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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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剛剛還哭泣着的男子出一張沒有絲毫淚痕的笑臉,原本揪住自己師弟的領口想澄清事實的男子則暫時化成雕像。
“休説只要我一直沒有忘了他,他就娶我呢。”她跟休在一起快一個月了,既沒忘了他是誰,也沒把他跟其他的人搞混過哦。看着美少女出甜的表情,有着娃娃臉的男子也出一個令冬陽為之失的美麗笑容,“在真愛面前,即使是醜陋的世俗規範也會望而卻步啊。”男子朝近在咫尺的少女伸出右手,“祝福你!”
“謝謝!”恩同隨即扔下手裏的筆,把冰冷的右手伸進對方有着薄繭的大掌中。跟休的手很像呢。而且,他是第一個祝福他們這段戀情的人哦。
“你——們——夠——了——吧?!”短短五個字從一副鋼牙中硬擠了出來。正在相見歡的兩個人猛然回首,正對上一條襯着暗青的底而更顯泛白的、不斷跳動的刀疤——哦噢——好像惹了不該惹的人耶。一對難兄難妹又轉過臉來面面相覷。
“休,我已經忘了我剛才説了什麼哦,而且我一定不會再犯的。”這種事,背後説説就好,她不會再當着休的面説了,坐在牢頭腿上的人兒很識時務地道。
“師兄,您緊急召喚小弟前來有何要事?放心,只要有小弟出得了力的地方,請儘管吩咐!”用力地繃着臉,納蘭詞想讓自己的話顯得更有氣勢一點,只是橫趴在書桌上、被人揪住領口的姿勢讓他的努力都付之水。
“也沒什麼要緊的事,只是我要出一趟遠門,既然你在京中,乾脆順帶幫我看看家。”蘭休放開揪住詞的手。
“看家?!”
“出遠門?!”兩個不同的聲音不約而同地響起,發現出口相撞的兩人對視一眼,又分了開去。
“休,你為什麼要出遠門啊?”他昨天幾乎都是在外面度過的,怎麼今天又要説出遠門了呢?“臨時有點急事,非我去不可。”説話時,蘭休的臉並沒有正對着恩同,而是撇向一邊,注視着一尊半人高的白玉花瓷瓶。
“什麼時候走?”
“過會兒就起程。”蘭休的臉還是撇在一邊,像是不敢面對恩同似的。
“不、不要去好不好?”緊緊地揪住休前的衣料,看着那張已經在心底生了的側面輪廓,恩同顫抖地道。不知怎的,聽到蘭休要出門,她的心好不安,慌得像是浸在冰冷的中似的。突生的寒氣由心臟的部位向四肢百骸衝去,她只覺得自己的身子越來越冷,手腳越來越僵,腦袋也越來越混沌——“不要去、不要去、會有不好的事發生!不要去、不——要去…”
“怎麼了?”覺到恩同的不對勁,蘭休終於回過頭,但恩同的模樣卻驚出他一身冷汗,“你怎麼了?”左手穩住恩同已經搖搖墜的身子,右手輕拍她煞白中透着青冷的臉頰,蘭休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恩同昏在他的懷裏。**dreamark**“明明知道時機不對,但我卻不得不在這個時候離開。”一身玄衣的男子遙望着天際,眼底浮現的卻不是風起雲湧,而是一個總是擾亂他心神的小小情影。
“你放心,她只是小小的風寒,很快就會沒事。而且,我會好好照顧她的,反正,這也正是你把我招來的真正目的啊。”一身白長袍的俊朗男子出言安道。拿他這種千年難得一見的英才來“看家”也只有他這個呆師兄以為自己的呆“妹妹”會相信吧。
“是啊!”蘭休嘆笑,“所以,一定要好好地保護她,好嗎?”他知道他這個郡王府防得了白蓮教的人,卻不一定防得了那個最高高在上的人。他很敬重自己的兄長,卻也沒有因此捨棄好不容易重新得回的家人的意思。
“嗯!”納蘭詞難得正經地點頭,“我保證你回來的時候看到的是一個歡蹦亂跳的寶貝。”
“跟你説過了,她是妹妹。”
“好,妹妹就妹妹。你快起程吧,早去早回。”
“嗯,我走了。”
