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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抱屈上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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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李江孤獨地坐在辦公室裏。

得悉蘇紫沒能堵住馬其鳴,李江心裏漫上一層絕望。難道他也不敢接這狀子?還是蘇紫錯過了他?不可能,李江相信蘇紫不會錯過。一切都是他心算計過的,為了打聽到馬其鳴上路的準確時間,李江不惜動用省城公安界的朋友,讓警一路跟他聯繫。直到馬其鳴快到吳水的時候,他才安排蘇紫一家去高速公路,而且,他還特意跟高速路的代,千萬別阻斷蘇紫的上訪,就算幫他一個忙。

江這樣做也是迫於無奈,沒有辦法的呀。只要馬其鳴一踏上三河地界,一坐在他政法委書記的位子上,就會被各種各樣的力量包圍,蘇紫再指望他申冤,怕就成了水中望月。

可就是這樣算計,也沒能幫蘇紫把冤情呈到馬其鳴手上。

"一定是他也怕這案子,或者就是有人提前打了招呼!"正亂想着,鄭源打來電話,質問蘇紫上訪是不是他安排的。他剛説了聲是,鄭源便大發雷霆,罵他是往死裏害蘇紫。

"知道不?蘇紫剛離開高速,就有一輛摩托車飛馳着向她撞去。若不是我安排人保護,這陣她就沒命了!"鄭源的聲音很高,震得李江耳膜疼。李到震驚,光天化之下,他們竟敢如此下毒手!半天后他問:"蘇紫現在怎麼樣了?"

"還能怎麼樣,江,你就別再瞎管閒事好不?算我求你好了。"鄭源的聲音突然軟下來,真像是求他似的。李江真是不明白鄭源,按説陶實出事,最急的應該是他鄭源,可是他卻一次次阻攔自己,不讓把事情往大里鬧。李江有點氣,而對方下如此黑手,也讓他驚出一身冷汗。

下班後,李江回到家,女兒朵朵還沒回來。他放下二十元錢,給朵朵留張條子,告訴她晚飯自己想辦法,便往醫院趕。

江的子葉子荷住院了。幾個月前她説房那兒不舒服,李江沒在意;結果前幾天房形成腫塊,李江這才怕了。醫生初步診斷為癌變,詳細結果還沒出來。李江腳步匆匆趕到醫院,先往主治大夫那兒奔。剛到門口,便聽到兩位大夫談論病情,正是他子葉子荷的。李江聽了沒幾句,頭裏便轟一聲。他推門撲進去:"大夫,我子到底怎麼樣?"兩位大夫換了下眼神,其中一個説:"李局長,請跟我來。"李江被帶到一間辦公室,負責葉子荷病情的周醫生説:"很抱歉,李局長,下午我們經過會診,確診你夫人的腺已經癌變。"什麼!儘管之前已有足夠的心理準備,聽到周醫生明確的答覆,李江還是驚得説不出話。癌?多麼可怕的字眼呀。他的臉瞬間蠟黃,心情陷入極度的恐慌中。半天,他抹抹額上的冷汗,結巴着説:"周醫生,已經肯定了嗎?"周醫生點點頭,表情也很沉重。

"那…會不會有危險?"李覺自己已經接不上氣了。

"暫時還不會,不過得抓緊手術。目前情況看,手術的意義還很大,我希望你儘快做通病人的工作,跟我們積極配合。"見他不停地擦汗,周醫生頓了片刻,接着説:"要説腺癌也不是多可怕,但你夫人癌變的部位比較特殊,離肺部很近,如果發生轉移,就很難控制了。"周醫生還在説,李江腦子裏早已空空一片,關於病情拖下去的後果他一句也沒聽進去。

回到病房,發現桃子也在。兩個女人正在説笑,護工不知去了哪兒。李江強裝歡顏,跟桃子打過招呼。桃子問他怎麼沒去會上蹭飯,李江不明白地盯住桃子。桃子説:"今天不是馬書記上任嗎,各路神仙都來了,你這神仙怎麼沒去湊熱鬧?"桃子這人就這樣,不管什麼場合她都顯得快活有餘,彷彿那張臉從沒陰過。有她陪着葉子荷,葉子荷看上去神了許多。

江隨便支吾幾句,便坐在病牀邊,問葉子荷今天覺咋樣,想吃點啥。

桃子驚訝了一聲,説:"老夫老的了,還這麼麻,也不怕我吃醋。"正説着,桃子的手機響了,是鄭源,問她在哪兒。桃子説我還能在哪兒,陪子荷唄。鄭源問李江在不?桃子故意説不在:"現在的男人,巴不得老婆出事呢,跟你一個樣,又不知讓哪個妖勾走了。"説着還衝李江吐了下舌頭。不知怎麼,李江心裏忽然翻上一層,覺得桃子不該開這種玩笑。桃子再拿話訓他,他便沒好氣地發火道:"你能不能正經點?"鄭源大約聽見了李江的聲音,告訴桃子別走開,他馬上過來。

