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綠衣老婦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這府倒也寬敞潔淨異常,屠永慶以陳年佳釀,及燻臘野味等款待司空奇,對他頗為友善!
司空奇小飲數杯後,目注這位昔年名震八荒四海的“北斗神君”劍眉微揚,含笑説道:“屠老前輩,你在這谷中佈陣設仗,究竟是否為了等待仇家有甚約會?”屠永慶擎杯在手,飲了一大口酒,長嘆搖頭,從目光之中,看得出他是正回憶當年事情。
司空奇笑道:“屠老前輩若是有難言之隱,便不説也罷!”屠永慶搖頭説道:“我本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只是想起二十餘年之前,為了-樁閒氣,隱跡此間,誰知二十餘年,仍未能避免與這樁閒氣發生關係,以致頗為慨而已!”司空奇訝然問道:“屠老前輩,你這説法之中,定含藴一樁多年隱秘,司空奇莫測高深,有點聽不懂了!”屠永慶微嘆一聲説道:“不瞞司空老弟説,我這谷中石陣,佈置未久,是專為一位與你齊名的人物而設!”司空奇心中一震,揚眉問道:“這人是誰?”屠永慶緩緩答道:“她也列名‘武林四絕’之中,叫做‘碧目魔女’淳于琬!”
“北斗神君”屠永慶口中所説這“碧目魔女”淳于琬七個字兒把這“金手書生”司空奇聽得先是一怔,再復一驚,終於一喜!
他竭力鎮靜,不使喜怒神過分顯,向屠永慶淡然一笑道:“屠老前輩,你這佈陣設仗之舉,即便為了‘碧目魔女’淳于琬,卻怎會知道她要來此地?”屠永慶微笑答道:“我與這位‘碧目魔女’,訂了約會!”司空奇繼續問道:“你們是何時定約?那‘碧目魔女’淳于琬,是約定何時來此,與屠老前輩見面?”屠本慶想了一想答道:“約莫是半月以前,約定於昨、今、明三時間,淳于琬來此相會!”司空奇劍眉微蹙説道:“老前輩隱居以來,定然少在江湖走動,卻是怎樣遇見那位‘碧目魔女’淳于琬的呢?”屠水慶點頭笑道:“司空者弟問得有理,我與‘碧目魔女’淳于琬,迄今尚未見面,這樁約會,是別人代我所定!”司空奇自斟自飲地飲了一杯酒,目注屠永慶含笑説道:“屠老前輩,司空奇又有一事不明,想要向你請教!”屠永慶笑道:“老弟儘管請講!”司空奇含笑説道:“那位‘碧目魔女’淳于琬,年歲甚輕,她藝成出道之時,屠老前輩早已不問江湖之事,卻怎會…”屠永慶聽到此處,巳知司空奇問話之意,遂微微一笑地接口説道:“司空老弟,你且飲酒,並略進山野餚。關於我與‘碧目魔女’淳于琬的約會之事,必須溯本追源,從二十餘年以前,細細講起!”司空奇因知愛淳于琬安然無恙,心中已自寬異常,遂點頭微笑,一面撕塊鹿脯入口咀嚼,一面靜聽這位“北斗神君”屠永慶,敍述當年之事。
屠永慶目注司空奇,微笑説道:“老弟既一見‘北斗神君’,便知道我的來歷,則你也定必知道,我當年是為了何事,才淡卻雄心,不在江湖走動!”司空奇嘴皮微動,言又止!
