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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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過醜,帝京京西大營內卻火光耀目,兵紛馬亂,人謝知遠馭馬一路而來,手裏揚鞭,所過之路頓時肅靜一片。
待到了帳前,謝知遠一勒馬繮,濃眉刁斜入鬢,怒目看着眼前這些隨他一同從戰場上下來的上三軍戰士們,大聲喝道:“都他孃的在幹什麼?想造反了不成?要是哪個不想活了,也不必這番鬧騰,只消來我處説一聲,老子自給他個痛快!”火光襯着夜,更加耀目。
年輕男子們個個臉都變了變,卻無一人動彈,仍是圍在謝知遠帳前不散。
鎧甲映着火光,黑中透紅,將上三軍將士們的氣勢託得更甚。
謝知遠望着他們,猛地一抬手,在空中狠狠地甩了一鞭,響徹萬方。
“都成了聾子嗎?還是都想領軍法?”這兩聲巨吼,比之前那揚鞭之聲更讓人膽寒。
終於有人出列,面上卻無懼,對着謝知遠道:“謝將軍,弟兄們為什麼這番,你心裏當比我們更清楚!”謝知遠收了鞭,望着那人,眼裏的火都要噴出來了“老子清楚個!楊風,你這個致果校尉若是不想當了,老子把你降到未入十資去充兵員!”楊風脊背筆,仍是未懼,看着謝知遠道:“弟兄們今既是都已這樣了,那就不怕將軍處罰!雖説我們人在大營,可並非什麼事都不知道!天武宣武二軍都已受命集營,為什麼我們這裏還一點動靜都沒有?難道去打北狗倒沒我們拱聖軍的份兒嗎?真他孃的讓人想不通!弟兄們今就是要請戰的!請戰書都已寫好了,但求將軍替我們呈上去!”此言將將落畢,他身後的將士們便一起喊了出來,聲音震天。
又有人捧了封摺子過來。呈到謝知遠面前,道:“謝將軍,這便是我們的請戰書了!”謝知遠已是氣得渾身發抖,不能自持“反了反了,真是反了!殿前司所轄上三軍,我大天朝軍中鋭地鋭,如今竟成了一羣目無軍法的渣滓了!”握着馬鞭的手。指甲全然泛白,謝知遠轉身對他後面的副將道:“去給我把王監軍請來!今夜這事。
參與之人,統統軍法處置!朝堂上決議未定,你們倒在軍中煽風點火起來了?還有沒有王法了!”他雙眼圓瞪,四下裏將這些將士們看了一番,又吼道:“別以為你們當年隨了決帥討伐西朝,又隨我平了梓州之亂,便有功勳庇佑了!老子還不信就治不了你們了!”誰知又有人上前大聲道:“我們堪服軍法!只要謝將軍説一聲,若是朝堂出兵伐北十六州,決不落下我們拱聖軍,那多重的軍法。弟兄們都領了!”
“對!”
“是!”
“説得沒錯兒!”當下附和聲響成一片,謝知遠身後的帳布都在微微顫動。
他望着這些曾經隨他和尉遲決出生入死的將士們,眼裏不晃起了水光,手中的馬鞭也握不穩了,張口想罵人,卻覺口堵了塊大石,無論如何發不出聲來。
徵北,徵北。
他又何嘗不想帶着這羣將士們去伐北十六州!
**皇宮大內。崇政殿外。
剛剛散朝,一羣朝臣們步履沉重地邁出殿門,又有些人不願就這麼離去,忍不住又回頭往殿中看了又看。
只是殿中早已沒人,該走地已走,而該留下的,已被帶去太后那邊了…
今早朝,幾多波折幾多撼!
三前,連綿不斷地大雨終是停了,隔了兩。又有來報,説京周兩河沿岸並未見洪,之前均是虛驚一場。
好端端的豔陽天,難得一見的萬里碧天。可崇政殿卻被那兩人了一片陰沉尉遲決與秦須。偏偏在今,同時上了兩封摺子。
伐北。伐北十六州。
朝中主戰之音好不容易消彌下去,卻又被他二人平白無故地攪出個新波!
之前力壓羣臣的是他們,此時力出兵的還是他們。
朝中竟無人能明白,這兩人究竟在搞什麼名堂!
皇上身子一不如一,如今都是太后臨朝聽政,待看了那兩封摺子,竟未發一言,直散了朝會,但宣尉遲決與秦須二人至東殿,又宣了中書門下二省及樞府諸人,外加燕晉二王一道。
太后這一舉,着實讓大家心裏沒個底。
朝中,終是要出大事了…
**東殿內,連簾子都未布,寧太后就坐在上首,低眼瞧着下面這些人。
待人陸陸續續全進來了,也不賜坐,端讓他們就這麼站着。
寧太后鳳眼垂了垂,開口道:“都説説罷。”一屋子人大眼瞪小眼,誰也不知該説什麼。
除了兩個人。
尉遲決抬眼望去,正對寧太后的目光“臣要説之言,摺子中已全寫明瞭。”秦須出列道:“臣也是。”寧太后一聲冷笑“那你二人且説説,之前那兩封論不宜戰的摺子是怎麼回事兒?當朝堂公卿是你二人掌中玩物?”尉遲決眉間聳動“太后息怒。之前時機未到,臣自然不能武斷上議,須知國庫底子不厚,是斷然不能隨便折騰的。”秦須卻是不緊不慢道:“太后恕臣之罪。前月連延大雨,臣只怕會有洪澇橫生,因不敢附議。眼下雨停事休,臣才敢做如是説。”寧太后氣息略緩了些,望着其餘諸人:“你們也都説説,眼下竟是個什麼意思?還像之前一樣麼?”樞府幾人當即點頭,中書門下二省諸臣稍遲疑了一瞬,也都點了點頭。
之前這幫朝臣們本就想出兵,眼下但見尉遲決與秦須都鬆口了,哪有人可能再持異議?
寧太后望了望他們,下巴微微一頷“按例,此軍國大事,本不該由我來同你們相議。但皇上眼下是個什麼境地,想必我不説,大家心裏也跟明鏡似的。我只代他聽聽諸位所言,回頭這事兒,還是要他來定的。”尉遲決踟躇了一瞬,利落地上前,從袖口中出一封摺子,開口稟道:“臣已將北伐詳細兵略及各路將帥、糧草押運之事全寫明瞭,還望皇上及太后明斷。”寧太后哪裏料得到尉遲決竟有此着,本以為他只是早朝時一紙摺子表明立場,誰曾想他卻是成竹在,連怎麼出兵都想好了!
當下便是一愣,若非身邊小內監下去收那摺子,她還一時反應不過來。
尉遲決地摺子剛收上來,秦須又出列,依樣了封摺子出來,對她稟道:“稟太后,臣這裏也還有一封摺子,乃是詳議軍需耗損及國庫盤算的,也請太后及皇上一閲。”二人這番舉動,不僅讓寧太后吃了一驚,也讓在場其餘人等都怔住了。
尉遲決與秦須,旁裏決不算走得親近的,何故此事上兩人竟能如此心有靈犀?連摺子都是同一時間上!
寧太后半晌後才回過神,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心裏只是一嘆。
若是連尉遲決與秦須都行出一轍,看來,這北伐的時機,真真是到了。
寧太后但讓小內監捧着兩封摺子,碰也不碰,卻看向眾人,又問道:“若是出兵,誰為主帥,諸位卿家心裏可有什麼想法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