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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焚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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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華富貴的沈家府邸今重新熱鬧起來,門前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幾乎滿城的達官貴人都彙集一堂,連沈家連晉三級的時候都沒有這樣熱鬧的時刻。

突厥入城之後,一直以沈家府邸為大本營。陸謹入住期間,其中擺設佈置一概未動,甚至連大門上“文信公府”的匾額都懶得替換。而撒兀甘入城之後,陸謹自動退讓,移居到附近另一位官員的宅邸落腳,這裏便成了名正言順的太子行宮。

太子殿下嫌中原的屋子設計太過複雜狹隘,便命人將正廳左右的側屋和裏堂一併打通,合併改建成一間房子,專門用來飲宴慶功,寬闊大氣,容納數百人飲宴都綽綽有餘。

此時葉薰正坐在正廳後方的一件側屋裏,這裏是專門安置參加宴席的歌姬隨從的房間。隨同金菱前來的幾個僕役都靜候在這裏。

因為距離正廳不遠,外間喧囂的飲宴歌舞聲清晰地傳入耳中,等了片刻,葉薰越發不耐煩起來。

她湊到窗口向外望去。外間***輝煌,人聲鼎沸,與芳月閣的夜晚可謂有異曲同工之妙。只是比芳月閣多出了一列列森嚴的身影,那是站崗守衞的突厥兵。院子裏,迴廊處,樹林中到處都有他們的身影,手裏持着刺眼的刀槍,烏黑的甲冑上閃爍着森森的寒光。更有數隊巡邏的士兵在正廳周圍替穿梭,任何想要接近的人都要經過層層盤查。

“蕭師傅,小心被那些突厥兵發現了。”一個壓低了的聲音傳入葉耳中。

葉薰轉頭一看,是一個同來的小丫鬟,正一臉擔心地看着葉薰。

“沒事。”葉笑了笑,道“我只是隨便看看而已。那些突厥兵遠得很呢。”小丫鬟順着半開的窗户,瞅了一眼外面。似乎是被外面士兵的身影嚇了一跳,小丫鬟忙不迭地收回視線,佩服地低聲道:“蕭師傅真是大膽。只是…還是小心一些的好,萬一被那些士兵給發現了,誰知道會怎麼樣呢?”葉薰掃視一眼屋內,滿屋子人都是一臉正是如此的表情。看來大家都被上一次的厄運給嚇怕了。生怕今晚有一點兒行差踏錯,殺身之禍就要從天而降。

“唉,只希望宴會早點結束,那個太子不是很快就要出征了嗎?還敢這麼通宵達旦地喝花酒…”一個小廝低聲嘆了口氣。

“噓,小聲一點兒。小心被人聽見啊。”另一個小廝趕緊把指頭豎在嘴前,示意道。

“唉,無論那位太子爺想要喝道多麼晚,我只希望他老人家不要發什麼脾氣就好了。”

“指望那位太子爺,還不如指望我們金菱小姐,千萬顧惜我們這些下人的命,讓我們有命回去呢。”一個小廝不忿地嘴道。

“這年頭,連伺候着花酒都要擔心命不保,那些突厥蠻子真是…”這小廝説了一半,吳紋連忙板着臉打斷了他們地議論“都説什麼呢?還不快住嘴,小心突厥人進來了聽見。”眾人不敢再多説,屋裏沉默下來。

“對了。蕭師傅,蕭公子呢?”轉頭望見依然站在窗邊的葉薰,吳紋不住問道。

“這個…他剛才去正廳送樂器了。”葉薰回答道,一邊神有些憂慮“只是過了這麼久還沒有回來?也不知是否出了什麼事故?”先發制人地把沈歸曦為什麼不回來的疑問打了出去,吳紋他們自然無法開口詢問了。

“也許是在那裏給金菱小姐幫忙了吧,蕭師傅不必擔心。”吳紋他們安道。

葉薰點了點頭,但心中卻開始真的有些着急了。

這小子不會幹什麼傻事吧?

那天老鴇走了之後。葉問起沈歸曦為何要去參加這場宴席。

沈歸曦回答她是想來探聽一下情報。

“我們總不能老是守在這個小院子裏吧,我的傷勢如今已經痊癒了,趁機查看一下突厥的軍情,也看看能否尋到機會聯絡到助力,幫我們逃出去…”沈歸曦説的句句在理。葉卻依然滿腹懷疑“就是這麼簡單?”憑着這些子對他的瞭解,葉薰就知道他心裏頭一定有小算盤。絕對不是單純地打聽情報這麼簡單。

