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看書網
主页 推荐 分类 短篇 小説 阅读记录

第九節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记住【就要看書網】:91KS.ONLINE

“項王厲聲怒喝時,人人變驚心;上陣殺敵時,當者無不披靡。然而他不能任用賢能之將。一個人的勇力再大,若無股肱之助,又能有多大作為?所以他勇,只是匹夫之勇罷了。”

“項王待人仁而有禮,部屬生病,他會着眼淚把自己的飲食分給人家。但是,當有人立下大功、應受封賞時,他把官印摩得光滑了還捨不得給出去。所以,他的仁慈,是是婦人之仁罷了。”

“項王雖稱霸天下,勢壓諸侯,卻不佔據關中而定都彭城,這是他的一大失策。項王大封諸侯,以親疏不以功勞,尤其是違背懷王之約,排擠大王入漢中,人人心中不服。項王起身,稱是奉懷王之命,成功後,卻只給了他一個義帝的虛名,還把他驅逐到江南。諸侯見了,也都學他的樣,回去後驅逐故主,奪善地為王。眾人見了,誰不心寒?項王軍隊所過之處,無不殘滅,咸陽甚至被他焚燒成一片廢墟,百姓無不怨恨,只是為威勢所,不敢不尊奉罷了。他名為霸王,實已喪盡民心。所以,他的強大,是很容易變成弱小的。

“現在大王只要能反其道而行之:任天下勇武之人,什麼樣的強敵不能誅滅?以天下城邑封功臣,什麼人會不服?以夜思歸的將士麾師東進,什麼樣的阻礙不能剷除?”漢王越聽越興奮,見韓信停下,忙道:“那麼,依將軍之見,我們該何時起兵呢?”韓信道:“八月。”漢王吃了一驚:“這麼快?恐怕…有點倉促吧?”韓信道:“必須這麼快!現在將士思歸,軍心可用。拖得太久,這股鋭氣一過,人人安於現狀,不願再戰,就難辦多了。”漢王一拍大腿,道:“有理,有理,我怎麼沒有想到呢?”忽又頹然坐下道:“不行,還是不行。我們從哪出蜀呢?棧道已經焚燬了啊!”

“這個,臣已經考慮過了。棧道的焚燬,也許倒是件好事。”韓信説着,移坐到漢王案前,道:“請借大王的玉箸一用。”漢王道:“你用,你用。”韓信拿起一支玉箸,蘸了點酒,在案面上畫了幾條線,邊畫邊道:“這是褒斜棧道。從這裏到這裏,是被燒燬了的。大王可命人在此處形式,重修棧道。聲勢造得越大越好,把章邯等人的注意力引到這兒來,以為大王將從原路返回,於是把兵力都集中到斜谷關前。而我軍剛至褒谷後即折向西北,這裏有一條湮沒已久的古道,名為陳倉道,平素少有人知,但臣已得到些道的詳細地圖。屆時我軍即從此道出關,攻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漢王聽得又驚又喜,喃喃道:“太奇妙了!太奇妙了!明修棧道,暗渡陳倉。此計一出,天下誰復可與論兵者?”沉慨良久,漢王才道:“出了陳倉,我們要對付的就是章邯、董翳、司馬欣三人了。這三人也是久經沙場之輩,實力不可小視啊。”韓信往下玉箸,道:“至於這個,大王就更不用擔心了。他們三人原是秦將,率關中子弟作戰數年,傷亡不可勝數;後來鉅鹿一戰,又舉眾向項羽投降,結果在新安,二十萬降卒全被項羽活埋,只有他們三人安然無恙。秦地父老兄弟怨此三人痛入骨髓。如今項羽硬借威勢讓這三人在秦地為王,秦地百姓無人擁戴他們。而大王自入武關、進咸陽後,秋毫無所犯,廢除秦朝苛法,只與民約法三章,秦民無不希望大王在關中為王。且懷王與諸侯相約:‘先入關中者王之’,此事天下皆知。大王受項羽排擠而入漢中,秦民對此無不恨。人心如此,大王只要起兵東進,三秦之地可傳檄而定!”韓信的一席話,讓漢王好象撥雲見一樣,豁然開朗。以前,還從未有人這樣清晰通透地為他剖析天下大勢,講解用兵之道。漢王樂得心花怒放,道:“我怎麼現在才得到你?唉!太晚了,太晚了。我早該聽蕭何他們的話啊!”八月初二,陳倉道。漢軍在急速行進。

韓信勒馬站在道旁,注視着他所統率的這支大軍。

他成功了,可是他自己不知道這成功是怎麼來的。

八月之前,他就已秘密派出六批探馬按圖索驥來這個地方了,探馬無一例外地回報,那裏古木參天,榛莾遍地,荒無人煙,本無路可走,也沒見有什麼人在開闢道路的跡象。

然而到了八月初一,派去的探馬回報:道路暢通無阻!

