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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白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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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邊的雲層越聚越厚,風也大了起來,吹得衣衫獵獵作響,此時主帆已經張滿,船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對於我的提議鄧希晨思考了一會,臉陰沉不定,就好像和天邊的雲彩一樣,不時變換。

“那我試試看吧!”鄧希晨終於作出了決定,這一刻他也似乎釋然了。我就知道他會答應,對於倭人的仇恨他不會不答應這個優厚的條件的,還有一點就是李哲這兩天也和我説,讓我給鄧希晨找些事情做,成天見我們茫茫碌碌他已經坐不住了,果然鄧希晨上鈎了,我心中暗笑小子,你上了賊船容易下去可就難了!

鄧希晨還在那裏惶然不懂,對於我如此信任他説不什麼來,他惑的看着我,似乎要把我這個人看懂,你就看去吧,再看個十年八年的你也看不懂啊!

“大人外面風大了還是快回去吧!”這時李哲從甲板的另一側走來,到了近處才看清了我身邊的是鄧希晨,臉上出了驚訝的神

“原來是鄧兄,沒想到鄧兄和大人在一起,那我就放心了,聽夫人説大人一個人在甲板上,她很不放心所以叫我出來看看。”李哲口中的夫人指的是李順姬,對海蘭珠他則稱呼福晉,由此可以看出他心目中光海君的女兒才是我的正室,不光他這樣叫,其他的很多人也都這樣稱呼,女真人這樣稱呼是尊重海蘭珠,朝鮮人則是尊重李順姬,我倒也樂意他們這樣,總比大夫人,二夫人要好吧。

“哦,我這就回去,剛才和鄧兄相談甚歡,甚歡那!”我笑着將一臉霧的李哲留在了甲板上,讓他去問鄧希晨吧,自己回到了船艙。

這艘福船和柳德恭的舜臣號不同,福船是因福建所造才因而得名,建材主要為福建的松、杉、樟、楠木。但是此時福船已經作為一種船型而被朝鮮仿製,共有六號,舜臣號屬於一號福船,體積巨大也因此行動緩慢,我所乘坐的為二號福船,體積適中,船速也較快,因為這艘船由我乘坐所以李哲等人堅持要以我的名字命名,叫什麼開陽號,這多難聽啊,我堅決反對,並提議為了紀年上次的葫蘆巷一戰就叫做江華號吧(叫葫蘆巷號比開陽號還難聽),出航前安龍煥特意命人將船艙改造,因此我所居住的船艙是由原先三個船艙合併而成的,最外間是指揮和開會的地方,有兩個普通船艙那麼大,裏間則是我的卧房。

我還沒走進艙內就聽見裏面傳來了海蘭珠的聲音,她不是暈船麼怎麼這會兒有力氣和人聊天了,我推門而進只見海蘭珠和李順姬幾個女人正圍坐在一個老者的身旁,聚會神地聽他説話,還不時的發出各種驚詫,那樣子完全是被老者所講的內容引了,連我進來都沒有發現。還是銘嵐眼睛尖,一抬頭看見了我,連忙起身行禮,餘人這才發現我進了船艙。那老者也慌忙起身要給我行禮。

“不必了!”我謝絕道,來到古代我最討厭的就是這一套,動不動地就行禮,所以凡是跟我時間長的人都知道我這人沒架子,不喜歡別人行禮,李哲他們現在除了在公開場合還行禮外,其餘的時候都是點一頭就算了的。

“你們幾個不是都暈船了麼,怎麼這個時候又這樣神了?”我疑問道。

“老公是這位張老伯給我們拿了藥吃才好的,你還是神醫呢,連個暈船的小病都治不了,要不是人家張老伯見我們姐們可憐送來了暈船藥,我們幾個還不知道要難受到何時呢?”海蘭珠首先搶着道。她們幾個不用再受暈船之苦,我比什麼都高興,哪還會在意什麼神醫不神醫的,我本來就是一個獸醫麼。那老者則慌忙擺手道:“福晉言重了,小老兒如何能和李神醫比,只不過這藥是小老兒祖上世代相傳的,所以才有些靈驗了,這怎能入李神醫的法眼呢!”