“不然還能怎麼樣?”沈歸曦無奈地攤手説道。

“不管你是想去幹什麼?但絕對不許去刺殺那個突厥太子。也不許去刺殺陸謹他們知道嗎…”葉薰一本正經地叮囑道。

直到沈歸曦第n遍向她詛咒發誓。自己絕對不會因為一時頭腦發熱,自尋死路地跑去當刺客。葉才終於點頭同意前來。

到了這裏,沈歸曦馬上以幫忙送樂器的名義出了院子,至今已經大半個時辰過去了,還不見回來。

也不知道他到底打聽出什麼消有,可千萬不要被人逮住了。

要説沈家府邸的地形建築,絕對沒有人比自幼生長在這裏的他更悉的了。即便是打探不到有用的消息,也能夠全身而退才對。葉自我安地想着。

正想的入神,忽然一聲驚呼打斷了她地思緒“啊!小姐的白玉蕭怎麼還在這裏!”幾個人紛紛轉頭看去,一個小丫鬟滿臉驚慌地站在行李旁邊,手裏拿着一支通體瑩白的玉簫。

“這是我剛剛從箱子底下翻檢出來的,”小丫鬟驚聲道:“小姐今晚不是有一首曲子要用這個嗎?”眾人連忙圍上去,一個小廝拍着腦袋急道:“糟了,是放到角落忘記了。”

“不用急,這是最後一首曲子要用的,還有好幾個時辰呢,等小姐休息更衣的時候幫她送過去就行了。”吳紋道。

“那…誰過去?”小丫鬟低低問了一句,眾人一時啞然。平時人人爭搶的活計兒,此時人人走避不迭。要去和那些突厥兵打道,想想都頭皮發麻。

“那我…”吳紋剛要開口,葉薰打斷了她地話“我去吧。”説着從小丫鬟手裏把玉簫接了過來。

此時陸謹應該在宴席上,只要別遇見他,自己的男裝打扮應該不會有人看破。葉暗暗想着,她實在是擔心沈歸曦的去向,決定親自出去看一趟。

*****

一路倒也平安。只遇見了一隊巡邏士兵,見她不過是個文弱書生,盤問清楚是去送樂器的之後,倒也沒有為難。

葉薰一路通暢地來到後堂,向守在院門處的突厥守衞説明原委,守衞便放行進入了。

正廳的後堂都是客房,是專門給赴宴的賓客醒酒或小憩的地方。金菱如今地身份不同一般,這裏還專門為她準備了一間屋子,供其更衣休息。

葉薰進了屋,剛踏進房內,馬上覺一陣異香撲鼻而來,她向四周看去。

這裏原本是供沈夫人休息的側間,佈置地頗為華麗,雪堆的輕紗帷幕被碧玉鈎分挽兩側,正中是一張檀木圓桌上,掐絲琅纏枝燭台上燃着數只蠟燭,將房內映照的纖毫畢現。帷幕之後,一張烏木鎏金牀榻掩映在蘇幔帳間,幔帳上還繡着緻的出水芙蓉花紋。

牀頭是一隻青銅紋獅螭耳的香爐,正燃着不知名的香料。原來香味是從這裏來地,葉薰恍然大悟,她也並未多心,徑自走到桌旁將玉簫放下,然後湊到窗邊查看了一下四周地動靜。

周圍一片寂靜,回想起來,這一路上也沒有碰見任何異常。

真不知這小子跑到哪裏去了,葉薰暗暗擔憂着。

不過沒有異常也算是一個好消息了,至少説明他還沒有被人發現。

葉薰在牀邊坐了片刻,也許是門窗一直關着地緣故,細膩入骨的香氣瀰漫在整個房間裏,越來越濃重。聞得久了,竟然有些頭暈起來。

她忍不住晃了晃頭,覺清醒了一些,心想:不知金菱什麼時候才會過來,與其在屋裏乾等,不如留下一張字條回去算了。

窗下就是一張書桌,筆墨齊備,葉薰提筆在紙上寫下幾句話,寥寥數語告訴她玉簫遺漏地事情。

寫完之後,葉薰回到圓桌旁,拿起玉簫,想將紙條壓倒玉簫底下。

就在這時,葉薰忽然覺一陣頭暈眼花,天旋地轉。全身力氣像是被什麼東西硬生生走了,那支輕輕的玉簫瞬間變得重逾千斤,拿在手裏竟然不穩了。

她連忙扶住桌子,才沒有跌倒在地上。

想要站直身體,可‮腿雙‬軟綿綿地使不出絲毫力氣。

頭腦越來越昏沉“啪”地一聲脆響,白玉簫失力地跌落在地上,碎成兩截滾落到桌子底下。

葉薰無力地伏倒在桌子上,只覺得全身發燙,霧一樣的暈眩籠罩住心神。

浮動在空氣裏的香氣越來越濃郁。

而且正有一種奇異的覺,伴隨着這滲入骨髓的馥郁暗香,從內心深處蔓延上來,掀起陌生而的驚濤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