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識見識女中豪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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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7。見識見識女中豪傑不用你説…陳雪霖不客氣地打斷他的話,起身又要按郝思嘉:思嘉也是情中人,我知道的,這點酒本不在話下。幹吧,一口喝了它,也讓狄主任見識見識,什麼叫女中豪傑!
郝思嘉端着那杯酒,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無可奈何地呷一口,然後遞到狄小面前。狄小剛要起身去接,又被陳雪霖推了回來:不行不行,你要替他,我可有意見了…小姐,再拿一瓶。要替她,也替我一杯,不然可就是重輕友了!
這…狄小只好又坐下來。
陳行長,您今兒這是怎麼了,我在哪兒得罪您了?郝思嘉急得直跺腳,可是看陳雪霖依舊不依不饒,只好閉着眼猛地喝了下去,伴隨着一陣猛烈的咳嗽,臉刷地紅了起來,連連擺着手,又捂住嘴垂下了頭。
陳雪霖已把第二瓶酒分好了,不顧狄小的勸阻,連連説:現在吃菜吃菜,這一瓶等一下,咱們慢慢地喝,反正不開第三瓶就行了。
酒漸漸上了頭,眼前的人影都搖晃起來。到了這個時候,狄小反而不再怯酒,主動和陳雪霖碰了一下,忍不住説:酒這東西真奇怪,為什麼外國人並不怎麼喝,只有咱們中國人總是這麼硬碰硬,似乎非喝醉幾個不可,為什麼?
這一點我算想通了!陳雪霖搖頭晃腦地説:酒既是朋友,也是仇敵。喝酒的妙處就在於,它既能夠戰勝別人,又能夠戰勝自己。作為中國人,一生中受的壓抑太多了,只有在這個場合,才能夠好好張揚一下個…思嘉,你説對嗎?
郝思嘉已憋紅了臉,好半天説不出話來。陳雪霖連問幾次,才嬌嗔地説:您算説對了!我説剛才怎麼那麼狠,大概我就是您的仇敵吧!説罷,便在他腿上擂了好幾下…
天已經很晚了,樓道里靜靜的,沒有一點聲音。狄小獨坐在辦公室,目光又死死盯在對面的牆壁上筱老那兩個蒼勁有力的字還掛在那裏,似乎準備向他敍説些什麼。有定,要做到這兩個字所包含的所有意藴,的確是有難度的。
筱老當年寫這兩個字時,運足了氣,手臂上似乎集中了全部力量。現在,筱老已故去了,筱雲也好長時間不見了,留下孤獨的他孤獨地坐在辦公室裏,四周的黑暗中似乎到處都張着貪婪、恐怖的眼睛,想從他這裏攫取些什麼。在這樣一種情況下,他能夠做到“有定”嗎?
胡玉山又輕手輕足地走進來,站到他身邊。
狄小收回目光,在椅子上伸個懶。
胡玉山輕聲説:狄省長,已經七點多了,您還不回家?
回。當然回…華光集團的那個審計報告,送出去了嗎?
送出去了,常委、副省長各一份。
好吧,你先出去,讓我再想想。
看着小胡的背影,狄小又陷入了沉思。所謂潑水難收,既然已經做開了,只能像唐朝的張光晟説的,只能一莫做,二莫休了,儘管陳雪霖和那麼多人勸他適可而止。
想到這些,狄小又把那份報告拿出來,仔細地看了一遍,立刻在上面寫道:請報告。
白書記、郝省長,華光集團的問題相當嚴重,也相當典型,建議省委召開專門會議聽取彙報,徹底予以解決。
看着自己的這個批語,狄小幽幽地笑起來。他相信,如果真的牽扯那麼多人,白書記、郝省長他們絕不會袖手旁觀。這樣一來,由他們出面制止,自己又表明了態度,實在是個兩全齊美的辦法…他於是把文件給胡玉山,讓他趕明天就去辦理。
正在這個時候,白書記的秘書突然來到了他的辦公室,並送來了白書記對這一問題的批件。狄小不由得一愣。只見白書記用紅鉛筆在給他那份報告上批道:此事委託厚生省長繼續主持辦理。既然已涉及刑事問題,建議司法部門立即介入,嚴查嚴辦,堅決追究有關人員的刑事責任。
這…他有點吃驚地看着這批件。
白書記那位秘書説,白書記對這件事很生氣。這個批件已同時送達政法委和紀委有關領導了。據省檢察院報告,他們已着有關人員介入,今天上午正式批捕了那個原廠長朱友三,並傳訊了米良田等人。