“哦,沒什麼,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這些天我確實在為這幾人的暈船而苦惱,老先生的藥真是太及時了,我李開陽先在這裏謝過來先生了,還未敢請教老先生的尊姓大名呢!”那老者見我如此客氣更加惶恐了,連連擺手:“不敢,不敢,這是小老兒的榮幸,哪敢説謝呢,小老兒叫張海。”

“哦?”這不像是朝鮮族的名字啊,看他樣貌是久經風霜之人了,滿臉的褶皺,唯獨一雙眼睛炯炯有神。似乎看出了我的疑問,張海應道:“小老兒本是中原人,世代行船,當年隨鄧大人的水軍到了朝鮮,梁一戰受傷墜海,活該老天不讓我死,就這樣在朝鮮住了下來落地生。這些年一直在這海上跑生意,此次聽説大人要出航,隨船的還要挾帶很多貨物到中原販賣,經小老兒再三懇求,也承蒙李復覺大人關照把我安排到了大人的船上。”

“哦。我想起來了,海路,海路是你買下的吧,你花了足足三萬五千兩的銀子呢,我當然記得,李復覺臨行前和我説起過你,讓你隨船做些生意,沒想到你在這條船上啊,你看當拍賣的人實在是太多,所以記不清了,罪過罪過啊!”這位可是一個大財主,據李復覺和我講這個張海在朝鮮也是屈指可數的富豪,這次讓我關照關照他,彼此心照不宣自然是明白什麼意思了,一上船居然把他的事給忘了。張海如何能想到我居然還知道他,更是惶恐若驚。

“不敢,不敢,小老兒一個商人如何敢勞大人記得。只是聽説夫人們暈船所以才冒昧獻藥。”

“老公,你可要多謝謝張老伯啊,張老伯還給我們拿來了好多綢緞呢,你看多好看那。”説着海蘭珠從桌上拿起了一塊綢布,果然絲質柔軟,光華圓潤,上面的刺繡也是美絕倫,雖然我不懂可是光從手和外觀上看就知道是高檔貨,這女人啊就是對這些花花綠綠的東西興趣,尤其是漂亮女人。

“那你給張老伯錢了麼?”我問道,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這道理我自然明白,無功不受祿。

“給了,給了!小老兒這是孝敬各位夫人的,可誰成想福晉她硬要給小老兒錢,再三推託她都是不肯,小老兒只好收下了,還請大人贖罪。”張海對於我們的這種舉動十分不解,別人都是樂不得的收,而到了我這裏卻要給錢,所以他心裏一直沒底。

“老丈何罪之有的,買貨給錢天經地義,何況老丈您這幾匹綢緞恐怕是上等貨吧,估計在朝鮮想買也買不到,老婆你沒給少吧!”我轉頭問道。

“哪有啊,姐姐足足給了一千兩的銀子呢!”李順姬在一旁話道,她從小就在朝鮮王宮長大,見識自然是不凡,這等綢緞想來是見過的,看來海蘭珠給的這個價也**不離十了。”我用讚賞的目光看着她們幾個,這就對了,做我李開陽的媳婦,便宜可以沾但要看是什麼便宜了,像這樣的便宜就不能佔,若是在商場上大砍四方那才叫本事,靠着我的這點權力謀些私利實在是落入下乘了。

“夫人給多了,夫人給多了,原是用不了這些錢的。”説着張海作勢要返還那些錢給我。我神情一板,張海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不敢再動了。

“老丈這錢你還是拿回去吧,能給我提供這麼好的貨我就很謝了,怎麼能不給你錢呢,再説我又不缺錢。”我回絕道。把張海了一個滿臉通紅。

“是啊,這可是上好的蘇繡,是專門進貢給皇帝的。”阿巴亥在一旁一語漏天機,要知道李順姬雖是識貨可是她十幾歲時就和光海君被逐出王宮了,那時還小雖是認識但是叫不出名來,更是不知道這綢緞的出處來源,阿巴亥跟隨努爾哈赤二十多年什麼樣的好東西沒見過,自然是知道的。難怪麼,我説這綢緞怎麼和別的不一樣,上面的花紋如此好看,卻原來是蘇繡,蘇繡我也曾經見過,但是那是經過數百年發展演變而來的現代蘇繡,樣式和風格都和這古代的不盡相同了,據説這蘇繡若是人工繡制的話一匹所花費的時間能是數月,尤其是這上供的那就更不同反響了,這老頭還真是有路子。

