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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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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跌坐在椅子上,覺全身空乏,像是世界離了常軌。綿密的寒雨為台北街頭增添幾許冬意,冷風中喧嚷吵雜的車陣。

愈加令人躁煩。台北市如同年華逝去的女人,經濟衰退,政局紛擾,天災人禍一次又一次的摧殘,如今已花容蕭瑟。

這是個混亂冷漠的城市,不久前它還一直是亞洲擁有最振奮動力的新興都市,時勢推移,孰令致之!

我辛苦的穿越車陣,將車停在昨天才到過的商務俱樂部前,泊車小弟熱心的張開雨傘等候,我步入大堂,想起昨天與小仙走出時眾人好奇的眼光,心中泛起奇異的觸。

過去我一向不把私人朋友或事務帶到這裏,我將這裏當作全然商業活動的領域空間,或許我真的變了!選了一個偏僻的角落,我獨坐沉思,直到侍者將客人引領至桌前方才警覺。

曉鈴牽着神情忸怩的曉祺,姐妹倆人豔麗的妝扮中仍然掩不住憔悴,我站起來招呼她們就座,同時又揮手回應遠遠幾位剛進來的朋友問好。

曉鈴坐在我身邊,親暱的握住我手,打量四周後,興奮的問:“你為什麼從前不帶我來這裏?剛才我們進來時,還見到鳳麟公司的王董,還有和你打招呼的嚴總,你都與他們很嗎?”

“只是偶而一起吃飯打球的會員朋友,沒有深。”突然很不願回答這些問題,我將目光轉向低頭坐在我對面的曉祺。自參加她婚禮後,我們就沒有再見過面,將近三個月了!

她不自然的絞握雙手,臉上塗着濃妝,耳垂。頸項。手腕都戴了珠寶金飾,耀眼的俗豔,使我有一種“卿本佳人”的心痛與陌生。

“曉祺,好久不見!”我恰到好處的問候。

“大哥…”曉祺嗚咽的喊一聲,就啜泣的説不下去,淚水個不住,曉鈴忙着低聲勸,又取出手絹為她擦拭,忙亂個不住。

氣氛尷尬極了,幸好我選擇坐在偏遠的角落,沒有引起太多人注意,不安的掃視四周後,我只能耐心的等候。曉祺漸漸平靜,一張臉上眼影粉彩五顏六的亂成一團,也不去補妝,就這樣木然的垂首坐着。

曉鈴替她擦拭着哭花的臉。對我説:“最近這些子曉祺每天向我哭鬧着要見你,唉!她又不敢打電話給你,又要避開詮星…”曉祺猛的抬頭,悽楚的神情中有負氣的模樣:“我不願在電話中説,我只想和大哥當面説,我説的話你們都不會了解,只有大哥明白!”我聽來覺得刺耳,又不願她們姐妹爭執:“要説什麼,你就靜下來慢慢説,如果要説對不起的話,就不必了!”粉妝下的臉頰是瘦削的蒼白,曉祺展開個怪異的微笑,緩緩一句句的看着我説:“我出生在這樣的家庭,自己選擇嫁了老公,我誰都不責怪…我盡力把路走下去,走不通的時候,別人也不要怪我!”她伸手在桌面握住我的手:“我跟大哥也不必説對不起,就算是我淘氣,做錯事又如何!”我也笑了!這才是我悉的,熱情明快。事理分明的曉祺!我回握住她的手,輕拍一下,在彼此眼神中找到會意的暖,曉祺跟我這多年,做錯的事何止一樁!只是有些事情是自做自受,到此刻身不由己,我和她心知肚明便是了!

