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只剩空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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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平羣把對方鬥智的情形看在眼裏,已知兩人全不是好東西,但那玄穀道人更加滑,不由得暗替穿雲堡主擔心。
然而,穿雲堡主雖被玄穀道人説中他最擔心的事,但他對玄穀道人也已瞭如指掌,好容易得到手的武學奧秘,怎肯拱手讓人?索打定揭破對方謀的主意,臉一沉,呵呵大笑道:“兄弟受鳳針微傷,自信還可應付得了,縱使心力相違,也可設法人、書同盡。道長既有意替兄弟療傷,何不將治療方法約略説來,若真可行,自當從命。”玄穀道人笑道:“堡主難道不知鳳針無藥可治?貧道只是借花獻佛而已。”穿雲堡主驚道:“紫鳳女的獨門解藥,難道已落道長手中?”玄穀道人橫跨兩步,擋住那付朱漆巨棺,陰笑道:“解藥就在棺裏,以寶換藥,堡主未必不合算。”甘平羣恰在棺木另一側,偏頭向棺裏一看,卻見空無一物,不噗嗤一笑。
“找死!”隨着一聲厲喝,玄穀道人衣袖一揮,一股勁風直把甘平羣卷向石室的牆角。
他摔得不算太輕,但因服過天龍膽,內氣充沛,肌骨,玄穀道人怕他看破謀,倉卒發掌,勁道不足,是以沒有受傷,雙掌向地面一撐,抓住他自己帶來的小玉盒。
他猛想起那玉盒裝的就是解毒聖藥,靈機一動,急將玉盒藏往後褲帶上,將右手放在身後。恰聽穿雲堡主失望地嘆息道:“好吧,我範華就算栽個筋斗好了,咱們就此一言為定…”
“且慢!”甘平羣生怕秘笈一落玄穀道人手中,便永無奪回的希望,急道:“那捲羊皮原是小可之物,堡主若肯賜還,小可確有治傷療毒的靈藥。”玄穀道人聞言一怔,再見甘平羣右手放在背後,以為鳳針的解藥已落在他手中,大喝一聲:“你敢!”立即欺步疾上。
那知身形方動,聚覺身後生風,趕忙一擰身子,橫臂攔出,笑道:“範堡主何必着急?鳳針解藥是否在這小子手中還很難説,縱然被他得去,閣下未必就能到手,又何必自傷和氣?”穿雲堡主自知身受鳳針之傷,十二時辰必死,誰能獲得解藥,誰就能縱他的命運。解藥若在甘平羣手中,或騙或奪都大有希望,若落進玄穀道人之手,除了俯首聽命外另無良策。是以,一見玄穀道人下手掠奪解藥,便即駢指如戟,疾點玄穀道人俞重。然而,他身中毒藥暗器,不敢和對方硬拚,一擊不中,已疾退門邊,冷笑道:“玄穀道人不愧為華山派僅存的耆宿,不知你‘和氣’兩字怎生解説?”他頓了頓,轉向甘平羣道:“小兄弟儘管將解藥拋給老朽,羊皮卷必定還你。”甘平羣聽得喜上眉梢,正要取出玉盒,又聞玄穀道人冷笑道:“堂堂一個穿雲堡主,也還想騙小孩子的東西。”穿雲堡主老臉一紅,怒道:“你怎知我不是由衷之言?”
“由不由衷,閣下心裏有數,但以你我所站的位置來説,這小子若有藥可拋,難道就可到達你的手上?”
“依你又怎麼説?”
“當然是同貧道藥來得實在。”穿雲堡主見玄穀道人身在兩者之間,那少年拋來的解藥,怎能不被他中途截去?想了一想,旋道:“你先將解藥擲來,兄弟自會把書還你。”那知他話聲甫落,忽然渾身一振,雙手背在身後,登時動彈不得。
玄穀道人看出不妙,喝一聲:“怎麼了?”一步躍到穿雲堡主身後,猛見他掌心同外,手中那捲羊皮秘笈已經不翼而飛。他這一驚豈同小可?趕忙拍開穿雲堡主道,着急地道:“羊皮卷往那裏去了?”穿雲堡主愣了一愣,一看雙掌空空,急叫一聲:“追!”便向隧道飛奔。
玄穀道人為了奪回秘笈,顧不得再殺害甘平羣,也飛步追去。
甘平羣面對親孃屍體,想起親父舊仇,親孃新仇,但覺淒涼,悲痛,一齊湧上心頭,忍不住嚎啕大哭。
他失去一部劍聖的絕學,並不足惜,但因此而斷送報仇雪恨的前途,而且是親孃的遺物,卻是足悲。
他悽悽切切哭了一陣,忽然心中升起奇想,暗忖親孃於二十年前亡故,居然能復活過來,嫁給自己的爹,這番又再度身死,莫非也能夠復活?是以,他強抑悲痛,把聞人瑤卿的屍體拉進棺裏,掩上棺蓋,連禱帶祝,也不知拜了多少,然後捲起衣包,走出遂道。
忽然一陣疾風由隧道中捲來,他認定遇上兇險,本能地往側面一讓。
“砰”一聲響,一條龐大的身軀已跌翻在他的面前。
那人軀幹高大,豹頭環眼,虯髯橫飛,可不正是穿雲堡主?
