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鈿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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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音樓的後院裏,安可洛挽了裙腳,拖着一個打滿了清水的木桶,在替楚沐憐栽的那排小桃木澆水。
前廳的喧鬧聲時不時地飄過來,安可洛卻只注意那小小樹丫上新發的綠芽,獨自笑着從桶中舀水澆至樹下面,看着鬆散的土壤緩緩了水,變成顏黯深的泥。
水片片澆下來,碎成一滴滴的花,在傍晚西移的陽光下顆顆晶瑩,迅速沒入土中。
安可洛甩了下手上沾到的水珠,直起了口氣。
她將手中的木杓丟入桶中,看着它在水面上浮浮沉沉地晃,再抬頭望望遠處被落映得略微發紅的天,揚了笑笑,理理衣裙,轉身想走。
身後橫過一隻手臂摟住她的,安可洛腳下不穩,往後一跌,身子靠入一具結實而又悉的膛。
安可洛沒有回頭看,由他這麼抱着,手探上擱在她間的大掌,口中微嘆道:“怎麼尋到這兒來了?”尉遲決下巴輕輕摩挲着她的頭髮,低聲道:“差人過來下帖子,被你回絕了。安姑娘真是身處高閣難求一見,在下只好親自前來,看看有沒有運氣,能見上安姑娘一面。”安可洛淡淡一笑,聽出了他這話中滿滿的怨氣,輕聲道:“誰知你到底有沒有要緊事兒。昨才回來,今天哪裏好再出去?”間又是一緊,尉遲決道:“若沒有要緊事,安姑娘便不肯見我?”安可洛笑道:“這話聽着倒像小孩兒説出來的。你是如何知道我在這後院裏的?”尉遲決沉聲笑道:“我一進天音樓,馬上就有小廝上前告訴我你在這兒,還替我指了路。”安可洛臉一紅,惱道:“這是何理,倒還真把我當成你的了。”尉遲決微嘆一聲,道:“被當成我的不好麼?”頭一低,輕輕吻了安可洛的頭髮,以微不可聞的聲音道:“我很想你。”安可洛心裏一動,想轉身,卻被他壓緊在懷中,耳邊落下他的吻,又聽他道:“有東西要送給你。”間的手臂一鬆,她整個人被尉遲決轉了過來,那雙黑眸就在她眼前,連裏面映出的自己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安可洛紅了臉,道:“還在院子裏呢,叫人看見了可如何是好。”尉遲決一笑,大掌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往天音樓的後門走去。
安可洛小手縮進他寬大的袖口裏,覺着他身上暖暖的氣息,紅不漾開來,道:“這是要去哪裏?”尉遲決側低了頭看看她,笑道:“自然是將軍府了。”
…
第二次踏入這欽賜將軍府,安可洛心間卻比頭一次廖珉帶她來時更覺緊張。
過了轎廳,她一路被尉遲決牽了手走,時不時會有家丁路過,見了尉遲決,就一副惶恐的樣子繞道而退,臨了還會偷偷瞥一眼安可洛。
她能覺出尉遲家握着她手時用的力道很輕,她側過臉,看到他剛毅的身子在微暗的天下更顯英,她不由自主地抿笑了笑。
尉遲決的手輕輕捏了捏她的,也不轉頭,只是道:“在笑什麼?”安可洛動了動手指,在他的手背上輕輕劃了兩下,小聲道:“覺得尉遲將軍,很是英俊…”尉遲決腳下一停,轉過身子,角勾起,長臂一伸,橫着將安可洛抱起,道:“你走得太慢了。”安可洛已經慢慢習慣了尉遲決這種隨意而為的子,手勾上他的脖子,頭靠上他的肩,輕輕笑道:“我的腿又沒有你的長。”尉遲決腳下快步朝內堂走去,眉頭微皺,道:“怎麼這麼輕,抱着你和握一羽都沒差別了。”安可洛但笑不語,任由他抱着,走至一間單獨隔出來的房間前。
尉遲家踢開門,走至房中間,輕輕將安可洛放了下來。
安可洛顧不得看這房內別的,目光早已被地上架着的一把箏引了。
她走過去,繞到箏的後面,低了頭細細地看。
箏的首、尾,及四周側板均是上等金絲楠木,木板上鑲了金花,珍珠,還有貝殼製成的飾品。
安可洛掃一眼箏弦,面驚奇之,又將弦一數了一遍,才抬頭看向尉遲決,道:“十八?”尉遲決笑笑,道:“在天音樓第一次見你,看到你把箏改為十五絃的。回來後我突然有了點念想,便找人做了這把十八弦的箏。”他停了一下,又慢慢道:“喜歡麼?”心頭忽然湧上一股莫名的情緒,安可洛瞧着他的笑臉,竟什麼話也説不出來,只低下頭,抬手挑了幾弦,震起脆亮的幾個音。
她抬起頭看看這房中黑漆漆的擺設,抿了笑道:“這箏擺在這裏,倒顯得格格不入。”尉遲決眉頭動了動,走過來,輕輕將安可洛擁入懷裏,低頭貼着她的耳朵,道:“若是由你來佈置,這房間會成什麼樣?”安可洛心頭一陣顫動,臉貼上他的膛,悶聲道:“我不明白…”尉遲決輕嘆,手撫過她的發,道:“昨晚我想了一夜,你的心思我明白。既不願讓我在外替你置宅,那就直接住到這裏來,可好?”安可洛伸手環上尉遲決的,淚水湧了出來,沾濕了他前的衣服。
她哽咽道:“我以為你不會明白…”她以為他不會明白,她寧可一直留在天音樓裏,也不願被他當作圈養在外面的金絲雀,想起來時,便去看她一眼,若是膩了,便丟她一人在外宅,任由她自生自滅。
尉遲決笑着,抬手托起她的頭,用袖口擦了擦她臉上的淚水,道:“怎麼又哭了,這有什麼好掉眼淚的。”上他滿是温柔的黑眸,安可洛的眼淚愈湧愈多,止不住地泣道:“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尉遲決黑黑的睫動了動,嘴角彎起,低下頭,印上安可洛的。…關於文中古箏的設定,仍依北宋而成。現在古箏箏弦一般為二十一,北宋時一般僅為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