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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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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過這幾封信?”真莉質問子康。

子康聳聳肩,説:“好奇罷了,看看也沒關係,説不定會是個可以拍戲的故事,是個女孩子寫給以前男朋友的…”真莉把那些東西全都進文件袋裏,抓起腳邊的雨傘,瞥了子康一眼,説:“你找我還有別的事嗎?”真莉只要想到她現在坐的這個位子郭嫣兒一定己經坐過,就只想快點下車。

“真莉——”子康嘆了口氣。神情痛苦地説:“我只是想跟你説一聲對不起?"聽到他這句話,真莉心中湧起一陣酸楚。她憋住眼淚,衝子康冷笑一聲,説:“噢!求求你別説這種話,別把我哭,我已經不會再為你哭了!你瞧你!那麼痛苦千嗎?好像你跟那個人一起是被迫的!"“我一點都不想傷害你!”子康憂鬱地撅撅嘴。

“但你己經傷害了!”真莉憤然道。她不想起那天她拿着書去送給他時,他是怎麼對她的。他滿口都是謊言,只想擺她。

“你以為我很好受嗎?”他的眼睛試探着她的目光。

她瞅了他一眼,嘲笑他:“你好不好受我不關心,但你很享受啊!”子康內疚的眼睛瞧着真莉,嘴巴顫動着,想説些什麼又沒説,彷彿他是由衷地希望她原諒。

真莉猜不透子康為什麼等到現在才跑來跟她説這些話。這些書、這些唱片。還有這些信,他本就不用急着今天晚上拿過來給她。要坐不列順尼亞號走的又不是他!他為什麼在大雨傍沱的一九九七年七月一號來這裏挑起她的傷心事?只有一個原因——他難道還愛着她?他跟郭嫣兒分手了?

哼!他以為她是什麼?他以為她還是傻傻地等着他嗎?真莉想到這裏,不到一絲惱火,但她裝着一點也不在乎,挖苦他説:“你為什麼半夜三更跑來這裏跟我説這些話?你不會是剛剛跟郭嫣兒吵了一架,想來找我傾訴吧?”真莉這樣説只是因為心中惱火,想找些話來奚落子康,沒想到子康聽到她這麼説,臉陡然一沉。雖然他很快掩飾過去,但真莉還是看到了。

“哼!原來我説中了。”真莉不怒從心頭起。她真後悔下來見他!瞧他那副裝得餘情未了的樣子,她想再賞他一記耳光,就當作是慶迴歸吧!她一隻手攝成拳頭卻又放開了,發覺他一點都不值得她兩個巴掌。她的手再也不想碰到他。她望着他的臉,突然之間,她發現她對他最後的一絲覺都消失了。沒有傷心,也沒有生氣,也許只有失望。就在失望的時候,她的決心漸漸冒出來了。她發現她一點都不愛他了。

“既然你沒話要説,我走了。”她看了他一眼,平靜地説。他不解地看着她,覺得她好像跟以前不一樣了。她轉過頭去開了車門,打開雨傘走下車,奔跑回去公寓大堂裏,明白自己以後都不會為他難過了。真莉回到家裏,用一條大巾抹着身上的雨水,她坐在牀上,盤起一隻腿,把文件袋裏的東西倒出來,看到了那疊信。她翻動着一封封信,瞟一眼上面的姓名和地址,都是些看來很普通的信,那些繳付電費或水費什麼的信,現在拿去寄已經太遲了。子康沒拆開過這些信。

然後,真莉挑出了那四個灰的信封,上面娟秀的小字全都寫着同一個地址,收信人是林泰一。子康偷看過,説是一個女孩子寫給以前男朋友的。

“以前男朋友…”真莉看着信封上的名字思忖。偷看別人的信讓她有點良心不安,但是,既然子康已經偷看過,那就沒關係了。事隔快一年,她只想看看裏面寫些什麼,反正拆開了的信也沒法寄回去了啊!

她小心翼翼地打開其中一個信封,把裏面的信紙展開來,跟信封上一樣的小字映入她眼簾;“親愛的泰一”這封信頭一句就問他有沒有收到她前幾天寄出的信。

“哦,這不是第一封!”真莉想道。然後,她把其餘三封信都一併展開來,瞄了一眼信上的期,決定順着次序念。她又瞄到信上的署名是紫櫻,真莉一旦開始念,就再也沒有良心不安的覺了。

真莉好奇地念第一封信:“我們的房子賣了,暫時搬過來跟爺爺一塊住,我不喜歡這裏,房子很舊,屋裏昏昏暗暗的,夜裏常常聽到狗吠聲。前幾天我問爺爺附近有沒有郵筒。他説公園旁邊有一間郵局,走路去要十五分鐘。可是,昨天晚上我回來的時候,看到附近街口就有個郵筒。我告訴爺爺,他竟然説不可能。郵筒還有假的嗎?爺爺真是的!我看他是老糊塗了!”