他説不出聽到這消息是什麼心情。驚訝?興奮?疑惑?都不像。他內心裏似乎早已預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儘管他也無法解釋。

他很沉着地處理了出兵的最後一些事項,然後跟蕭何談妥隨後將漢中軍民遷回關中的工作。蕭何對此緊湊的程安排到不解,但出於對韓信的絕對信賴,一句為難的話也沒有,很快地一口應承下來。

八月初二一大早,他就率大軍出發了。

路,走得相當順利。從漢中向西北,穿越褒水峽谷,至鳳縣,再折向東北,便進入了一條山間小道,就是這條不該存在的陳倉道。

走到孤雲山下,已是晚上。韓信下令就地紮營休息,準備明一早出關敵。

士卒們大多是從崤山以東來的,沒幾個願意在漢中待一輩子。此時出關在望,個個興奮得摩拳擦掌,心裏暗暗這位新任主帥,準備明天好好一個漂亮仗。韓信不慣早睡,巡視了幾個營地,還不想睡覺,便一個人坐在一截樹樁上,抱膝沉思。

八月的天氣月很好,清朗宜人。從喧囂中沉靜下來,月亮彷彿與人更近了。一道星低低地從頭頂掠過,拖着一條細細的光帶,自南向北而去,越來越遠,直至不見。

夏侯嬰走過來,道:“怎麼了,還不睡?”韓信道:“我向來睡得不多。你不也沒睡麼?”

“我是興奮,睡不着。”夏侯嬰説着,走到韓信身坐下“嗨!我的大將軍,這條道你是怎麼找到的?我可真服了你!我在南鄭那麼長間,愣就沒發現。”韓信微笑不語。

不知何處傳來幾聲野雞的鳴叫,雊!雊!雊!聲音悽清而又有此怪異。

夏侯嬰道:“怪事!這麼晚了,會有雞叫。”忽然眼睛一亮“等我一下,待會兒送你一件禮物!”説着一頭鑽進自己的營帳,不一會兒拿了副弓箭出來。

韓信詫異道:“你幹什麼?”夏侯嬰笑道:“人家説開戰前逮住只野雞吉利。要不怎麼武冠上加雉履呢?你等着,我去把它來。”韓信道:“開玩笑!深更半夜怎麼逮得着?它不會飛走?”夏侯嬰道:“就是深更半夜才好抓!雞都是夜盲,晚上只會傻呆在一個地方。這一隻聽聲音好像近,活該它這時候瞎叫!瞧我的!”説完,便拎着弓箭輕手輕腳往樹叢中去了。

韓信笑笑,搖了搖頭。

小半個時辰過去了,夏侯嬰才怏怏地回來。

“見鬼了”夏侯嬰皺着眉道“明明聽見叫聲的,偏就連個影子也找不到。”韓信道:“行啦,上天有好生之德,放它一條生路吧。勝仗又不是靠一隻野雞打出來的,我從來不講究這一套。不早了,快去睡覺吧,明天還要開戰呢?”夏侯嬰一臉疑惑,搔着後腦勺向營帳走去,嘟嘟囔囔地道;“怪!真怪!”雊!雊!雊!

像是示威似的,尋只野雞又叫了起來。

韓信笑了笑,看看那天邊月,也站起來向自己的營帳走去。

朗朗,人聲俱寂。山谷間除了偶爾傳來一兩聲野雞的鳴叫,便再無別的聲音。

天深中又劃過一顆星,低低地着細長的光帶,自南向北而去,漸漸消失在茫茫夜中。

韓信大軍進駐陳倉城。

陳倉城與陳倉道不完全是一回事。陳倉道在散關西南,陳倉城則是散關東北的一座小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