屠永慶見狀笑道:“老弟無須顧忌,儘管直言!”司空奇緩緩説道:“據在下所知,屠老前輩昔年技藝絕,威震環宇,是魔教中第一高手!但因與一方外奇人,互較神功,略受小挫以後,遂勘破名關,高蹈自隱!”屠永慶點頭説道:“老弟説得不錯,但你可知道那位方外奇人是誰?”司空奇搖頭説道:“不但司空奇不知,恐怕整個江湖以內,也極少有人知道詳情!”屠永慶嘆道:“此事並非我秘不肯言,而是那位方外奇人,本極少在江湖走動,她是‘大雪山’參禪靜修的‘苦冰神尼’!”司空奇“呀”了一聲,皺眉説道:“這位‘苦冰神尼’的-名頭,在下尚是第一次聽見!”屠永慶長嘆一聲説道:“我當時也是因為對方無甚名頭,遂在答話之間,神略嫌狂傲,以致怒了這位‘苦冰神尼’,把我教訓了一頓!”司空奇含笑説道:“屠老首輩,你與那位‘苦冰神尼’較量的甚麼功力?”屠永慶答道:“我們先較量玄功,我用單掌輕輕按在一株古松的樹身之上,不消片刻光陰,整樹松針,完全落盡!”司空奇讚道:“這是‘內火燔,蒼龍抖甲’神功,尋常人物慢説學步施為,恐怕連見都不曾見過!”屠永慶愧然説道:“我當時也自鳴得意,但等‘苦冰神尼’施為以後,才知宛如拳石於泰嶽,杓水之於江湖一般,本不足與對方互相比擬的了!”司空奇聽得揚眉問道:“那‘苦冰神尼’卻是怎樣施展?”屠永慶苦笑答道:“‘苦冰神尼’也是輕伸右掌,按住松身!”司空奇笑道:“這位空門奇人,定是按在另一株古松的松身之上,但…”屠永慶不等司空奇再往下講,便自接口説道:“不對,老弟猜得不對,那位‘苦冰種尼’,並非選擇另外一株古松,她的手掌,就是按在我適才所按的松身部位以上!”司空奇莫名其妙地皺眉問道:“這株松樹,經屠老前輩用:‘內火燔,蒼龍抖甲’神功,已把整樹松針震落,‘苦冰神尼’還按它則甚?”屠永慶嘆道:“學到老,學不了,那山更比這山高!我當時也和司空老弟如今這般,有點莫名其妙,但略過片刻,那滿地橙針,竟一的自行飛起,又復回到了枝頭以上!”司空奇駭然説道:“難道業已離枝落地的滿樹松針,竟會重回枝頭,繼續生長?”屠永慶搖頭説道:“重行生長自然不能,但‘苦冰神尼’這一手‘勁貫全樹,倒松針’的無名絕學,卻把我看得呆在當地!”司空奇笑道:“屠老前輩既遇如此高人,就應該甘心認敗才是!”屠永慶飲了半杯酒兒,以一種赧然神説道:“不瞞老弟説,當時我所以不甘認敗之故,是為了還有一樁功力,頗具自信,遂暗向‘苦冰神尼’,悄悄施展,企圖扳平敗局!”司空奇笑道:“老前輩既稱暗中施展,想必是你們魔教中的‘魂大法’之屬!”屠永慶點了點頭,嘆息説道:“老弟猜得不錯,但我此舉不僅又復徒勞,並還貽人笑柄!”司空奇微笑説道:“佛門之中,講究的便是定力,像‘苦冰’如此三寶高手,自然定力極堅,老前輩對她施展‘魂大法’豈非…”屠永慶連搖雙手地,苦笑叫道:“司空老弟,你錯會意了,我若是敗在‘苦冰神尼’的佛門定力之下,倒還心安理得!”司空奇聽出他話中有話,遂揚眉問道:“那位‘苦冰神尼’,是以甚麼功力,勝過屠老前輩的‘魔教魂大法’?”屠永慶長嘆一聲答道:“老弟大概萬撂不到,那‘苦冰神尼’居然也會‘魂大法’,並比我更高更!故而我她未曾住,卻險些被她倒!”司空奇目注屠永慶問道:“這位‘苦冰神尼’既是佛門高手,怎會又擅於魔功?”