“郵筒是我們放在那裏的呀?”真莉心裏覺得好笑。她繼續念下去,發現這封信寫的都是紫櫻和她爺爺的瑣事,有點乏味。她決定念第二封信。

“附近在拆房子,白天很吵。”

“是我們拍戲的那幢舊樓?”真莉心裏説,又接着念下去。

“所以,我都在晚上寫信。不知道為什麼會寫信給你,然後又等着你的回信。以前的我不會這樣啊?我記得你有一本《愛在瘟疫蔓延時》。我翻了翻。不明白你為什麼喜歡。你笑笑説你也不知道。人就是會做自己不知道為什麼的事吧?"“哦。他也有一本《愛在瘟疫蔓延時》?”真莉愈念愈興趣。接着又念第三封。

“還沒收到你的信,不知道要不要再寫下去!你一定覺得我很無聊吧?三個禮拜之後,我就會跟爸爸媽媽一起去紐約。到了那邊之後,我也許會再念書。臨走前會見到你嗎?"“天啊!那她不是已經去了紐約嗎?他不可能見到她,他本收不到她的信啊!”真莉連忙接下去唸第四封信。

“你好可惡哦,就是不回我的信。你是非常非常的恨我吧?不管我做什麼,你也不會原諒我了。到現在還是不知道為什麼會寫信給你,也許因為我要走了,許多説話無法在電話裏説得清楚,而且你也不一定會聽我説。寫信給你,即使沒看到你的回信,至少知道你會讀到我的信啊!我和小克已經分手了。

“為什麼會殺出一個小克來?”真莉心裏想。

“跟他一起,因為他是你最好的朋友。好想好想向你報復,看你有多愛我,因為我是曾經那麼討厭你好像一點都不在乎我啊!現在説出來,你一定覺得我很幼稚吧?

“也許,你最在乎的是藍貓,藍貓比誰都重要!”

“藍貓是一隻貓嗎?沒理由貓比女朋友重要的啊?”真莉心裏想道。她又換了一個比較舒服的姿勢,頭靠在牀背上繼續念下去。

“所以,你是不會再理我的了!

“下星期我就要去紐約了。爸爸説,看看九七之後什麼狀況,才決定回不回來,不過,我們應該不會回來了,爸爸的生意在那邊,媽媽的家人也全都在那邊。

“離開也好啊!從今以後,你也許不會再那麼恨我了。這幾天都在收抬行李,要帶走的東西太多了。臨走前,可以見個面嗎?八月二十號夜晚八點鐘,我會在文華酒店的咖啡室等你。不管你來不來,我都會在那兒。”

“噢!他不會去!他沒收到信啊!她是白等了!”真莉皺起眉頭想道。她念這些信完全是出於好奇,本來打算唸完就扔掉,可是,良心不安的覺此刻又回來了。她到一絲歉疚,她沒想到是這麼重要的信啊!要是她當天就拿去寄,也許還來得及讓他們見上一面呢!

真莉一開始念這些信的時候,心裏是同情紫櫻的,紫櫻並不知道自己的信全都陰差陽錯地投進了一齣戲的郵筒裏,是寄不出去的啊!然而,唸完最後一封信,真莉卻同情起泰一來。泰一多可憐啊!女朋友竟然搭上了自己的好朋友。雖然郭嫣兒不是真莉的好朋友,但是,真莉覺得自己瞭解那種被出賣的痛苦和憤恨。

“他還不知道她已經跟那個小克什麼的分了手啊!要是他知道,他那天會不會去文華的咖啡室呢?”真莉心裏想着,假如她是泰一,她會怎麼做?一陣內疚浮上真莉的心頭。她想起泰一本就連考慮去不去的機會都沒有!他也沒機會跟紫櫻道別!他説不定以為紫櫻仍然跟那個小克一起啊!

“我可以把這些信還給他!”這個念頭突然從真莉腦子裏冒出來。她摟着那四封信想道:“這些信上面有地址,我寄回去給他不就可以了嗎?他不會知道是誰偷看過這些信,頂多會覺得奇怪。他一定還有辦法找到紫櫻的,或者寫電郵。或者打電話什麼的,告訴她,他最近才收到這些信!”然而,真莉的良心再一次責備她。她皺了皺眉頭想道:“不,萬一這一次又寄失了怎麼辦?他住在摩星嶺,離這裏不遠哦,我索親手把這四封信放在他的信箱好了,那不一樣是神不知鬼不覺嗎?或者,我可以親手給他,不,不行!那不就等於承認我偷看過!我可以説是另一個人偷看,這是事實啊?是…是一半的事實…不行!換了是我也不會相信!但我可以解釋啊!我可以告訴他我們暑假在那兒拍戲才會發生這件事!哦!《收到你的信己經太遲》,多詭異啊!不,我還是放在信箱裏好了!”真莉把那四張信紙小心翼翼地摺疊起來,回去原來的四個信封裏,然後放在牀邊的書桌上。她看看窗外,大雨一直下個沒停,而且現在已經很晚了,她決定明天偷偷把信拿回去。那麼,這件事以後就跟她沒關係了!真莉甚至還開始覺得自己做了一樁好事。要不是她那天機警發現這些信,泰一一輩子都不知道有這四封信呢?這個念頭頓時驅散了她心中的內疚。

唸完這些信,真莉覺得心情沒那麼沮喪了。她説不出來為什麼,也許是因為子康已經不像以前那麼能夠傷害她了,也許是因為她發現有個人和她一樣,被身邊的人出賣了。他是不是在家裏養了一隻藍貓,但是,貓又不是熱帶魚,才沒有藍的?真莉想起,在剛剛業念過的信裏。有一句“你最在乎的是藍貓!”指的似乎不是一隻貓呢。

真莉打開牀頭那張書桌的屜,在裏面找到一個長方形的米黃文件袋,她把信封上的地址用筆抄在文件袋上面,最後寫上“林泰一收”四個大字,然後把那四封信放進去,繫上封口的紅繩子。她挑起眼眉,撅着嘴忖道:“‘藍貓’聽起來多像一家無上裝酒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