張海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他自問在朝鮮還沒人能叫得出來這蘇繡的出處,可是沒想到我身邊一個沒有名分的女人居然説了出來,海蘭珠和李順姬也具是驚訝,沒想到這個金恩花居然能識得這樣的貨,臉上出狐疑來,阿巴亥知道自己一時大意説走了嘴,連忙不再吱聲了,唯獨銘嵐還在那裏靜靜的站着。我意識到阿巴亥的矢口所以趕緊岔開話題。

“老丈還沒請問你是做什麼生意啊,這次到中原又準備進些什麼貨啊!”張海覺到自己失態所以應聲答道:“回稟大人,小老兒我是做生絲貿易的,這次隨船帶了些人蔘等朝鮮的特產,到了岸卸下來變賣再換回些生絲來,販運到倭國。”

“哦”聽他這麼説我倒來了興趣,別人有販賣藥材,瓷器,鐵器等等的這販運生絲還是頭一次聽説。海蘭珠一聽是生意上的事也不再多想剛才阿巴亥的事了,把注意力集中在張海身上。

“那老丈一定是掙了不少錢吧,要不怎麼會出手如此大方買下了一整條路。”我饒有興趣的問道,對於賺錢我也同樣興趣。

“既然大人問起我也就不瞞大人了,倭國對生絲的需求極大,每年估計要有30-35萬斤左右(斤,相當於18-21萬公斤),而倭國的白銀又很便宜和黃金比是12:1到13:1,而此時中原的銀價約為7:1—8:1,所以中間獲利極大!”

“什麼!”一聽這話我跳了起來,把張海嚇了一跳,還以為他説錯了什麼,趕緊閉嘴不敢再説了。

“你説,你説,接着説,我只是沒有想到這個黃金和白銀的比價這麼高。”我解釋道,示意張海接着説。難怪這個老頭這麼有錢,很多人都認為中國是“自給自足的經濟”和“地大物博”但是稍有歷史常識的人都知道,歷史上的中國乃是一個貴金屬與通貨匱乏的國度,尤其是白銀,由於白銀的匱乏經常會造成通貨緊縮,我只是沒想到此時明朝白銀居然已經匱乏到了如此地步,銀價竟讓這樣飛速上揚,張海想不賺都難啊,任誰都看得出來這白銀從倭國一出來身價會立漲,而換出倭國白銀的則是中國的貨物,諸多貨物中張海眼光獨到看重了生絲,因此才大發特發。

張海看我坐了下來才小心翼翼的接着説道:“雖然中原如此缺乏白銀但是明朝一直明令止中原的商人私自與倭人易,故倭國生絲只有一小部分可從直接與中原的十年一次的“公船”貿易和走私中取得,大部分都由紅夷人和南洋的華人從中原販來的,我只不過是個小頭了。”説着張海伸出小指來,情形很委屈的樣子十分可笑。小頭,小頭還賺了那麼多的銀子,這大頭該如何了得。

