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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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着地道里跳躍的光線,舒河仰起頭,看着石壁上那些由卧桑一手刻出來的雕刻。
他還記得,當年太子卧桑納妃大典時,那面在翠微宮裏所看到雕功巧的九龍奪珠壁,沒想到在這黑暗的地宮裏,卧桑也在石壁上刻了一模一樣的東西,上頭的九條蛟龍,在火光的照映下,顯得維妙維肖,像要探爪破壁而出似的。
仰首看着壁上的九周方圓,幅員浩美的山水天下,張開掌心,彷佛就可將這片山河擁握在手心裏,他不知道,當年卧桑是以何種心情放棄這些的,在聽聞律滔放棄奪得手諭進攻大明宮,一心等待手諭開封,他也不明白律滔是如何看開放下的。
“四哥…”穿過曲曲折折的地底信道,懷熾邊喚邊跑至這座地宮大殿裏,舒河慢條斯理地轉過身來,淡看着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懷熾,兩手按着膝蓋換息,很是期待他將帶來何種消息。
換過氣的懷熾抬首朝他大喊:“七哥在開封手諭後帶兵來了!”相較於懷熾一臉的急躁,已有心理準備的他就從容多了。
“誰是新帝?”他不疾不徐地問,只想先解開這件纏繞在他心頭已久的謎團。
“六哥。”舒河挑挑眉“果然…”不出所料,現在想來,他和父皇的想法可真是接近,幾乎像是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四哥,七哥是奉六哥之命來的,他帶來的人數,咱們南內的水師恐怕…”懷熾沒空去理會舒河是怎麼知道的,現在他只對那些佔據了翠微宮,並準備朝地宮進攻的大批人馬憂心。
“霍韃進京了嗎?”沒想到霍韃竟沒能如預期地在手諭開封前趕至京兆,只希望現下霍韃別再誤了時間。
“二哥去攔他了!”想起鐵勒在調度完留在京內的鐵騎大軍後,直接開城門出城找上霍韃,他就忍不住想為霍韃捏把冷汗。
舒河沒好氣“那個程咬金…”不是聽説他是北武國的人嗎?既不是天朝之人,他何需為風淮如此賣命?鐵勒沒事幹啥還要來瞠這一池渾水?
“四哥,現在該怎麼辦?”懷熾急切地問。
“兩條路。”舒河鎮定自若地朝他伸出兩指“一是投機賭一賭,力爭到底。一是,向新帝棄降,或許還可以留個全屍。”對於這個問題,其實也不用深想,早在他打算帶兵攻下翠微宮時,他就已將可能的後果全盤考慮過了。
“你想怎麼選?”懷熾怎麼想就覺得這兩條路都不是什麼好選擇。
他想怎麼選?好問題,現在他是兩邊都想選,也兩邊都不想選。
舒河邁開步於在他面前來回踱步,不斷在心裏暗忖着究竟該如何選擇才會妥當。如不做選擇,那麼要是在霍韃來不及進京奧援時,朵湛已帶兵拿下地宮,那麼他橫豎只有被俘和被殺兩種下場,要是做了選擇,那麼,有一半的機會可圖帝王一夢,也有一半的機會可被當成叛黨處死。
一旦鐵騎大軍遇上了南蠻大軍後,誰者能勝出還是未定之數,可是萬一風淮派出了三內鎮守在京兆裏的全部兵力,支持鐵勒並聯手滅霍韃,那麼霍韃他…霍韃不能有事,對於霍韃,除了拆不開的兄弟情緣外,他還有着一份責任,對權勢毫無興趣的霍韃會有今,全都是為了他,而懷熾…他轉首看向自始至終都站在他身邊的懷熾。懷熾他,不過是想在他身上尋找理想成真的可能罷了,懷熾無罪可貸,在懷熾身上,有着天朝可以投資的長遠未來…他不該在這個時候太自私。
“我想兩條都選。”在懷熾期待的眼神下,他咧出讓眾人都意外的笑容。
懷熾緊皺着眉心“什麼?”這要怎麼選?
舒河微笑地拍着他的肩頭“還記得我曾對你説過的話嗎?”
“哪一句話?”覺得他的眼神不對勁的懷熾,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天下第一臣。”在將這五字説完後,他飛快地轉身朝冷天海吩咐“馬上護送他出地宮,出地宮後隨即帶着他向老七棄降!”懷熾悚然而驚地張大了眼,沒想到舒河的決定竟會是這樣。
他抗拒地喊:“我不走!”只有他一人得救而留舒河死守?現在他總算明白那舒河為何要對他説那些話,可就算是明白,他也不願就這麼棄舒河而去。
“滕王…”冷天海雖是明白舒河的心意,但他更懂的是,在這時候要懷熾丟下舒河,往後懷熾的心裏將會有多難受。
“四哥,求求你別這樣…”緊拉着舒河衣袖的懷熾,邊説邊朝他搖首。
“還不快帶他走?”舒河不理會他,喝聲朝冷天海怒問:“你想讓老九成為叛黨陪我死在這嗎?”知道事態嚴重的冷天海咬咬牙,伸出雙臂抱住懷熾,使勁地拖走不肯走的他。
“四哥!”在快被拖進信道里時,朝舒河伸長了雙臂的懷熾不捨地大喊。
“答應我,別忘了你的心願。”舒河只是淡淡地送上這句話,不過多久,懷熾的身影已消失在信道中。
“這樣好嗎?”站在原地的冷玉堂,將他那張失去了笑意的臉龐看得一清二楚。
他並不後悔“這是最好的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