“好好保重啊。”看着那玄黑的背影迅速隱人黑暗之中,隨即,另外幾條黑影跟上。納蘭詞喃喃地低語。這個曾經沒有心的師兄,也找到他要守護的寶貝了啊。**dreamark**黑白調為主的內室凝滯着温暖卻又沉悶的空氣,墨玉珠簾發出悦耳的輕響,來者踩在純白的長羊地氈上,沒有發出一點聲響地向牀沿靠近。在離牀三尺距離的地方定住,把手裏微温的藥碗遞到伸出來的有着薄繭的男大掌上。坐在牀沿的男子拿了藥,先放在鼻下嗅了嗅,再喝了一小口,像在品嚐什麼似的。然後才拿湯匙一小勺一小勺地喂人牀上昏睡的少女口中。
“晤——”覺到苦澀的汁滑人喉中,意識尚未清醒的少女發出一聲輕噫,蝶翼般的眼睫輕輕地揮舞了兩下,緩緩地張了開來。
“你醒了!”見到少女睜開了褐的瞳,男子放下已空的藥碗,興奮地叫道。她可終於醒了,她已經昏了一天一夜,再不醒來,連他都要懷疑自己的藥是不是開錯了。
“休呢?休呢?休在哪裏?”驚慌的眸固執地尋找着惦惦念唸的那個身影,在遍尋不着後,失望地望回眼前的男子,“休呢?”
“師兄——已經走了。很不想説出這個答案,但這種事本就騙不了她。很不想説出這個答案“走了?”褐瞳中的光芒又暗了幾分,“他真的走了?就這麼走了嗎?”
“放心,師兄不是想丟下你,他是去辦很緊急的事。他親口跟我説過,辦完這件事,他就可以永遠地跟你在一起,不分開了。”還説是妹妹呢,希望永遠在一起不分開的是戀人才對吧,納蘭詞對他那個假仙的師兄是嗤之以鼻。
“我不是怕他離開我——”幽幽的話語從病弱的少女口中傳出,“而是——”
“是什麼?”師兄説她怕被人遺棄,不是這個原因,那還會有什麼問題?“會有不好的事發生——”恩同一臉茫地瞪着頭頂的挑花紗帳,真的,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會在休離開的時候發生。
“有什麼不好的事會發生?”面對恩同預言般的語氣,納蘭詞也擰了眉。
“不知道,我不知道!”恩同用力搖頭,拉上被子把自己藏了起來。她真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但就是覺得會有什麼事情發生,而且還是不好的。
“放心啦!”病人的情緒通常是非常低落的,即使有什麼事,這裏有他在,師兄的能力也能應付一切突發狀況,應該不會發生什麼大事才對,“你好好休息,等你病好了,師兄就已經回來了。那時候,你就知道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啦。”
“對了!”恩同從被子裏探出頭來,“你説的師兄是休嗎?你是誰啊?”**dreamark**“快説嘛,再説一點點。”納蘭詞用拇指和食指比了個一點點的手勢,“再説一點點就好!”
“哎呀!不記得啦,我不記得啦。別煩我!”這個據説是休的親親師弟的男人一大早就跑來纏着她,她走到哪他跟到哪,硬拉着她要聽她跟休的故事。嘖,他想聽她就要講啊?“再講一點嘛,再講一點嘛。”納蘭詞沒有絲毫男子尊嚴地圍着恩同轉。他實在是對他們之間的故事太好奇了嘛。特別是當他終於理解何為“休説只要我一直沒有忘了他,他就娶我”的時候。這個小女人的記憶還真是超恐怖的,睡一覺起來,就敢把他這個驚世大帥哥給忘得一乾二淨,氣得他差點當場發狂。後來知道在整個郡王府,除了他那怪里怪氣的師兄,她誰也記不住後,他的心裏才好受那麼一點點。能讓一個白痴美少女記住一個不是很帥的男人的臉、讓一個冷心冷情的男人開始有正常的温度和情的美麗戀情究竟是任伺發生、又是如何展開的呢?他實在是好奇啊。
“為什麼要講,你又沒給我什麼好處。”恩同瞪了納蘭詞一眼,休已經去了五天了,她的病早就好了,她眼前沒有休的影子,就只有這個放了大話卻實現不了的牛皮糖男人,她心情會好才怪,休怎麼還沒回來呢?他不回來,她的心就是落不下啊!希望,希望一切只是她多慮吧。
沒聽出恩同只是在敷衍他的納蘭詞當下思索起他能給她什麼好處啊?
