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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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臨走時的表情如利刃狠狠刺向心頭,有血滴出,卻未覺痛,只是心灰意冷,動也不能動。
紫衣與冰凌依舊跪着,呆呆地看着這樣狼狽的我,神情複雜。
眼眶中水霧漫,那絲絲心酸絞得我近乎窒息。
“紫衣,你過來。”我的聲音很平靜,淚水漸漸止息,眼睛乾涸帶着刺痛。
紫衣匍匐前進,跪在我身側:“娘娘何事?”我側首附在她耳邊,用只有我與她能聽見的聲音説道:“傳個口信給楚將軍”驀然間,天地變,末的暴雨突如其來,天際烏雲如墨,忽聞一陣雷聲,閃電劃過,大雨傾盆,驟雨濺得大殿上琉璃瓦雨聲淅瀝,天昏昏。
第七了,夜鳶都沒有再踏入雪鳶宮一步。而那包唯一能證明我並非意外小產的藥也放在那兒整整七。
我一直在等他,可他為何還不來?
難道,一句解釋竟那樣難?
而太醫院的陳御醫在七前莫名失蹤,宮中也有派人四處尋找,甚至盤問其家人,皆連連搖頭説是一直未歸。
南北軍事漸緊張,連下來頻頻有將士出入御書房,紫衣説,夜鳶整忙於軍務,夜夜秉燭直至深夜。
隱約覺到戰事迫在眉睫,若真的開戰,楚寰便能一展身手真正在戰場上與南國鋒。若他能一戰,很有機會與璧天裔正面鋒,我知道,楚寰多年來與莫攸然研究孫子兵法就是為了在戰場上與只一較高下,他要在戰場上名正言順地打敗他,光復黃埔家。
可我卻聽説,這次軍事議政,夜鳶並未宣召楚寰商議。
有許多話我很想當面向楚寰問清楚,可是現在的時機不對,我不能再見楚寰。否則,不僅害了我自己,也害了他。
上次紫衣幫我給楚寰帶話之時,楚寰也讓紫衣給我帶了兩個字:斂,忍。
斂,是讓我斂鋒芒。
忍,是讓我忍小產之事吧。
楚寰果然很聰明,我只是讓紫衣代他秘密囚陳御醫,他便能猜到真實目的,又或者,他一早便知我小產之事並非意外?
夜幕漸落,光影幽然。
狂風大作,捲起滿庭木葉,玉階前塵土暑氣四揚,濕的雨意充滿了宮殿深深。大雨打在檐上噼啪作響。
當紫衣匆匆奔進寢宮時,一身綠羅裙裳已濕了一大半。額前幾縷劉海還淌着水珠,有些狼狽。
她也未管此刻濕漉漉的衣襟,附在我耳邊輕聲道:“楚將軍讓奴婢給您帶來兩個字:大妃。”緊握帕子的手一僵,隨即抬起為紫衣輕拭臉上殘留的雨珠,她受寵若驚地看着我。
我仿若沒看見,依舊認真地將她臉上的殘珠拭去,看着紫衣那張蒼白秀氣的臉,我的嘴角不勾勒出淺淺的弧度。
“娘娘奴婢自己可以。”她僵在原地,想拒絕,卻又不敢動,只是呆呆地任我為她將臉上的殘珠全數撫去。
“你跟在我身邊五年了吧,辛苦你了。”算算子,時光竟一晃就是五年,記得那年大哥萬箭穿心,我便被送至鳶王府,伺候在我身邊的便是冰凌與紫衣,猶記得紫衣總是唯唯諾諾,子內向,卻聰慧過人。卻沒想到,這樣一個膽小的丫頭會呆在我身邊整整五年,成為我最信任的人。
“能伺候娘娘是奴婢的福氣,何談辛苦。”我莞爾一笑,收回手帕:“在你眼中,我是什麼樣的主子?”
“好主子。”她很認真的回答。
“宮闈之中人皆畏我懼我,人前人後皆是逢着一張虛偽的面容,無人敢講真話。我不希望紫衣你也對我講假話。”
“奴婢不知其他奴才如何看娘娘,但是奴婢對娘娘所説的每一句話皆出自真心。記得第一次在鳶王府見到娘娘時,您站在細雨霏霏的階前,遙望着浮雲慘淡的天空,目光很悲傷,很遙遠,很空。那是奴婢就開始默默注意您,雖然您總是冷着一張臉,但是奴婢對您卻不害怕,只是很想親近您,想讓您笑一笑,因為您太孤單了。直到那一夜,看着您痛苦地翻滾在榻上,血,染紅了被褥,觸目驚心。您可知道,奴婢當時多麼佩服您的勇氣,您為了殿下竟能犧牲至此”説到此處她的眼眶已經泛紅,哽咽着聲音再也無法説下去。
“錦上添花的人很多,雪中送炭的卻只有紫衣你一人。所以本宮信你”聲音漸漸隱遁在中,後面那句“就像信自己的妹妹一樣”並沒有説出口,輕輕地衝她笑了笑。
如今我身邊能信的人,似乎只有紫衣了。
“替本宮梳妝。”伴隨着殿外那清脆悦耳的雨聲,我將肩上的批取下,朝那熠熠生輝的妝台走去。
這幾我未踏出寢宮一步,也免去了眾妃請安之禮,獨自倚靠在貴妃椅上,常常望着緊閉的門扉出神。
期待,期待那扇門扉敞開之後,一個明黃身影能闖入我的眼簾。
可是那扇厚重的門,開開合合,我在那一次次的希望中找尋到失望。
七的等待,等得我好生狼狽。
“本宮,該去見王上了”軟軟地坐在凳上,由錦盒中取出花步搖,在宮燈的照下竟是閃閃耀眼。
琬紗素青朱裹,襯着我白皙的肌膚相得益彰,雪白鑲金絲貢錦紗罩月白。
眉勻深黛,額貼華搖。
紫衣將最後一縷髮絲勾起,以鏤空鳳凰簪綰入髮髻。
今我的着裝打扮淡清雅不失高雅,比起以往的雍容華貴今卻是少了那股子妖媚,多了幾分俗。
可眼中的空卻讓人覺得身子如此纖細單薄,蒼白的臉平添了幾分蕭索。
“許久未見如此冰肌玉骨,顏笑俗的娘娘了。”紫衣豔羨地瞅着我,不免一聲讚歎口而出。
贊過後卻是輕嘆,目光悽哀而深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