“那以老丈的估計,這一年從中原出的生絲再到倭國換回的白銀大概有多少?”我迫切的問道。

“讓我算算!”張海在那裏撥了起手指頭來,最後抬起頭來説道:“紅夷人主要是從澳門帶去生絲一年差不多10—25萬斤(斤,約6-15萬公斤),他們所得的白銀銀大概為5000—6000貫左右(1。8-2。2萬公斤),我這裏每年差不多有1000-2000貫的生絲貿易,剩下的就是南洋的華人了,他們的運量比夷人少些,可是比我的還要多很多。大人別看小老兒運的也不少,可是這中途的耗費極大,出了山東就會遇到海盜,海盜還好,只是劫貨,他們不要我們的船,閒我們的船慢,再説劫了船我們下次就沒法再運了,可是若是碰到了文龍的船隊不光是劫貨連船也劫,還殺人,所以最近這幾年我都不敢多出貨了,要是遇到一次那損失可就大了,再加上人工,還有我只是掙白銀中間的差價,所以小老兒實在是所得不多啊。要不怎麼這次要隨大人的船出航呢,就是希望藉助大人的威名運回一些生絲,否則小老兒家就無米下鍋了”這會張海又和我苦起窮來了,我才不信呢,你沒錢那幹嘛花那麼多銀子買條路,海蘭珠等人則是被他這副模樣逗樂了。

張海所説的紅夷人估計就是葡萄牙人和荷蘭人,這時他們在東南沿海活動最頻繁,葡萄牙人佔據了澳門,荷蘭已經佔領了台灣,可以想見,這麼大宗的生絲貿易幾乎讓外國人佔去了一半,另外的一半雖説在華人的手中但是這中間的差價白銀也就是貿易真正所得的利潤並沒有進入中國,而是一大半全落入了歐洲商人的口袋。這一年要給他們掙去多少錢啊,簡直是個天文數字,這還只是生絲貿易,再往下想幾乎已經沒有辦法推算了。

見我半晌也不説話,張海大氣也不敢出,雖然大家都説這個李大人李總督的脾氣極好,可是畢竟自己是升斗小民,這樣大的官是隨時能要了他的命的。

我尋思了一會才説道:“張老丈,若是我用戰船保護你的生絲貿易,你有沒有把握把這些生絲全部攔到自己手中。”

“什麼?”這回輪到張海驚訝了,他怎麼能想到我會有這麼大的手筆呢,這次打通了關係好不容易李復覺才允許他帶一船的貨物隨我到中原換回生絲,可是我一開口居然是壟斷所有的生絲貿易,這個胃口實在是驚人,讓他一時無法接受。過了好一會張海才緩過勁來説道:“回稟大人,這生絲貿易其實最佳的路線就是從江浙而上到山東,再由山東到遼東隨後沿朝鮮海岸直到對馬藩(對馬島,位於本和朝鮮之間),再到倭國,雖然是航線長了一些但是不受季節控制,夷人和南洋的華人全靠此時夏季行船,入了秋就沒有辦法出海了,他們有如此大的運量全是靠船多,而我説的這條路線雖然遠但是一年四季都可以航行,唯獨就是海盜和文龍的戰船經常出沒,所以沒人敢使用這條航線。”聽他這麼説我自然明白是什麼意思了,於是我笑着説道:“老丈,若是我能保證這條航線從此太太平平你能保證包攬所有的生絲貿易麼?”

“這個,包攬不好説,但是八成的貿易我還是心裏有底的。”張海用他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我,等待着我的回答。

“那就好,我看這樣吧,從此以後我將生絲的貿易權受給你,由你獨家承擔,朝鮮不會再有第二家,這次回去你先暫時由我的海軍負責保護進行生絲貿易,今後的一年內我會派人清理這段的海域的,你的船不夠我可以用海軍淘汰下來的舊船充作商船,讓你有足夠的運力,將生絲運到倭國換回白銀,但是我有一個要求就是所有所得的利潤,我的海軍要佔據七成,你若是不干我可以去找別人。”

“別的,大人,我幹,我幹。”張海簾答應道,這帳他當然會算,就是我拿走了七成的利潤他還佔了整個生絲貿易的將近三成,這和他以前的不到一成比簡直是天壤之別,何況又不要擔心冒險和其他意外的損失,這筆收入已經超出了他的想象。

“那好,成,今後的生絲貿易就都給你了。”説着我哈哈大笑,彷彿看見了一座座金山銀山堆在我面前,有了這些銀子,我還不能打造一直天下無敵的海軍麼,別説是海軍了,我能把自己的軍隊武裝到牙齒。想到這我得意萬分,這拿下朝鮮水軍是我至今所作的最得意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