曉祺笑得很嫵媚:“我現在嫁人了,不能再坐在大哥腿上説話…其實我只想見到大哥,當面哭一次,撒嬌,説幾句話!”她轉向曉鈴:“我的話説完了!”曉鈴出個明顯錯愕的神情,她望望淚痕猶在卻笑得很開心的曉祺,又望望含笑不語的我,看來她全然不明白我們如何在短短几句話中換了想,事實上不只是曉祺,即使詮星或華盛在這裏也一樣,雖然反目成仇,也無需多言,比起多年共識相知的我們,曉鈴終究是局外人。

曉鈴困惑的問曉祺:“你就不談了?”見到曉祺的回應,她氣憤的漲紅了臉説:“那家裏的事怎麼辦?你公司的事怎麼辦?我怎麼回去跟詮星説!”曉祺低頭回答:“我怎麼知道!又不是我要開始這麼做的…現在我只能盡力幫助我老公…”曉鈴還待要説話,我舉手製止,然後對她説:“如果你要代表星祺公司傳達訊息,就由你來説罷!”似乎沒想到我對她用這麼冷淡的語氣,曉鈴怯懦的避開我目光:“我沒有替誰帶話,只是有些困難要和你商量。”一股莫名的厭煩湧起,我低喝一聲:“你就直接説清楚吧!”我一向厭惡藏頭尾的行徑,情願明刀明槍的來往,這一點我的朋友與敵人都很瞭解。像曉祺,就只明白表示期待我個人對她身不由己的諒解,而不談公司間的問題。曉鈴很不智的利用別人對我下説詞,事實上如果她對我提出要求,我多半會答應,迂迴閃避別有用心的態度,卻引起我反

突然間我發現我們只認識彼此的表面,難道男女的戀情,就因為彼此瞭解不深而存在?曉鈴臉上含着怒意,憤然説:“好!我就直説!”她指着曉祺,雙眼毫不畏縮的直瞪着我:“不管你們之間有什麼恩怨,我父親支持女兒。

女婿創業,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現在星祺公司的投資比原本估計的還要大,立法委員選舉過幾天就要投票,兩邊都要用錢,我們家已經週轉不來了!”我強忍住怒氣,打斷她的話:“這與我有什麼關係?”曉鈴理直氣壯的説:“當然有關係!星祺公司都是你的子弟兵,你怎麼能一點情面都不顧?你在國內國外四處散播消息,破壞他們的信用,現在星祺公司在市場上寸步難行,這難道不是你造成的?你就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對他們寬容一點?”我聽得目瞪口呆,簡直無法相信,在不同立場對事情的解讀會有如此差異?或許也察覺剛才的語氣有些過份,曉鈴換成委婉的口吻:“對不起!我實在被家裏的困難昏了!你就幫幫他們吧!”我知道由曉鈴口中説不清楚,也許是氣過了頭,我用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冷靜語氣問曉祺:“你來説!到底事情如何?講重點就行了!”就如往一般,在曉祺有條理的敍述中,我迅速掌握問題核心。

“星祺公司的困難:1由於接到六百萬美金的大金額低利潤訂單,因此除了資金用盡外,又向曉祺家週轉了四千萬台幣,即使岳家一再追討,短期內仍然無法償還。

2其中一百二十萬美金的出口,因為品質檢驗規格的問題,慘遭歐洲客户退貨。3由於原設計所有權的原因,部份訂單無法貨,或勢必延期貨,可能面臨客户賠償的訴訟。

4部份客户指責星祺公司欺騙,並堅持指名要由老徐。老紀的工廠生產。簡單的説,就是資金及生產廠兩個問題。

““曉鈴曉祺家的困難:1同時支持星祺公司及李姓立委候選人,已經耗盡家庭財源。2最近幾天是選戰決勝時刻,偏偏無法由星祺公司回資金或借款。3父親是董事長,如果星祺公司倒閉,她們家庭勢必揹負龐大債務。

“在曉鈴的期待與曉祺的沉默中,我細細思考後,回答曉祺:“我實在想不到我能做什麼?我對這些事情沒有任何責任,我只能善意的再次請你們勸告令尊,放棄對選舉的支持,或許他還有機會全身而退!”望着這倆位與我情糾葛不清的姐妹,曉鈴…唉!為了曉鈴!曉祺跟隨我這麼多年,雖然背信忘義的行為不可原諒!雖然那種趨炎附勢,妄想一步登天的行為我不喜歡…

