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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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轅羲九,你又騙了未央,你又騙了未央。
——皇上會放過我嗎?
——他對碧若有愧,他的心即使再狠再硬,於你,他也會心存憐憫。
皇上對碧若從來就沒有愧,對我,又怎會心存憐憫?
為何要騙我呢?
“不好,夜鳶不見了。”不知是哪個士兵一聲大喊,伴隨着風雨傳了進來,客棧內的我們依舊安逸的站着,沒有人關心夜鳶是否還在。
莫攸然徒然垂下雙肩,頭垂的很低以至我們都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我能受到他身上蔓延着無盡的悲傷。原來,莫攸然這個人也很可悲呢,那一瞬間,我對他的恨似乎淡了許多。
“壁天裔,如果,你真當我是兄弟,現在就放我與楚寰回去找漣漪大妃問個清楚。”莫攸然的聲音很低沉,音調中有些顫抖。
“好,你們走。”壁天裔這話説的很是隨意,似乎本不在意他們二人的離去,眼中那閃閃的冷光彷彿在宣告着,即使你們回了北國,他一樣有能力將他們毀滅。
莫攸然腳步虛浮,黯然轉身,走了幾步卻又頓住:“未央,你不隨我走嗎?”
“未央不能走。”壁天裔這句話説的異常強勢。
莫攸然始終背對着我,似乎猶豫了片刻,隨即邁着沉重的步子離開了客棧,走入那漫漫大雨,與楚寰一同離去。
我深深記得楚寰離去之時,那雙陰冷的目光始終徘徊在客棧之內,那是仇恨。
隨後,壁天裔帶着我進入了他的房間,屋子裏很雅緻,帶着淡淡的香味,是芙蓉花香。
放眼望去,紫檀桌上的觚內着紅,粉,白三芙蓉花。當我的內心被這芙蓉花正強烈的牽扯之時,只覺壁天裔走到桌旁,折下一朵粉的芙蓉花,朝我走來。
那瞬間,我似乎察覺到什麼,心中閃過異常的不安,怔怔的望着壁天裔的眼睛,美的讓我刺目暈眩。
直到他將那朵芙蓉花在我的髮絲之上,我的內心劃過一股異樣的暖。
我如夢初醒,對上他的目光我的手微微有些顫抖,腿雙的力氣幾乎完全消失,再也提不起一分力氣。
他,知道了!
“第一次,你淪陷太師府。第二次,你與夜鳶大婚。這是第三次,再不會放手了。”他的指尖勾過我頸邊的髮絲,聲音雖然有些矛盾,但是卻像下定了很大的決心。
可是我不懂,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張口想要詢問,卻在對上他清冷的眸子之時再也發不出聲音,腦海中彷彿閃過一個冷然的聲音:待我勝利歸來,便為你蓋一坐宮殿,在裏面種滿你最愛的芙蓉花。
這句話,如此悉,卻又是那樣的陌生。
這都是小時候的事嗎,還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還有多少是莫攸然沒有告訴我的。
小時候,還發生了什麼!
是夜,外頭的大雨依舊不停的下着,我在牀上翻覆着睡不着,口異常壓抑難受,就連呼都十分困難。腦海中閃過的是壁天裔説過的話,他説要帶我回南國,讓我隨他進皇宮。那時候,我知道自己不能拒絕,便只是沉默着,呆站着。
終於,我翻身而下,拉開門到了客棧用膳之地,突然間我很想喝酒,很想喝醉。
已是深夜,客棧內早已不見一個人影,唯獨小黑趴在櫃枱之上睡着,案前燃燒着紅燭,隱隱能將一小處地方照亮。
我踮腳取下一壺花雕,才轉身,便見轅羲九剛由客棧外回來,他的髮絲之上淋了些許雨水,更顯不羈之美。他看見我時,也愣了一下,隨即收回視線想要離去,卻被我喊住。
“能不能陪我喝幾杯。”他步伐一頓,似乎在猶豫着,我便佯裝輕鬆的笑道:“喝一杯酒而已,你怕什麼?怕壁天裔?”似乎被我的話所影響,他靜靜的與我同坐,卻是一句話也沒有説。
我為自己斟上一杯花雕酒,端着它放在眼前細細打量着,酒中倒映着我無神空的眸子,這雙眸子還是莫攸然當年笑稱魅惑勾魂的妖瞳嗎?