是嗎?好迅速喲。
狄小突然到頭暈,一句話也説不出來了。
不管怎麼説,華光是在他手裏改變面貌的,這是他人生最自豪的一筆。一個山區縣,就那麼幾十萬人,老百姓幾千年一直被捆綁在一塊塊破碎的土地上,就像一輛到處吱嘎作響的老牛車。要把它推上飛速行駛的現代公路,真是談何容易。當楊旭和他正式談話,很快又在縣裏公開宣佈了地委的決定,狄小就到過去的種種設想都太幼稚了,必須以全身心的投人來應付這一新的歷史角了。
上任第一天,他先把吳琪叫到了辦公室。
四十出頭的吳琪,已當了近八年縣委辦主任。望着他那稀疏的黃頭髮和多皺的臉,狄小好久不説一個字。據説此人年輕時才華橫溢,寫得一手好文章,特別是“文革”中寫大批判稿,一夜可以出手一兩萬字,而且連標點都不用再改一個,拿出去就可以打印。前任縣委書記文化不高,但喜歡舞文墨。
有一次吳琪為他擬好了講話稿,這人提不出什麼意見,就在文稿上連着劃了好幾個問號和紅槓槓。辦公室幹事們都到莫明其妙,又不敢去問,都等吳琪來最後定奪。吳琪不動聲地換了幾個標題,就讓幹事們換一種規格的紙張重新打印出來。這位縣委書記見了“修改”後的稿子,立刻連聲誇讚:改得好改得好!辛苦了!文要千遍改,改與不改就是大不相同!還有一次,書記瞅着稿子上的一段話,怎麼看也不順眼,拿着筆勾了半天,卻又怎麼也改不好。
一直默默地站在一旁的吳琪只好低低地説:這段話可是從《人民報》社論中抄的…書記便立刻説:你怎麼不早説?我看這幾句話怎麼就這麼彩?靠着這股子機靈和一貫的勤快,吳琪才能在辦公室主任這個“難做人”的位子上一坐八年,成了公認的三朝元老…
看狄小不説話,吳琪也不作聲,只把目光恭敬地順下來,盯着地板上的某個地方。
狄小看夠了,7卜指指旁邊的椅子説:老吳,你坐呀,站着幹嘛。
狄書記,不用不用。
老吳,你比我年齡大,又是老資格了,別人叫書記,你可不能叫,以後直呼其名或叫我厚生就好了。狄小輕聲責備他。
好的,狄書記。
你看看,又叫一個!
多年的習慣了,不好改的,還是叫書記順口。
狄小沉着臉説:首先問你一個問題,你知道這一天有好多人找我,是説什麼事嗎?
吳琪不解地看看他,又順下眼來。
狄小故意一字一頓地説:大家首先談的一個問題是,你當辦公室主任太長了,辛苦得很,所以都建議把你換下來,比方説調到工會或者科委什麼的。
這…吳琪吃驚地瞪大了眼,身子明顯地一顫。然而只一瞬,似乎又恢復了往的馴服,低聲説:大家説得對,年頭是太長了。如果對您今後開展工作有利,您就換了吧。
想不到吳琪會這樣回答他,狄小心裏也不由得發怔,一時不知説什麼好。屋裏靜靜的,兩人的呼都聽得很清楚。就這樣沉默了好一會兒,狄小才慢地説:但我並不準備這樣。不僅不換,還要為你報批常委,你不是一直還沒進縣常委嗎?
狄書記!你這是…吳琪聲音乾乾的,身子又明顯地一顫,顯然是太動了,支支吾吾,半天説不出一句話來。
狄小一直耐心地看着,等他平靜下來,才淡淡地説:這沒有什麼,你也用不着過於動。我想講的第二點是,從即起,首先從我做起,取消專車,不配秘書,不吃招待煙,我要用車,先通知你,由你安排,哪輛車在用哪輛,你認為可行嗎?。
好,自然好,可是…就怕執行不下去。
只要堅持,怎麼能執行不下去!第三點,你給我立即組織人員,起草三篇文章,一個是簡會議、壓縮文件;一個是規範縣委、政府工作議事制度;一個是關於今後五年全縣發展的規劃這個…關於規劃,計委已經有現成的了。吳琪忍不住打斷他的話。
那個不行。狄小揮一下手:我的規劃,不是五年計劃十年計劃那樣的常規計劃,而是縣委、政府突出要抓的一些大事,而且一定要有突破,有新思想,要大膽開拓,解放思想。比方説,可以考慮,近幾年要辦成十件大事,比如説拓寬大街,興建縣委新辦公大樓,新建一座全區最大的商貿大廈,建設集貿市場一條街等等。總的要求和目標是,用三至五年時間,把咱們華光縣建藏有北方特的中心城市。總而言之,你先大膽設想,把這幾個東西搞出來,然後開縣委、政府辦公會議討論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