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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反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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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的烏雲越積越厚重,雪花飄散下來,一開始只是零星散落的細雪粒兒,後來逐漸變成了鵝一樣大小,從灰暗的天際洋洋灑灑飄落。片刻間地面上就積了薄薄的一層,散發着陰冷的寒氣。還只是下午的時辰,天已經陰鬱如同夜晚了。

天地間一片寂靜,只餘下“簇簇”的雪聲迴盪在長街上。萬籟俱寂的時刻,卻有一輛馬車打破了這黯淡的氣氛,從深遠的街道上急急駛過。

車外是清冷寒意,車內卻是一派温暖如,清淡的龍井茶香逸散在空氣裏,初新雨般空靈,燈台上圓潤的明珠給這個狹小的空間蒙上一層淡淡的光暈,一切恍如夢境般纖塵不染。

這樣的氣氛中,車內相擁的兩人,更美的像一幅畫,一副只能出現在夢中的畫。

一個俊逸英朗,如旭東臨,一個清雅秀美,如芝蘭玉樹。唯一美中不足的可能就是,兩人竟然都是男子打扮。

陸謹低頭看着懷中的葉薰,神間深沉複雜,也看不出在想些什麼。正出神的時候,馬車忽然一晃。

“怎麼了?”姿勢不動,陸謹淡淡地問了一句。

“殿下,是前面有人接近…”車伕低聲回道。

陸謹挑了挑眉,依然未有動作。耳中聽聞到馬蹄聲正在迅速接近,來人只是單人單騎。

待來人走近,仔細看了兩眼,車伕頓時鬆了一口氣:“殿下,是咱們府裏的人。”一邊説着,停住了馬車。

陸謹這才將葉薰輕放到一旁,起身掀開車簾。

來人見了馬車,一把勒住馬。匆匆翻身跳下馬,竄到車前,行了個禮。急聲道:“殿下,杜先生派屬下前來請殿下回府。”

“發生什麼了?”陸謹沉聲問道。杜先生是他的心腹謀士。

“是前幾太子殿下派去前線的探馬已經回了府。”一邊説着,來人遞上一封信箋“這是杜先生命屬下給殿下的。”陸謹跳下馬車,接過信箋展開。

紙上不過寥寥數語,卻如福神諭。讓他心情剎那間豁然開朗起來,笑意不自覺地蔓上嘴角。

“好!好!好!”他一連嘆了三個好字,説到最後一個,聲音裏竟然有了抑制不住的顫抖。

身邊的兩個屬下忍不住有些疑惑,自家主人一向沉穩冷靜,是什麼消息。竟然會讓他有這般欣喜到失態的表現?

陸謹卻對周遭一切恍如未覺,有那麼一瞬間,他真真切切地聽見了心臟中的硬殼在碎裂,然後有壓抑了許久地什麼東西噴薄而出的覺。

沒有人知道。他耗費了多少心機。綢繆了多少佈局,才終於盼來了今的這個結果。這個他等待了多年的子。這個他一直隱忍的理由…

然而心神的盪也僅僅是一瞬間,隨即他壓抑翻湧而上興奮。繼續沉聲問道:“太子如今人在哪裏?知道這個訊息了嗎?”

“太子殿下如今還在領着兵馬搜索芳月閣一帶呢。前來報信地人也只是剛剛抵達太子行宮。”屬下如實稟報道。説罷問道“殿下您是現在即刻啓程回去。還是等…”他的眼神往馬車裏閃過“等此地的事情處理完畢再…”