受不了此刻異常尷尬的氣氛,於是便想方設法的尋找着話題:“花雕酒便是黃酒,可為何要稱之為花雕呢?因為黃酒產自紹興,有時也稱紹興酒。那裏的人家只要生女兒,便會釀一罈黃酒,罈子為了觀之美,而在上面雕花紋。然後用紅紙封壇口儲藏,等女兒十八出嫁時再拿出來做嫁妝,於是黃酒就這樣被稱為‘女兒紅’。可是沒想到他的女兒還沒到出嫁那天就早逝了,所以就將女兒紅取名叫‘花雕酒’,意思就是花兒已凋謝。”説完便一口飲盡杯中的花雕,酒味甘香醇厚卻辣的我喉嚨疼痛,痛的我想要落淚。
“花雕,花凋。”我喃喃重複着花雕二字,對上他的目光,依舊是冷淡如霜,也不回我的話。難道,他真的不願再理我了嗎。
——你不能愛他,因為他是你親哥哥。
一句話猛然傳進耳中,我倏然起身,手足無措的望着他:“有酒無菜怎麼行呢,我現在就去炒兩個小菜,你在這等我,一定要等我哦。”再三吩咐後,我慌忙跑進灶房。
蹲下身子想生火,但是不論我如何用力扇着,起來的只是煙沒有火。
那刺鼻的煙濛着我的眼睛,籠罩着整個灶房,承受不住的輕咳了起來,很想止住,但是非但沒有止住,就連淚水都隨之滾滾而落。
我氣憤的將手中的扇子丟至地上,衝着爐灶氣道:“我只不過想為他做最後一頓飯而已,這麼點要求你都不滿足我嗎,你為什麼就是點不着…”聲音漸弱,無力的跌坐在冰涼的地面,我將頭深深埋在雙臂之間,任淚水肆意的蔓延。
也不知過了多久,覺到一雙手臂將我攬入懷中,是那份悉的覺,悉到令我安心。我依戀的靠在他的膛之上,理智告訴我應該離開,但是始終捨不得離開。
我怕,這次離開了,那個位置就永遠不屬於我了。
“他説要帶我去南國,他要帶我進那個皇宮。”略顯孩子氣的纏繞着他的際,低喃着。
覺到他的手突然鬆了幾分力氣:“去吧。”他的聲音依舊是記憶中那樣好聽,卻深藏着暗啞與複雜。
“你…你説什麼?”我的手一顫,猛然推開他,對上他略顯滄桑的臉,我失笑了。
“第一次,你淪陷太師府,郝哥統領親自查抄成府,更奉命將你帶入皇宮。是我攔住了,我忤逆了皇上,而皇上也放了你。第二次,你被莫攸然擄去,皇上給了我機會,讓我親自領兵出征北國贏你回去。第三次,你從大婚上逃跑,被飛天客棧老闆娘救了,卻再次碰見皇上。於是皇上飛鴿傳書,讓我停止戰爭。我知道,皇上已經不願再放你了…其實與你有緣分的人是皇上。”他的邊劃出一絲苦澀的笑意,聲調如水。
聽罷,我怔住,原來壁天裔説的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是這個意思。
“原來如此。”我一聲輕笑,笑中凝淚:“那…為何,為何你不能求皇上再放我一次?”他突然伸出手,想要撫摸我的臉頰,笑想要説些什麼,卻嚥了回去。手也僵在半空中,自嘲一笑:“因為,皇上已經見到了你。”見他他悄然收回手,我平靜的問:“所以…所以你要將我給壁天裔了?”
“多少女子夢寐以求的便是進入皇宮,得到皇上的憐惜,我相信…皇上會善待你的。畢竟你…”他頓了頓,眼眶已經漸漸泛紅,藏着無數的心酸與隱忍。最後深深了口氣:“畢竟我頭一回見皇上要留下一個女子,不惜…不惜對兄弟壓上身份…”轅羲九後面再説了什麼,我都已經聽不清楚了,掙扎着從地上爬了起來,撞翻了身邊那一大籮筐的鮮白菜,踢翻了盆中安逸的鱸魚,水濺了我一身。我什麼都沒有在意,只是逃似的的跑出了灶房,衝出了客棧,大雨沖刷着我的全身。
空濛雨夜風亦襲,大雨幽夜斷魂。
望着茫茫沙漠中有無數個帳篷,裏面皆是南軍吧…聽壁天裔説,明天就要回南國了,要回去了…
腳踩在被雨水蔓延侵襲的沙土中,漫無目的的走着,大雨早已濛了我的眼眸,再看不前方的路。
“是哥哥,是哥哥。”我不斷的對自己告誡着。
“永遠只是哥哥…”這是最好的結局不是嗎?只要我進宮了,我們就能相互斷了念想。就不用面對天下世俗人的眼光,更不會毀了他的身份。他可是南國的神話,是北國聞風喪膽的將軍,他哪裏能承受天下人的唾棄,我更不能讓壁天裔與他兄弟反目。
我知道…壁天裔與他的兄弟情是他所珍惜的,他對壁天裔的情,絲毫不會少於對我的愛。
白雨如瀑,珠浸沙。
寒徹侵身,滿是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