幾分鐘後,鄭源趕到,一進門便問結果出來了沒,醫生到底咋説。李江躲閃着目光,裝作沒事地説:"檢查結果出來了,良瘤。"桃子馬上説:"我就説嘛,這麼漂亮的美人,老天怎麼捨得她得那種病呢。這下好了,不用擔心了。哎,子荷,快説,想吃什麼,我去給你買。"葉子荷這一住院,什麼胃口都沒了,平愛吃的東西,只要一端嘴前便反胃。她問李江:"朵朵呢,她怎麼吃?"李江説:"我留了錢,她自己會吃,你想吃什麼?"沒等葉子荷回答,他又説,"看我這忙的,給你連飯也做不了,明天我請假,索就在醫院陪你。"葉子荷地看了眼老公,有點放心不下地説:"我這兒不用你多心,朵朵馬上要‮試考‬,不能讓她老在外面瞎湊合。"正説着,護工來了。護工是位三十多歲的下崗女工,是桃子託人找的,人很實在,照顧病人也很周到。她提着熱騰騰的一盒面片,不好意思地衝幾個人笑笑。李江接過飯盒,要親手喂葉子荷吃。葉子荷打開他説:"你陪他們去外面吃吧,吃完早點回家,晚上有玉蘭陪着我,你就不用來了。"玉蘭便是那位護工。

三個人出了醫院,桃子提議去吃火鍋。李江哪兒還有食慾,推説自己頭痛,想回去。鄭源看着不對勁,拉過他問:"跟我説實話,是不是那個病?"李江剛點了下頭,淚水嘩地就出來了。

桃子一聽葉子荷真得了癌,淚洶湧而下,死死地抓着鄭源的胳膊,哪兒還能看見剛才逗笑的影子。鄭源嘆了口氣説:"現在悲傷還不是時候,趕快想辦法治療。這麼着吧,你跟桃子先去吃飯,我這就回縣上。縣醫院的秦院長跟省腫瘤醫院的專家關係不錯,我連夜去請專家,一定要儘早會診,拿出一個最好的治療方案。"説完,丟下李江跟桃子,坐車走了。桃子這才擦乾淚,勸李江:"你一定要住,這個時候你千萬不能沒信心,走吧,先吃飯。"説着硬拉李江去了街邊飯館。

江和葉子荷都不是本地人,李江老家在河北,大學畢業後先是分在省公安廳,後來又到基層,一路輾轉,最後才調到三河市公安局擔任副局長。葉子荷老家在陝北農村,畢業後分在三河市鄉下當老師。跟李江結婚後的第五年,她從鄉下中學調到市區,去年通過競聘擔任了三河二中副校長。想不到好子才開了個頭,無情的病魔卻突然找上她。

省城來的專家跟三河市醫院的大夫經過會診,確定葉子荷的癌細胞還未擴散,應立即做手術。誰知葉子荷本人卻死活不同意。任憑李江磨破嘴皮,她就是不同意。其實,從住院那天起,葉子荷便預到自己得的不是什麼好病。之所以不把懷疑説出來,就是怕李江擔憂。這麼些年,她最不願意看到的便是丈夫和女兒為她擔心。眼下丈夫正在人生的又一個節骨眼上,雖然李江不明説,但是細心的葉子荷卻比誰都清楚,丈夫又一次面臨着大挑戰。更要緊的是女兒朵朵,朵朵馬上要高考,如果這時候讓朵朵知道媽媽患了癌,要做手術,無異於晴天霹靂。孩子怎能安下心,試還怎麼考?這些都是阻擋她做手術的緣由。她把痛苦掩藏在心裏,笑着跟李江説:"先保守治療,等朵朵考完試,一切都聽你的,好不?"李江抓住她的手:"子荷,不能拖,説什麼也不能拖。"

"江,你不要我好不?這些年,你難道還不知道我的脾氣?除了手術,我啥都聽你的。"李江沒有辦法了。他也是迫於無奈才將實情告訴葉子荷,原想她會承受不住,會垮掉,沒想她比他還堅強、還樂觀。但是,他怎麼能眼睜睜看着她不做手術呢?

沒辦法,他只能把説服工作給桃子去做。他甚至想去陝北老家搬救兵,求年邁的丈母孃來勸子。

電話突然響了,剛一接通,就聽朵朵在電話裏大叫:"爸爸,快來——"李江驚出一身冷汗,此時已是深夜零點,他是看到朵朵上完自習平安回家後才趕來醫院的。"朵朵!"他叫了一聲,就往外跑,跟進門換藥的護士撞了個滿懷。他瘋狂地奔下樓,衝出醫院,伸手攔了輛的,路上他一次次往家裏打電話,可電話佔線,他的心快要跳出來。"朵朵,朵朵…"他一遍遍呼喚,生怕可愛的女兒有啥不測。

醫院裏,被電話擊中的葉子荷從牀上跳下來,瘋了一般往外撲,任憑護工和桃子怎麼攔就是阻止不住。平靜的醫院經她一鬧,立刻慌亂起來。值班大夫帶着醫護人員迅速趕來,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他們強行將她摁到牀上,桃子扯上嗓子喊:"不就一個電話嗎,你緊張什麼?"

"朵朵,我的朵朵——"葉子荷完全失去了理智,她心中擔憂的事終於發生了,這一刻,她突然恨起李江來,恨他當初不聽她的勸阻,非要…

10分鐘後,李江趕到家門口。防盜門緊閉,樓道里一片安靜,不像是出了什麼事。掏鑰匙,開門,一切也都正常。進門的一瞬,他嗖地拔出槍,屏住呼,一腳踹開門。朵朵從裏面撲出來,一下子抱住他。

"爸爸,刀,刀…"李江看見,一把飛刀在陽台通往客廳的門柱上,上面扎着一封信。他的心這才嘩地一鬆,能過氣了。

"朵朵,別怕,有爸爸在!"李江拍着朵朵的肩,先讓朵朵安定下來。然後走向陽台。飛刀是從陽台窗户裏進來的,李江後悔自己太過心,忘了關好窗子。他取下信,只掃了一眼,便將它撕得粉碎。朵朵抖着身子問:"爸爸,是誰,你到底得罪誰了,上面寫了啥?"

"沒事,朵朵,不用怕,他們是一夥無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