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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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在心裏的那個裂口被這樣殘忍的剖開,生生地撕裂。這一次的恥辱,真是讓我難堪到了極點。從佐雨口中工吐出的名字像揮之不去的夢境。我是這樣地憤怒,羞愧。可是嘴裏卻什麼都説不出來,也許那深入骨髓的痛楚早已讓神經麻木,其實他什麼都知道,早就把我看透了把?我將雙手抱在口,像低語一般地問:“那天你説,你只看了我一頁記,是騙人的吧?”聽到我突如其來的話,陳佐雨抬頭對上我異常冷淡的表情,詫異地怔在當場,空氣裏也有他沉重的呼聲。我抬頭看了他一眼,他眼裏帶着一抹猩紅的血絲,隱隱出一股憤怒,可就在對上我絕望的眼神時,從不屈服,妥協,認輸的陳佐雨臉上居然出現從未有的黯然神傷,憔悴的面容足以讓人心碎。他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很快把目光移開。良久,他緩了緩,才慢慢開口:“安諾,抱歉,我是無意的。”這一刻我真是恨透他了,明明是惡意的傷害,臉上卻要出這種難以捉摸的表情。我忽然覺得無力,跟他在一起虛虛實實,真真假假,直到現在我都不敢再去回想。
我一個趔趄沒有站穩,向一邊盜去,就在我整個人將要坍塌的一瞬間,一隻手臂攔護住了我,將我緊緊帶在懷裏,在看見我眼裏噙着的淚,佐雨的手一僵,目光裏風雲變化。我趕緊用力一掙,掙開他的手臂,眼前這個人註定是是我命理的魔星,每次都讓我如此難堪,如果我們之間的這場戰爭必須要有個結果,那麼,我累了,我願意認輸。
我向後退了一大步,好不容易才站穩。我看着他搖頭,無力的開口道:“陳佐雨,你贏了,從今以後我們互不相欠。”再也不想對上他那深不見底的眼眸,於是我孤注一擲,轉身逃離。
我淹沒在人羣裏,搖搖擺擺,漸行漸遠。拖着疲憊的身子終於好歹是回到家了,在門口我稍稍平復自己的心情,拿起鑰匙入門鎖,旋轉,門打開,在這個自己呆十幾年的家忽然讓我覺得陌生空。
“諾諾,怎麼才回來?快洗手吃飯了。”在餐廳準備晚飯的媽媽心情大好,擺着桌上幾道菜然後朝我招手。我忽然很想問問她,為什麼突然之間陳叔叔離開?還有,她和陳佐雨之間到底有什麼秘密?
我坐在椅子上,剛要開口,媽媽突然夾了塊魚放到我的碗裏,愉悦地問:“諾諾呀,最近在復讀班學習怎麼樣呀?”我微嘆一聲,剛才的問題到了最嘴邊又被我了下去。我撥了一下碗裏的魚,把他放進嘴裏,含含糊糊地説:“還行吧,不算太壞,無非就是老一套的題海戰役。”我媽突然放下筷子看着我,眼睛忽閃忽閃地跳動着,她説:“告訴的一個好消息,諾諾,你不用再復讀了。”
“咳,咳,咳!”一小魚刺扎進我的牙齦裏,腥甜的血腥味溢滿整個口腔,我費力把它拔了出來,我説:“媽,不要在吃飯的時候跟我開玩笑,你看都出血了。”我把拔出來的魚刺捏在手裏,在她面前晃。媽媽一掌把我揮開説:“去,跟你説了吃飯要細嚼慢嚥,你就是不聽。”我讀嘟了嘟嘴,説:“媽,你剛才不會是跟我講真的吧?”
“當然是真的,你不是經常抱怨復讀班是人間煉獄,巴不得不去讀了嗎?”
“我只是抱怨兩句,要真不讀了,我幹嘛去呀?”媽媽眼神一轉,説:“出國呀!”
“什麼?!”
“你這孩子怎麼一驚一乍的,我的意思是不復讀了,自費送你去國外念大學。我已經幫你聯繫了英國的幾所學校,資料都在你桌上放着,你沒事上網查查,自己也看看。對了還有佐雨給你準備的雅思複習提綱也在你桌上,我看他自己也看了好幾個晚上,説那本書很有用。安諾,安諾,急什麼,先吃飯啊!”媽媽的聲音還在後面迴盪,我早就衝進房間,看着桌上的資料以及陳佐雨留下的雅思提綱,再次翻開,只覺得裏面紅的標註格外刺眼。我打開電腦搜尋着自費留學的資料,在費用欄裏我驚訝地發現留學的花銷最少也需要50萬到100萬,心裏陡然一沉,家裏怎麼會拿得出這筆錢的?
