應該問問,這些年你過得怎麼樣啊?結婚了沒啊?”雁歸馬上很配合地問:“你過得怎麼樣?結婚了沒?”孔崢笑着説:“還湊合,沒結婚。”雁歸哦了一聲。

孔崢説:“我告訴你接下來該怎麼説,你應該問,那這些年你想我了沒啊?”雁歸頓時把細細的眉豎起來:“你這人怎麼還跟以前一樣,總那麼玩世不恭沒個正經?我是認真給你送帖子來的,校長很希望你能夠參加咱們學校五十年的校慶。”孔崢站起來,走到書桌旁邊拿出一雙鞋,當着雁歸的面慢慢穿上。

“我幹嗎要去?”他問,似乎覺得好笑的樣子。

“你以前不也是里仁巷小學的學生麼?”雁歸看着他穿鞋有些不自在,在她的覺裏,當着人面穿衣服鞋襪都是件隱私的事情,他們這麼多年不見面,幾乎就是陌生人,可孔崢給她的覺就像和她多似的。

“小學畢業照上可沒有我,雁歸。”孔崢一邊低頭繫鞋帶一邊回答。

“可你曾經是學校的一份子啊,而且你這次回來不是也給學校捐贈了麼?”

“別提那個什麼捐贈,那是別人用我的名義送的,我事後才知道。”孔崢穿好了鞋,舒舒服服服地在沙發上坐好,臉上全是不以為然:“至於你説的一份子,我可只記得原來班主任最大的夙願就是能讓我退學,班上如果誰丟了什麼東西,第一個檢查的也是我的書包。”

“多好的一份子。”孔崢微笑着説。

雁歸瞪着他:“你是在我文具盒裏拿過一塊錢。”她知道自己説這話很幼稚,可是不知為什麼就是忍不住,她從小就很乖,幾乎沒有與人吵過嘴,只有孔崢,或許從小被他欺負得狠了,總能讓她有戰鬥的慾望。

“嗯!”孔崢馬上點頭承認,一點也不羞愧:“那時候我特打電遊,我媽給的錢不夠,就順手拿了你的。

你看我從小就跟你特別親近,別人的錢我還不高興拿呢。”雁歸看他既得意又曖昧的神情,瞬間決定放棄這個無可救藥的人:“帖子我已經送到了,到時候如果你實在沒時間,可以不必來。

當然如果你願意來的話,我們也會歡。”孔崢看她起身準備告辭,笑了笑:“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你能不那麼假裝鎮定我就很開心。

好吧,看在你剛剛給我砌牌的份上,我去。”雁歸不願意再多説話,拿起包往外面走。

“嗨,等等。”孔崢叫住她。

雁歸停下腳步回頭看他。

“知道我為什麼喜歡多米諾麼?”雁歸搖搖頭:“你從小就出人意表,或者你喜歡倒牌那瞬間的毀滅吧。”

“錯了!因為我喜歡事情的成敗掌握在我一個人的手裏,就像命運,也由我自己掌握!雁歸,你知道麼?我的牌是不允許別人碰的,今天你是唯一一個例外。”

“世界上哪有什麼可能所有成敗在一個人手中,你又不是神。”

“對,我或許控不了其他人的成敗,但是起碼我自己的這幅牌沒人能夠左右!我高興怎麼樣就怎麼樣,誰也不能再左右我!”雁歸望着他,發現孔崢比大偉幾乎要高出半個頭,她在他面前顯得異常嬌小,他的話滿含深意,而那種無形的壓迫讓她覺得有些不安,他果然不再是當年的孔崢了。

“我知道你想説什麼,當年我…”雁歸開了口,又覺得後悔,她在解釋什麼呢?這麼蓋彌彰,倒好像怕了他似的。

果然孔崢打斷她:“當年?什麼當年?我這人從小記不好,尤其對不該記得的事忘得特別快。”雁歸別過頭,匆匆説:“那就好,我走了。

你記得校慶那天準時到。”她走出大廈的那一刻忍不住回頭望了望,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孔崢辦公室開了冷氣的緣故,忽然無緣無故地打了寒顫。

誰説人不會變,她一開始的判斷似乎是錯的,孔崢已經完全褪去了年少時的焦躁輕狂,他驕傲依舊,但他的沉着冷靜讓她有點不適應。

以前他像一隻只要有危險就會出小小爪子的黑貓,但貓畢竟是貓,爪子再鋒利,威脅也不大;現在的他卻像一隻懶洋洋的黑豹,雖然是漫不經心地躺在那裏,但是如果遇到獵物,他的伺機一撲卻會要人的命。

多年前的那樁往事雁歸幾乎已經快要不記得,但她從來也不認為自己有錯,可是如果孔崢懷恨在心——如今的他強大又危險…

管他的,雁歸甩甩頭,他能拿我怎麼樣,我就是個沒名沒利的小學老師,身無長物,他就算吃了我也只是一把骨頭。

而且,如果孔崢的心眼像針尖這麼小,又怎麼可能做成這麼大的事業?這麼一想,她馬上覺得釋然了。

女人對男人的觸覺總是很鋭,雖然雁歸只有過一個男朋友,但是她知道孔崢喜歡她,女人永遠都不會怕一個喜歡她的男人,當然變態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