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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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醒醒。咱們到了！”清晨，木頭正睡得口水滴答，忽然被老頭的聲音吵醒。

他糊糊地睜開眼睛，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峯赫然映入眼簾。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正趴在老頭背上，口水把老頭的衣服都打濕了。

咦，自己是什麼時候睡着的？老頭又是什麼時候把自己背起來的？木頭努力回想。

印象中，老頭拉着他的手一路風馳電掣，夜中的樹木、溝坎、小河都在飛快地倒退。木頭一開始還非常興奮地看啊看，後來就越來越困，越來越疲倦。然後，然後就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這是哪啊？”木頭從老頭身上出溜下來，糊而興奮地環顧四周。只見自己正置身於一條三四丈寬的小河邊，清亮的河水對面是一座非常非常高的山，山以上雲霧繚繞，本看不到頂。自己的身後，則是一片莽莽蒼蒼的大森林，放眼一望，無邊無界。

“這就是我説的那個地方，靈雲山。”老頭指指白雲青山，説道:“怎麼樣，還不錯吧？”

“靈雲山？”木頭重複着這個名字，覺得還好聽。他使勁地仰頭看了一眼，問道:“這山有多高啊？我看着…好像比我們那的黑山還要高。”黑山是瑞國北部的一座大山，高逾千丈，巍峨綿延。黑山行省便是因此而得名。木頭從小在黑山腳下長大，也算是見過世面的。此時突然看到這座靈雲山，卻有點小巫見大巫的覺。

“黑山？十座黑山加起來也沒靈雲山高。”老頭很不屑地給出一個結論。

“哦，那你是不是比十個黑山老妖還厲害？”木頭很自然的聯想着。

“黑山老妖？”老頭沉道:“這個名字你已經提了很多遍，但恕老頭孤陋寡聞，確實沒見過這種妖怪，所以不太好比較。”

“哦，那你見過其他妖怪嗎？”木頭又問。

“見過。就在山背後，草原那邊。”老頭指向遙遠的北方。

“哦，那些妖怪長什麼樣呢？”木頭又好奇地問道。

“他們長得…跟你差不多。”老頭看看樹看看石頭，實在找不到合適的參照對象，就很不負責任地打了個比方。

木頭頓時呆立當場。

“好了，別東問西問的了。趕緊記住這些石頭和這些樹，把它們的大小、形狀、方位、朝向全都死死的記在心裏。這是進山出林的唯一通道。一旦走錯，一輩子只能在林子裏鬼打牆。”老頭冷冷地喝道。

“哦。”木頭一聽這麼嚴重，便不再多問，轉而仔細觀察着森林與小河界處的這些樹木和石頭，把它們的特徵一一記在心裏。

“哎，我看你一時半會也記不住這麼多。先跟我上山吧，有時間再下山來辨認。”老頭不耐煩地説了一句，拉住木頭的手，輕輕一個縱躍，清亮的小河已在身後幾丈處。

兩人沿着一條小路上山，越登越高。木頭一邊享受着風馳電掣的覺，一邊打量着各種一閃而過的動物和奇形怪狀的植被。他回頭看看，山腳下的小河已經變成一條明亮的細線，嘩啦啦的水聲也早就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浩蕩山風，嗚嗚地在耳邊作響。

再往上走，眼前漸漸飄起一層白濛濛的雲霧，山路也變得錯綜複雜。有時眼看着是條路，走過去卻是一片懸崖；有時眼看着是一片荊棘，穿過去卻是一條路。

木頭跟着老頭七拐八繞，一開始還想着記一記上山的路到底怎麼走，後來轉的轉的頭都暈了，索也就不去記了。

走了約莫一炷香功夫，半山閃出幾間茅屋。茅屋依山勢而建，居中一間，左右各兩間，組成一個小院子。説是小院子，卻沒有院牆也沒有大門，連籬笆都沒有。完全就是一目瞭然，空空蕩蕩。

老頭説了聲到了，便領着木頭朝小院走去。

“這…這就是你説的那個地方啊？”木頭詫異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座座茅屋，覺得比自己的小破屋也強不到哪去，心裏隱隱有一種上當受騙的覺。

“怎麼了？這地方山風最小，靈氣卻十足，有什麼不好嗎？”老頭以更詫異的表情看着木頭，弦外之音似乎是:你懂不懂？不懂就別亂説。

“這裏倒也沒什麼不好。”木頭撓撓頭，説道:我只是以為…以為你會帶我到一個更好的地方。”兩人正説着話，一間茅屋裏走出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孩，長得眉大眼，面貌樸實。

“老頭？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那個小孩幾步跑到近前，一副很歡喜的樣子。他看着木頭，問道:“這就是二弟嗎？”

“嗯，他就是你二弟。”老頭點點頭，介紹道:“小子，這是你大哥，莫笑。”大哥？

莫笑？

木頭心中一片混亂，既奇怪對方的身份，又奇怪對方的名字。

他正驚疑不定，那個叫莫笑的小孩熱情地拉起他的手，笑着説道:“二弟，你終於上山了。我終於有個伴了。”呃木頭一看這個莫笑的笑容，終於知道他為什麼叫莫笑了。

因為這個人笑起來，確實很難看。

比哭還難看。

應該就是出於這個原因，這位大哥才會得到這麼古怪的名字吧？

木頭一時間有點佩服給莫笑取名字的那個人，真是太形象太貼切了。

他腦子亂紛紛地點了點頭，喊了聲大哥。

有個大哥嘛，還是很不錯的。至於笑起來好看不好看，那也無所謂。

三人一前兩後走進小院。

“小子，這間是你的屋子，以後你就住這裏！”老頭指着右手邊第一間茅屋，説道。

“哦，那這間是誰的呢？”木頭指指旁邊那間，問道。

“老三的。”老頭回答。

“老三是誰？”

“老三是個丫頭，過兩年才上山。”

“哦，那間呢？”木頭又指指另外一間茅屋。

“那是廚房。”三人説着話走進正中間那座茅屋。木頭打眼一看，只見茅屋裏擺着一張木牀、一張木桌、四條木凳，此外再無別物。

老頭一衣襟轉身坐在一張木凳上，看着木頭，説道:“小子，跪下磕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