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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血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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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謹抬頭看了看身邊的更漏,馬上就是亥時了,他平然吩咐道“我們就要出發了,你回自己馬車去吧。”説着,轉過身向自己的盔甲走去。

身後葉薰依照吩咐快步走過他的身邊,就在兩人錯身而過的瞬間,陸謹猛地聽見身後傳來鋭器破風的細微聲響。

他本能地向轉身向旁邊後退,卻已經晚了,身子只是動了動,間猛地傳來一陣劇痛。他心神俱震,反應卻是快捷無比,瞬間提氣後震,同時向後一掌奮力拍出。

葉薰被他臨時反撲的一掌擊中,縱然那一掌只存了陸謹不到一半的功力,又因為背後發招,偏了準頭,絲毫不會武功的葉薰也承受不住。後退了兩步就跌倒在地上,被打中的肩膀傳來骨折般的劇痛。

染塵卻也已經深深地刺入了陸謹的體內,那刀刃鋒鋭地遠遠出乎他意料之外,鋼刀切入豆腐一樣幾乎毫無滯礙地穿破了他剛剛提起的內力,刺入體內。

趔趄着前衝一步,陸謹強忍着痛疼轉過身去,震驚,憤怒,不甘,怨恨…各種情緒糾結成極度難以置信地眼神,看着眼前持刀的女子。他怎麼也不能相信,自己竟然會因為一時大意,這樣簡單地傷在一個平凡女子的手裏。

不對,她絕對不會是個平凡的女子,至少她手裏的這把匕首,就絕對不可能是一個平凡女子應該持有的兵刃。

想不到自己竟然會看走眼。她為什麼要這麼幹?

劇痛之下,陸謹心裏竟然升起一種覺一切很好笑的衝動,嘴角甚至忍不住牽動起一個詭異的笑容。是地,馬上就要成功了。這個改變天下地夜晚。這個耗盡心血的佈局。自己為了這一天,苦心籌謀,忍辱負重,多少個夜夜絞盡腦汁,百般算計,卻在臨近成功的一刻,因為這樣可笑的原因,因為這樣可恥的大意…

看着他扭曲到近乎猙獰的詭異表情,葉薰的眼中有驚恐,也有戰慄。但更多的確實堅定和果決。

你不要殺我,我卻要殺你了。

不要怨我心狠,只有這一個辦法,才能救得了小宸,也救得了大家。

“你…”陸謹想要呼喚門口的守衞,卻覺得一陣頭暈。過多的失血和間地劇痛縱使心志堅定如他也承受不住。狂風與暴雨集的噪音湮沒了帳內微弱的聲響。

他朝着葉薰向前邁了一步,出的鮮血順着他捂在傷口上的手指蜿蜒出。無聲地滴落到地毯上。

葉薰想要站起來卻又心餘力絀,只能向後攀爬,試圖離陸謹身影的籠罩範圍。

走了兩步,陸謹終於支撐不住,緩緩地倒下了。

看着向着自己方向倒下地陸謹。葉薰幾乎忍不住要尖叫出聲。想躲避卻提不起絲毫力氣,只能眼睜睜看着陸謹倒在自己腿上。

一瞬間葉薰覺得時間似乎停止動了,她看着倒伏在自己腿上的陸謹。那似乎是千萬斤地壓力,讓她被施了定身術般絲毫動彈不得。

連接長了幾口氣,讓自己慢慢冷靜下來,葉薰試着將腿緩緩從陸謹身下出,整個過程中陸謹一動也沒有動,看來已經死了。

是不是應該再補上一刀,葉薰猶豫着想到,馬上被這個鑽進腦海的念頭嚇了一跳。她的視線落到染塵在外面的那半截刀刃上,鮮豔的顏染紅了冰冷晶瑩地白刃,並且順着兵刃,淌到她地褲腿上,漸漸滲透了那片灰白的布料。

葉薰靈靈打了個哆嗦,一種衝動讓她幾乎要當場跳起來把這身染血的衣服趕緊去然後能夠扔多遠就扔多遠。

直到這個時候,她這才認識到,她殺人了…

竟然殺人了!