我心頭一軟,忍不住對她們提出關鍵的問題:“你們究竟是代表令尊來談?還是代表銓星來談?或者只代表自己?”曉鈴當場就愣住,不知如何回答,曉祺的眼中卻發出希望的光芒,她聰明的低下頭掩飾神情中的欣喜,我把這一切看在眼裏,只靜靜的等候答覆。

終於在姐妹倆換眼神後,由曉鈴謹慎的回答:“我們只負責轉達銓星的要求;但是完全代表父親來與你商量。”我不作聲,這樣的取捨並不意外,曉祺的神情怪異不發一語。曉鈴整理思緒後,繼續説:“銓星希望你的公司代為向國外擔保貨履約事項,並且開放你的工廠協助生產。”我直接了當的回答:“我做不到!”曉祺很快的搶着接口説:“我爸爸的要求只希望能夠全身而退!”我望向曉鈴,她猶豫一下後點頭認可。我在腦海裏迅速盤算:大部份的客户仍與我公司保持連絡,就我所知的情形研判,退貨的損失已不可避免;國外要求的賠償或許可以協商;清遠廠與嘉興廠已經難有多餘的產能…事情很困難,如果目標只是期望不要負債全身而退,還有可能辦到…

“你們回去與令尊商量,如果即刻公告解除詮星與華盛的職務,請他們離開公司,我願意協助渡過難關!沒有其他條件,考慮一下明天回覆,你們姐妹接手公司後,直接與玟玟連絡就可以了!”姐妹倆被我明快的回答帶出憂喜參半的神情,良久以後曉鈴回過神來,幽幽的問我:“不能直接把答案告訴你嗎?”我硬着心腸説:“不用了!我不適合參與處理這件事!”即使再相見,一切覺都不會再回到從前。曉鈴無言的望着我,我們都知道雖然愛沒有消逝,但是情緣難續。從她介入家族的事務起,宿命就已安排她走向這無法擺的結局,我和她都沒有能力改變,曉祺的零臨陣退縮,只是加速結局發生而已。

一段情就這樣劃下休止符,彼此都有所付出,有也同受傷害和考驗。當愛情被放上談判桌,如果情就像籌碼,被逐分逐寸的檢驗衡量後,所殘留的或許只是刻骨銘心的追憶懷念。

回到公司,我要cdy泡衝一壺咖啡,待不許任何人打擾後,我悵然獨立在窗前。恩怨情仇都已了結,只剩下孤獨印證我的存在,愛與恨都是那麼的折磨人!曉鈴!唉!曉鈴…也許是傷懷,也許是解,反正千瘡百孔的心已經不在乎多一道傷痕。

辦公室門被推開,輕巧的腳步接近,温軟的身體貼上我後背,是玟玟,我的令對她不發生作用。玟玟依偎着我,安靜的陪我佇立許久,直到我緩緩的把一切事情説出。

玟玟伏在我背上囈語似的説:“我很高興你做這樣的決定,有時候我會懷疑這幾個月是不是夢?我真的夢到我們又回到從前那間小辦公室,只有我們幾個人親熱的擠在一起,我也夢見過詮星帶着華盛哀求我,要再回來公司工作;我好怕這件事就一直不能了結…就像是醒不過來的惡夢!”玟玟轉往我身前抱住我,無限滿足的將頭埋入我肩窩繼續説:“現在惡夢過去了!曉鈴曉祺的家可以渡過難關,就讓詮星。華盛拋開攀龍附鳳的不勞而獲心理,自己出去創業!”我輕撫她髮絲苦笑着説:“不要忘了!只有我又回到單身生活!”玟玟嗔怪的橫我一眼:“是你要和曉鈴分手的,她不知有多難過呢!何況還有我和小仙陪你!”説到小仙,我的心中又是一緊。

玟玟的眼中閃着夢幻的神采:“在學校的時候,我和曉鈴時常一起幻想着將來!我那時候愛死周潤發了!發誓要嫁給像他那麼人的帥哥,曉鈴就一心一意要嫁個有錢的大老闆,結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