甘平羣明知這位堡主若非想奪取浩然天罡錄,何致被親孃以鳳針中?但他原已答應替對方療毒,一見穿雲堡主跌倒之後,環眼發直,雙掌撫,身子發顫,形狀痛苦之極,於心不忍,趕忙俯問道:“範堡主,可是針毒已發?”穿雲堡主此時已經牙關緊閉,目光渙散,敢是還能聽得一絲之音,喉嚨裏發出一聲悶響。
甘平羣只聽得似是而非的一聲“唔”立即撥開玉盒,挑出一點藥來硬抹進他的牙關。但他先聽説風針只有獨門解藥可治,這拔毒散是否能治,並沒有多大把握,帶着幾分擔心,注視在那堡主臉上。
然而,此藥果然對症。半晌過後,穿雲堡主悠悠醒轉“惡——”的一聲,吐出一口異常腥臭的黑血。
“範堡主,你果然醒了。”甘平羣發覺自己能救活一人,稚臉上不覺浮現出極歡悦的笑意。
穿雲堡主嘔出一口毒血,自覺心頭舒暢,定神一看,見一位青衫少年向自己發問,登時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他猛可記起自己是先打算騙藥自救,這番重來又是想脅迫藥,不料毒發倒地,而對方竟毫無芥蒂,以獨門解藥話救。這種義薄雲天的行為,真教他這一生在江湖打滾,武功又高,稱雄稱霸的人物,興起一種無名的內疚,趕忙躍起身驅,深深一揖道:“謝謝小友解救,老朽已經痊可。大德不言報,但願拚此餘生,追回浩然天罡錄…”甘平羣趕忙回他一揖,正容道:“些微小事不必掛齒,請問那捲羊皮秘笈被誰奪去?”穿雲堡主黯然一嘆道:“老朽和那陰狠的牛鼻子追出二三十里,連人都沒有看見,怎知被誰掠去?”甘平羣愕然道:“既不知是誰,又往那裏去找?”穿雲堡主老臉微皺,苦笑道:“老朽雖不知是何人,但以對方身手之快,也不難找到一點蛛絲馬跡。”甘平羣似若有悟,點點頭道:“哦——不知武林中還有那些厲害的人物。”穿雲堡主老臉浮現得意之,笑道:“不是老朽吹牛,當今武林中能敵老朽之人已是不多,要象這般戲耍老朽,那牛鼻子站在對面也毫無所覺的人,更是少而又少。北漠的金鈎銀嫂,東嶽的無化老道姑,西堡的金銀雙劍,南陲的獨腳神丐,他們雖被稱為四至奇人聲威,遠震,但二十年來已不問江湖是非,縱使他們夢求這部秘笈,也不屑做盜竊的事。此外,只有毒手觀音沈妙香和雷塔靈鋯胡不忌二人輕功高絕,居心陰險,可能是他們下的手。
老朽先去打聽,一個月後,請小友往山東豹子谷敝堡會面,必可獲知確息。”他話聲一落,甘平羣但覺眼前一亮,已失去穿穿雲堡主的去向,不輕輕一嘆,又擔上重重心事——在他眼睛裏,這位穿雲堡主究竟怎樣起步,也沒有看得出來,藝業自應高絕,但又曾經敗在他母親手中,受了鳳針毒傷,幾乎送掉老命,也曾被別人奪去秘笈而毫無所覺。
然而,他母親能獨力殺死那麼多江湖人物,傷穿雲堡主,藝業已經不可思議,卻又被別人打傷,終不免於一死。
他自己肓擔這些深仇,而仇人武藝又恁地高絕,秘笈既失,還有什麼名師可找,有什麼武藝可練?
但他目光一觸及母親的靈柩,登時又恨滿心頭,勇氣倍增,默祝一番,自覺智慧空明,觸動靈機,不展起笑容,再拜起身,疾走出墓。
夜幕雖未低垂,但已暮氣四合。
歸鴉繞樹,那“哇呀,哇呀”的叫聲,使孤還嶺一地平添悽清,陰森的景象,令膽小的行人不寒而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