屠永慶嘆道:“當時我也奇怪,事後方知那‘苦冰神尼’本是有名魔女,得一聖僧點化才離魔教,歸入佛門!”司空奇聽説“苦冰神尼”是由魔歸佛,不想起一事,目閃奇光問道:“這位‘苦冰神尼’,既系由魔歸佛,又在大雪山清修,莫非便是靈鷲峯下的澄心庵主?”屠永慶點頭説道:“不錯,司空老弟莫非與這‘澄心庵主’,有甚淵源?”司空奇搖手笑道:“我和澄心庵主無甚淵源,但‘碧目魔女’淳于琬,卻是庵主高足!”屠永慶嘆道:“我知道淳于琬是澄心庵主‘苦冰神尼’高足,也知道‘苦冰神尼’為何在本身業已由魔歸佛以後,卻仍把‘碧目魔光’傳授弟子之意,故而才與淳于姑娘,定了谷中相侖之約!”司空奇劍眉微揚,向屠永慶含笑問道:“屠老前輩,你知不知道澄心庵主‘苦冰神尼’,業已功行圓滿,坐化歸西?”屠永慶點頭答道:“我聽説過這樁訊息!”司空奇笑道:“屠老前輩,司空奇有句話兒,不知當不當講?”屠永慶微笑説道:“老弟但講不妨!”司空奇把神放得極為和緩地,微笑説道:“江湖中講究‘人死仇消’。澄心庵主‘苦冰神尼’既已坐化歸西,屠老前輩便似可淡忘前事,何況淳于琬年幼技淺,本就不配作為老前輩的湛深火候及絕藝神功之敵!”屠永慶何等江湖經驗,自然聽得出司空奇的言外之意,遂向他看了一眼,含笑問道:“司空老弟,你大概與淳于姑娘的關係,比較密切?”司空奇既聽對方問起,遂不再隱瞞,點頭答道:“老前輩猜得不惜,淳于琬與司空奇之間已有婚姻之約!”這種答案,頗出屠永慶的意料,他“哦”了一聲,含笑説道:“司空老弟,我邀約淳于姑娘來此相會一舉,自然有爭勝之心,但也並非完全惡意!”司空奇聞言,站起身形,向屠永慶長揖為禮地,恭身笑道:“多謝老人家海量相寬,在下早知道屠老前輩修為甚深,心壯闊…”屠永慶搖手笑道:“夠了,夠了,司空老弟真夠謙虛,你雖替我戴了這頂‘修為甚深,心壯闊’的帽子,使我不好意思再提當年舊事,但我卻仍要與那位淳于姑娘舍一會!”司空奇訝然問道:“老前輩此語何意?”屠永慶微笑答道:“這就是我方才所説的並非惡意,我認為淳于姑娘,可能有一個謎般身世!”司空奇點頭説道:“老前輩猜得不錯,她直到如今,尚不知道她父親是誰?母親是誰?據説是個棄嬰,由澄心庵主‘苦冰神尼’撫養教育,賜姓淳于而已!”屠永慶目光中閃出一片奇異光輝,搖頭笑道:“不對,我以為這種傳説,不是事實!”司空奇心中霍然一動,詫聲説道:“屠老前輩,聽你這樣説法,莫非竟知道淳于姑娘的真正身世麼?”屠永慶説道:“或許有此可能。”司空奇含笑説道:“屠老前輩既然知道淳于姑娘的採歷身世,能否先對司空奇一道?”屠永慶微笑説道:“此事關係不小,我在未曾見過淳于姑娘本人以前,不敢妄作斷定,請司空老弟見諒!”司空奇不解問道:“屠老前輩為何見了她本人以後,才能斷定?”屠永慶笑道:“因為我懷疑淳于姑娘,是我一個故人之女,故而必須從她容貌、舉措、情等以上,察看與我那老友是否有血統相若之處?然後,再細加推斷!”司空奇聞言,這才恍然,遂不便再向“北斗神君”屠永慶追問,只想等淳于琬到此踐約!一來夫重聚,暢敍離情,二來也好使愛獲知她的謎般身世!
屠永慶之友,代屠水慶與淳于琬所定約期,是在昨、今、明等三之間,來此相會。但昨已過,今成空,屠永慶與司空奇,自然均把期望,放在明之上!
清晨…中午…黃昏…
大出他們的意料了“碧目魔女”淳于琬居然不曾來這幽谷之中踐約!