我心裏突然閃過一道白光,急忙打開屜翻出那張跟陳佐雨賭氣偷拿的銀行卡,真想就像一扇緊閉的大門被撞開了一條縫,有什麼東西正從裏面偷偷溜出來。
回憶起這些子以來陳佐雨總是有意無意的加強我的聽讀能力,在我説這輩子都不見得會跟外國人打道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否定我,現在我明白,之前的種種絕對不僅僅是巧合了。
我急不可待地要證明我自己的想法,馬上拿起電話撥通了陳叔叔的號碼,電話那端忙音響了很久,終於被接起,陳叔叔很吃驚我會打來電話,他試探着問:“諾諾,是你嗎?”
“恩。”
“怎麼突然打電話過來?家裏出了什麼事嗎?”
“沒,沒有。”我猶豫着不知道怎麼開口。
“那是你有事找我?”
“摁。”靜默了一會兒,我鼓起一口氣,開口問:“今天我媽跟我説了出國留學的事,我想知道這筆錢是不是跟陳佐雨有關?”電話那端傳來很重的鼻音,他説:“諾諾,你怎麼會這麼想?”聽到陳叔叔突然低沉的音調,我想我已經知道了答案。
我弱弱的問了一聲:“爸,為什麼?”那邊傳來一聲沉悶的嘆息,我繼續説“當初您答應過我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走的,現在您突然離開,我媽又説要我出國,這個決定來得太突然,況且,況且,出國的花銷開那麼大到底是怎麼回事您就告訴我吧。”
“哎。”陳叔叔又是長嘆一聲,終於還是在我軟磨硬泡下講出的實情。
他説:“除了佐雨手裏拿張銀行卡以外佐雨媽媽還留了一張存摺由我保管,這筆錢一直有一卡一折管理。”他停頓以下繼續説“諾諾,把你送到國外,去更好的地方學習,一直你媽媽的心願,所以我們私下找陳佐雨商量把這筆錢暫時先挪給你出國留學用。”
“什麼?陳佐雨同意了?拿他自己怎麼辦?那不是他媽媽留給他的錢嗎?”我不敢置信的驚呼出來。
“那他説的時候,他並沒有要求什麼,很乾脆的答應了,我也很吃驚。不過諾諾,我們之所以沒有事前跟你講,是不想影響你學習,況且事情還沒有定下來,現在既然都決定了,你就不要怪你媽了。”放下電話的一瞬間,真相的大門被轟的一聲打開,我終於明白了,在陳叔叔面對我和陳佐雨左右為難的時候,嘴裏自言自語嘟囔的那句話為什麼會是"手心手背都是。"為什麼媽媽總是很在意我的英語成績,還有那次長談之後,為什麼陳佐雨的態度就變了,總是隻教我口語,還有媽媽好像不是很喜歡陳佐雨,卻一直對他特別縱容。另外真因為知道這張卡里錢是給我出國用的,所以陳佐雨才會那麼輕描淡寫地説送給我。原來,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我把那張卡握在手上,越握越緊,心裏悵然若失,唯恐他就這麼突然消失不見。陳佐雨,你這麼做究竟是為了什麼?我拿起手機就往外面衝,媽媽在屋裏面喊:“諾諾,你去哪裏呀?諾諾,諾諾。”我全然當做沒有聽見,連觸摸的燈都來不及按,一路小跑像今天看見陳佐雨的地方跑去,邊跑邊撥着陳作宇的電話,裏面反覆是一個冰冷的聲音説:“您撥的用户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我缺只是重複的按鍵,重複的等待,彷彿在跟自己賭氣一般。一定要找到他,一定要找到那個長久以來模糊不清的出口。
這個城市的夜,華燈初上。我重新回到白天讓我無限難堪的地方,將自己罩在整個黑夜裏的一抹濃稠裏面,輾轉找不到出口。陳佐雨早已不見蹤影,站在這無邊無止的黑暗裏,我只覺得此刻孤獨,痛苦,傷,怨恨,以及源源不斷的擔憂。
我的血開始沸騰,叫囂,難道這就是我所要找尋的答案真相?那明白真相過後衝破頭頂的怒意,讓我對着無邊的黑暗叫喊着:“陳佐雨,我從來沒有見過比你更混蛋更壞更缺心眼的人了,你為什麼要把100萬給我?你為什麼要安我?為什麼總是再有意無意出那麼深情讓我認為這次是真的的時候,又把我打入地獄?為什麼你什麼都不説?為什麼不問一問我願不願接受?為什麼在做了那麼多以後消失不見?陳佐雨,你給我出來,你給我出來,快點出來!”我喊的歇斯底里,筋疲力盡。
蒼茫的夜裏,悲哀、無力如綿延不絕的永無止境的朝我翻卷過來。
“喂。你在哪裏亂喊亂叫的樣子黃香一個遭人拋棄的潑婦。”夜很靜,這個聲音如此輕,卻打破了所有沉寂。我一愣,片刻之後猛然反應過來,隨即臉大變,這種驕傲不可一世的口氣,除了他還會有誰。我驚呼道:“陳佐雨。”隨着他發出的聲響,我四處搜索着聲音的源頭。
“別在那笑找了,我在你後面。”我回頭,可什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