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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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去。

會害了他，不能自私，不能放縱。

我猛然握緊拳頭，堅毅的凝望着眼前的紅燭燃盡紅淚，光四溢。

可是，我想去。

就讓我與哥哥自私一次放縱一次吧，即使那是一條不歸路，我也想與他走下去。因為轅慕雪不甘心，不甘心把這樣一個機會放開。

我緩緩下了身上的紫紅羽緞百褶衫，披上了初入宮闈時的清荷蓬蓮裙裳。卸下綴於額前的金蓮華勝，取下玲瓏步搖，鳳麒麟簪，花穗耳墜。深知自己下這些，我這一輩子將與榮華富貴無緣，但是我一直都知道，想要得到一些東西就必須捨棄一些東西。

當一切都準備妥當之後，我便由寢宮的後窗翻爬了出去，去追尋那個我多想做卻不能做的事。

石路晚風掃，斜橋曲水彎，花深漏短宵。

楊柳月依依風蕭瀟，水窪濺濕泥污點點。

我一路着雨後的冷風來到煙波亭，寒風透骨涼，四下風影搖曳，衣袂輕然而飄，我的影子拉了好長好長。在霧中我四下尋找着他的身影，可是找了好久卻沒有發現人影，快速的步伐也逐漸放慢，最後呆呆的立在晦暗的荊木前遙望瀰漫着霧氣的湖面，空浩渺。

是我來晚了，他已經離去了嗎。

正當我心中閃過苦澀之時，手腕被人用力握住，我猛然回首，對上的是一雙沉墜幽深的瞳子，裏面帶着一種清冷的安定。我不深深了一口涼氣:“你…”正説話，卻見他身後還站着一個手捧侍衞服的男子，目光鬼祟的四下張望着有沒有人發現。

“換上它，隨我走。”九王爺接過他手中的侍衞服遞至我面前。

我怔怔的接過侍衞服，用力咬着下:“你是九王爺，他是你二哥，我是你妹妹。”我用力提醒着他，想讓他認清楚現在的情況，更不想要他後悔。

“換上它。”他彷彿沒有聽到我的話，口氣堅定異常。

“哥哥…”捧着侍衞服的手微微用了幾分力氣，指尖被盔甲上的菱片扎傷，很疼。可是我仍然用盡氣力捧着侍衞服，沒有松一分力氣。

“未央！”他的目光一沉。

“為什麼，當初將我推進宮的人是你，現在説要帶我離開的人也是你。”我要的只不過是一個答案。

他扭過頭，眼光投向幽黑的荊木深處，良久才帶着微微一聲嘆息回首凝着我的眼睛，很認真的説:“當初我以為二哥會好好疼愛你，我以為你會幸福，可是我錯了，錯的徹底。如果你不開心，便唯有帶你離開。”

“包括背叛壁天裔？”

“是。”有他這些話就足夠了，真的。慕雪天涯海角都會隨你去的，即使這條路是不歸路。

我轉身隱入一株大樹之後將侍衞服換上，隱隱聽見九王爺與他身後的奴才小聲的談。

“今夜大皇子病危，大部分玄甲衞皆守衞在殿前，故而現在的守衞很是鬆懈。這是奴才的令牌，到時候您給未央主子，見牌如見人，她能安全隨王爺您離開皇宮的。”

“那你呢，你沒令牌就出不了皇宮，很可能會被皇上…”

“王爺您對奴才有救命之恩，即使是賠上了這條命又如何。”

“翔子，今你的恩情，轅羲九沒齒難忘。”心中五味參雜的由樹後走出，望着翔子，張了張口到嘴邊的話卻又了回去，只是的説了聲:“謝謝你。”

“未央主子，您與王爺一定要幸福。”翔子憨厚的笑了笑，用眼神示意九王爺快帶我離開。

九王爺衝他點點頭，算是最後的致謝與告別，然後牽起我的手就離開了煙波亭。

跟在他身後，看着他那堅毅的背影，受到手腕上那淺淺的温暖，我的心下一片惘。

真的要飛入尋常百姓家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