“喂,這個你要不要?”一柄鑲金嵌玉的小巧匕首在恩同眼前晃。匕首很小,刀身長約十釐米,寬不足兩指,刀鞘和刀柄應該都是黃金打造,刀鞘上有着盤龍紋身,刀柄兩面分別嵌着兩顆拇指大小的珍珠,珍珠周圍圍着一圈小小的大概是金剛鑽之類的東西。總之,這個閃閃發亮的東西還真是俗氣得可以。但是,應該很值錢吧?而且容易挾帶,又有防身的作用。**dreamark**“有一天,一堆人到我家來邀我去做客,我爹孃同意我就去了。然後途中又被另一幫人邀到一個叫煙霞山莊的地方做客,然後在煙霞山莊後面的紅楓林裏遇見了休,再然後有一天休問我想不想到一個有得吃又有得玩的地方做客,最後我就在這裏啦。”恩同賞玩着手裏的利器,心裏在估着這東西的價,應該,不會少於一千兩銀子吧。
“就這樣?”聽完了故事有點頭昏腦脹的納蘭詞問道。
“就這樣。”恩同點着頭,她早應該想到在身上帶些值錢的東西的,這樣,即使吃的東西吃完了,還可以用它換錢買啊。
“沒別的補充?”他怎麼好像還是沒聽懂?“沒啦。”貨物既出,概不退還。思同把匕首收在貼身的衣襟裏。
他怎麼有點上當受騙的覺?納蘭詞呆呆地看着一件寶貝就這麼被霸佔了去。
“詞少爺,霍姑娘。”恩同轉過頭,對面白無須的老者有着些許的記憶,卻想不出他到底稱呼什麼。
“諾總管,什麼事?”回答的是納蘭詞。郡王爺不在,他就是這裏的主子。
“李家的二姑娘來了,説是要來府裏住幾天呢。”不管主子對霍姑娘如何,這李氏二小姐可是先皇冊定的恂郡王妃啊。
“來就來了吧,你把她領到瀟湘閣,叫她沒事不要出來亂跑不就得了。”師兄怎麼沒把這等麻煩給處理掉啊?把她放在離離憂園最遠的地方應該沒問題吧?“可是——”諾總管支支吾吾的。
“還有什麼你就快説吧!”這種老太監就是説話不乾脆,一句話也能分成好幾下説。
“她説想見見霍姑娘。”
“哼,想見霍姑娘?她説見就能見的嗎?告訴她,想留下來就乖乖到瀟湘閣去,否則她就提着包袱滾,恂郡王府還輪不到她來當主子呢。”那個老女人在京裏的風評並不怎麼好,他可要防着她點。
“喳——奴才這就去——”
“慢着!”一直沒話的恩同突然出聲道,李姑娘是什麼人?”
“呃——”諾總管啞言,不知道該不該説,自然地瞟向納蘭詞。
“客人!”納蘭詞很乾脆地回答,相信即使是師兄在這裏也不會有更好的答案。
“她跟休是什麼關係?”一個普通的客人他們説起話來會遮遮掩掩的?恩同狐疑地來回打量着明顯寫着“做賊心虛”四個大字的二人。她是記憶力不怎麼好,但這可並不表示她是傻瓜。
“呃——”渾濁的老眼又一次瞟向少壯的男子。
“沒什麼關係!”相信師兄回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讓他跟李平的有關係變成沒關係,頂多也就是前任的關係。
“既然這樣,我去見見她吧,多認識一個朋友也好。”恩同作勢起身。
“別——”納蘭詞無奈地抬手,示意思同不要去,“告訴你就告訴你,那個李姑娘是師兄的未婚。”
“未婚?”恩同明顯一怔,“休有未婚?我怎麼不知道?”原來,休是有未婚的。
“因為師兄本就沒把那個女人當一回事,所以忘了告訴你,也是很自然的。”這個時代三四妾是很平常的事,只是如果把這種常規加在師兄和霍恩同身上,好像美麗的事物受侮辱了一樣。
“那,我就更應該去見見那個李姑娘了。”恩同嘴裏低喃着只有自己才聽得到的話語,起身朝諾總管來時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