“當然是即刻回去。”陸謹口而出,卻又微一遲疑,忍不住轉頭看了馬車一眼。

隔着輕輕晃動的車簾,車內的一切恍如在眼前,竟有一種戀戀不捨的覺油然而生。

他強忍着掀開車簾再多看一眼地衝動,定下心神。

不必心急,反正人已經在他的掌握之中了,後還多的是機會。他輕笑一聲,一切都會順利起來的,最關鍵地一步已經成功了。一切都會如同他安排地那樣,不久之個天下都會知道,誰才是這莫測世局的真正棋手,既然已經下定決心,他理智地收回視線,吩咐屬下道:“你馬上回稟杜先生,替我安排入宮求見地事宜。我這就動身回去,”説着,語調輕鬆起來,略到調侃地嘆道“盼了這麼久的這一幕,怎麼能不親眼見識見識成果呢?”屬下領命而去。陸謹又轉身對車伕低聲吩咐了幾句。

車伕肅然躬身道:“屬下一定不負所托,將人平安送到,請殿下放心。”一邊説着,為陸謹解下隨車所帶地坐騎。

陸謹飛躍上馬,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風雪中。

目送着主君遠去,車伕又重新坐回到車座上,揚起馬鞭。馬兒嘶鳴一聲,車軲轆轉動起來,向前方走去。

已經是黃昏時分,天上地雪不見絲毫消停,暮漸深,深遠的長街越發寂寥。淒厲地狂風捲起地面的雪花拋向天際,與灑下的新雪融摻雜。

馬車在風雪中穿行了不久,車伕拿起手邊的一壺酒,正要喝一口暖暖身子,卻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風聲,夾雜在這漫天遍地的呼嘯狂風聲中也格外尖鋭。

不是自然吹過的風…

有人!

剎那間他心神俱震,連忙向旁邊閃避。

可惜為時已晚,身體不過挪移了半寸,一陣劇痛在後腦勺轟然炸裂,閃電般蔓延開來,帶着火星四濺的暈眩

勉強轉過頭去,他眼中映入的最後一幕,是一張清秀如玉的容顏,和一個翡翠紋獅螭耳的香爐。

怎麼可能!殿下不是説她至少要過十二個時辰才有可能清醒嗎…帶着不敢置信的疑惑,他身體晃了晃,終於沒有支撐住,軟軟倒了下去。

*****

看着眼前車伕身體不倒翁似的左搖右晃,葉薰也提心吊膽驚懼不定,差點就要舉高了香爐再來上那麼一記。好在人及時地摔倒在座上,隨着那“砰”地一聲,葉薰也長長鬆了一口氣。

蹲下去試了試車伕的鼻息,確信已經暈過去了,葉薰才敢放下手裏的香爐。然後提高繮繩,停下了馬車。

如果陸謹見了眼前的這一幕,縱然以他素來的鎮定沉穩,只怕也要目瞪口呆了。

其實葉薰壓兒就沒有中他的葯。

就在上車不久,葉薰打量着車內擺設的時候,她就發現了那個香爐。拜上次誤中撒兀甘的葯陷阱所賜,現在的她每見到香爐這種東西都忍不住條件反地打噴嚏,然後情不自地疑神疑鬼。

所以在車裏她一直控制着自己的呼,同時不易察覺地向車簾處靠攏,儘量使自己入的是新鮮的空氣。而至於陸謹給她的茶水,她更加不敢喝下了。趁着咳嗽的空擋,大半都吐進了袖子裏面。

但是兩人對坐談那麼久,無論是香氣還是茶水,她還是不可避免地入了一些。使得她很快覺到有莫名的睏意湧上心頭。這也恰恰證明了那裏面,至少有一樣東西是確實有問題的。

意識到這一點,自己再清醒着只怕真要引起他的懷疑了。葉薰乾脆順勢假裝昏,一來可以擺這個尷尬的局面,同時也可以降低他的警惕,看看這小子究竟是在打什麼主意。

只是沒有想到…

葉薰忍不住抱住胳膊,又扯了扯衣角。回憶起剛剛某人堅實的手臂環在自己間的覺,還有那温涼的手指輕輕擦過自己額頭時候帶起的細膩顫慄…一種難以言喻的滋味湧上心頭。

這傢伙…葉薰恨恨地咬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