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嬋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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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悠遠，星輝璀璨。在一個晚風輕拂的時刻，一個舉止優雅的女子用淡然若水的聲音道:“你，受傷了…”

“咳，咳…”輕輕咳嗽兩聲，黑回答道:“一點小傷。”

“一點小傷？內腑移位，五臟皆傷…”女子淡淡地道:“你在二十多天前曾受到巨大的衝擊。”

“嗯？”黑眉頭微皺，看向女子的眼神透出幾絲寒意。這個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女子來歷神秘，面容也不可知。而言辭之間又對自己的傷勢似乎瞭如指掌…究竟，來者是敵，還是友呢？

“不過你身上沒有明顯的外傷，只是內腑受到衝擊。單以此刻這麼嚴重的傷勢程度來看，當時的衝擊非同小可，你若是正面對必將無法倖存。所以…”女子繼續道，她身邊的小驢安靜的看着黑，似乎在好奇對方的身份。

“所以，應該有人攔阻了你的死劫！”斗笠下的面紗在風中蕩起陣陣波瀾，縱是黑目光如炬，卻也不能穿過那紗幔看見對方真正的容顏。咳嗽了一聲，黑掏出一塊手巾捂住嘴，喉頭那股鐵鏽的澀味讓他知道自己又吐了一口血。

“你是誰？”黑緩緩地揩拭掉嘴角的鮮血，靜靜地望着女子。對方説的話有如親眼目睹，卻又出奇的準確。當時若不是…恐怕自己這條命就代在那裏了吧。

“我是大夫…”紗幔一陣盪漾，淡淡的聲音從中穿出。

“大夫？咳，咳…”黑蒼白的面容擠了擠，卻沒有現出預想中的笑容，反而咳嗽不停。

“以你現在的傷勢，如果不及時治療，你只有三的命。”女子佇立當場，靜靜地看着黑在那處不停咳嗽道。

“咳…”好不容易止住咳嗽，矇住嘴的手巾已經是鮮紅一片。看了看手巾，黑抬頭望向自稱大夫的女子，只見對方靜立如初，就連身邊的火紅小驢也是安靜的睜着大眼睛站在那裏。

“大漠裏，也需要大夫嗎？”黑攢着手巾，目光緊緊地盯着女子。

“我是一個途經大漠的大夫。”女子淡淡地道:“你的傷，現在治療還不遲。不過如果再上拖一個時辰，我就無能為力了。”

“途經大漠，咳，咳…”黑咳嗽兩聲後道:“大夫，你從何處來，又將到何處去？”女子默然半晌，方才淡淡地道:“你可知道，在這裏只有我才能救你？”黑點點頭:“這裏並沒有其他人。”

“一個命在旦夕的人問這麼多問題，你不怕大夫氣惱離開麼？”女子道。

黑看着女子，慘白的面上出一個淡淡的笑容:“對於我來説，有些東西遠比自己的生命更加重要。”話音落下，夜幕中一片沉默。

女子若有所思:“這就是你的堅持麼？”她沉默半晌，不住盪漾的面紗中方才傳出聲音:“生命是所有堅持的基礎，如果失去生命，那麼堅持的意義也就不存在了。”頓了一頓，不待黑回話，女子輕聲道:“我只是一個大夫，你若是相信我，我便為你治傷。”第三次聽到女子以“大夫”兩個字自稱，雖然對方沒有説出任何值得相信的理由，黑卻莫名的生出了一種信賴。他看着女子笑了笑:“咳咳，我相信你。”女子放開小驢，走到黑面前道:“把手伸出來。”黑依言而做，那女子卻沒有如黑想象中那樣伸手把脈。而是站在他面前低下頭不言不語仔細看了好一陣。

安靜了好一陣後，黑看着那塊紗幔淡淡地道:“沒救了？”女子退後兩步，面對着黑道:“你的傷勢超乎我的想象。”咳嗽兩聲，黑蒼白着臉笑了笑:“沒關係，只要你能讓我拖兩天就行了。”

“你錯了一點。”女子的話語微微揚起了一點，似乎有些詫異:“我説你的傷勢超乎我的想象，並非是指超乎我想象的壞。”

“嗯？”黑看着女子不解道:“你的意思是？”

“很好，比我想象的要好。”女子喃喃兩聲，聲音越來越小，似是陷入了什麼謎題中一般沉默起來。

夜風輕送，一陣若有若無的幽香飄入鼻中。黑一怔，目光投向對面的女子。是時那女子似乎也想到什麼，抬首看來。

紗幔內的眸子和紗幔外的眼睛四目相對，兩人齊齊一愣。星輝點點，兩人相對默立，卻是一種説不出的雲淡風輕。

只是畢竟兩者皆非尋常之人，很快便從那一剎那的錯愕中醒來。女子淡淡的聲音打破了恍惚之間的寧靜:“你要到哪裏去？”黑靜靜的看着女子，沒有説話。

女子靜默一會兒，繼續道:“你身上的情況很奇怪，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希望能夠陪同在你身邊一陣。”

“咳，咳…這是大夫的請求麼？”黑道。

女子淡淡地道:“大夫對於醫道的追求，絕不會輸於劍客對劍道的執着。”

“大夫對於醫道的追求，絕不會輸於劍客對劍道的執着。咳…”黑喃喃的重複了幾下這句話。他看着女子:“我的目標，在這塊大漠的盡頭。你會跟我走下去麼？”面紗輕輕波盪，似乎女子無聲無息的笑了笑:“你到哪裏，我到哪裏。”咳嗽了幾聲，黑有些虛弱地點點頭道:“我叫黑。”淡然若水的聲音在夜風中響起，飄出老遠:“我叫，嬋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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