司空奇深知愛情,從來不輕然承諾,遂劍眉深蹙地,向屠永慶苦笑説道:“屠老前輩,淳于琬向來重信守諾,不會失約,如今三已過,竟未前來?莫非出了什麼差錯?”屠永慶也自蹙眉不解地,深思了好一會,向司空奇説道:“司空老弟,我們再多等淳于姑娘一,倘若她仍不來,我便破例出谷,與你到‘修羅天’去探看探看!”司空奇苦笑説道:“這‘修羅天’是由何人主持?地在何處?”屠永慶答道:“也在幕山中,離此並不太遠,‘修羅天’的主持者,就是代我與淳于姑娘,訂約之人!”司空奇“哦”了一聲,只好聽從屠永慶之言,耐心等待。
這位“北斗神君”與“金手書生”在谷中苦等情形,無甚足述,應該空對淳于琬略加表敍。
要説淳于琬,便需從“九華絕頂”説起。
當“鐵筆黃巢”鮑玉書散步之際“萬妙夫人”鮑玉容因藥時限已至,遂走到淳于琬身旁,伸手替她一條條地,把臉上所貼的膠布撕下!
她要使淳于琬恢復絕代容光,才好令兄弟鮑玉書驚喜萬分地,恣意享受!
果然,她的秘藥極靈,膠布揭完以後,顯現在面前的,便是一張毫無瘢痕的絕美臉龐。無論何人,倘若有了滿意的作品以後,必將先行自我欣賞一番!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如今鮑玉容也是站在機關椅旁,向淳于琬臉上,注目細看,欣賞自己的得意傑作!
誰知不欣賞還好,這注目欣賞之下,竟給了淳于琬-個劫海逃生的絕好機會!
淳于琬知道自己既被機關所制,又被點了道,本已如砧上之,絲毫無法反抗地待人宰割!但如今機會卻來了,正好可以施展師門絕學“碧目魔光”!
鮑玉容覺得這位“碧目魔女”真美,嘴美、鼻美、齒美、皮膚美、臉龐兒美,但最美的還是她那兩隻宛如閃動萬頃碧波的淺綠大眼!
這對淺綠大眼,着實人,把鮑玉容看得神思恍惚。
陡然間,淺綠大眼忽轉深綠,那眼中閃着的萬頃碧波,也滾似波滔天,碧光狂湧。
鮑玉容心內發慌,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寒顫!
就在她心慌體顫之際,淳于琬突然把語音放得既頗深沉,又頗緩慢,顯得甚具威嚴説道:“鮑玉容,你聽我説話!”鮑玉容居然極為服從,目光發直地,垂手問道:“淳于姑娘有何吩咐?”淳于琬知道這位“萬妙夫人”已被自己的“碧目魔光”所制,遂頗為高興地,又覆命令似地説道:“你替我把道解開!”鮑玉容茫茫然地點了點頭,二指立仲,用力一戳!
淳于琬覺得勁風襲處,身氣血立活,不吐了一口長氣,沉聲叫道:“鮑玉容,你再替我杷椅上機關解開!”鮑玉容百依百順地,伸手一按,那些把淳于琬束縛得無法動彈的鋼圈,便一齊自行展開縮去!
淳于琬從椅中站起,略一活動四肢,又對鮑玉容傳令説道:“鮑玉容,你與我互換服飾,替我躺在椅上!”鮑玉容乖乖順順,如言照做。淳于琬先把她點了“啞”然後依照適才所見,按動機忸,那些剛圈鋼環,再度出現,把鮑玉容四肢束住,使她無法轉動!
淳于琬目光掃處,瞥見那一條條的膠布,不靈機又動,取來貼在鮑玉容臉上。
貼完膠布,淳于琬對困在椅上,被點啞的“萬妙夫人”鮑玉容,細一端詳,覺得業已毫無破綻,活地,便是自己先前模樣!
她頗為得意地,冷笑一聲,向鮑玉容“天靈百合”上,輕輕一拍,拍散了“碧目魔光”的魂之效!
鮑玉容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寒顫,這才清醒過來,知道自己業已巧成拙,被淳于琬來了個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現世現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