這是她第一次殺人,殺人不是殺一隻狗,殺人意味着一個活生生地與你平等的生命失在你的手裏,被你親手終結…

不是沒有看過別人殺人,可是終究不同於親自動手。尤其當你所殺死的,是一個與你尚且有着幾分情,有過談話溝通的人的時候。

葉薰壓下翻騰叫囂着衝上口的負面情緒,她明白眼前容不得自己絲毫的猶豫,想要保住自己的小命,她應該馬上拔出染塵,然後順着帳篷的縫隙鑽出去,以最快的速度溜回車裏,擺出絲毫不知情的模樣,讓這一場謀殺神不知鬼不覺…

她伸手想要拔出染塵,可是接觸到染塵的刀柄,才發現,自己的手因為過度地戰慄,甚至本握不住刀柄了。

冷靜,冷靜!葉薰,你要冷靜!她提氣息,平息自己狂亂的心跳,握住兵器正要拔出,忽然,門外處傳來一聲響動“殿下,屬下們已經準備好了。是否即刻出發?”高亢興奮的通稟聲隔着門簾傳進營帳。

如同當頭一盆冷水澆下,葉薰嚇得一個哆嗦。不能猶豫了,甚至顧不上拔出染塵,她猛地爬起身來向縫隙跑過去,想要離開營帳,卻因為立足不穩,重重地跌倒在地上。

門外等候傳喚的屬下顯然聽到了裏面的聲響,心下生疑,馬上有急的人不等通傳就掀起帳簾走入屋內。

聽到門簾掀動的聲音,葉薰覺得自己的心臟生生沉入了萬丈深淵之下,沉入了冰冷絕望的峽谷深淵。

來不及了。

她死定了!

葉薰的腦海裏瞬間變成了一片空白,只餘下一個聲音在徘徊,被他們發現了,會怎麼對付自己?

殺人償命,她的報應竟然這麼快就到來。

也許是過於絕望出現了幻覺,她竟然真的覺得自己的身體在動,只不過不是預料之中的下沉,反而是在向上,似乎是在飛翔起來。

看着掀開簾帳接二連三衝進營內的陸謹屬下,葉薰覺自己這個觀察視角,好像真的是居高臨下啊。

難不成自己已經被活活嚇死了,或者是被陸謹剛剛的那一掌打死了,如今正是靈魂出竅狀態,所以浮動在空中看着他們…

可是下面陸謹的身邊並沒有自己的屍體啊?

葉薰覺得自己的大腦遲鈍到幾乎轉不過彎,直到下方眾人撲倒陸謹身邊,紛紛驚呼着“殿下,您怎麼樣了!”她才猛地驚醒,她不是在做夢,她現在正被人抓住,高高掠過他們的頭頂。

受到錮着的力道,葉薰馬上明白是一個人的手臂正牢牢抓住自己的帶,是他在帳外人衝進來的瞬間,抓住自己躍上了高空,然後帶着她漂浮一樣緊貼在帳篷頂上。

是誰?

沈歸曦?

為了不驚動下方的人,葉薰一動也不敢動,甚至不敢回頭,她的視線只能夠在狹窄的範圍內轉動。

葉薰稍微轉頭看向身邊,荒人的營帳簡陋貧乏,營帳的頂層不過是個弧形蓋,以竹籤子編織叉成稀疏的網狀,支撐起形狀。

而自己身後的那個人,正一隻手捏住一隻竹籤,一隻手拎着自己的帶。

脆弱的竹籤連葉薰這樣的女孩也能夠輕易折斷,此時卻承受着兩個人的體重,而且沒有絲毫的變形。

這應該是何等的輕功啊,簡直能夠用驚世駭俗了形容了。葉薰首先把背後人是沈歸曦的可能排除了,那小子有幾分實力,她清楚地很。那麼,這個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