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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鬼泣神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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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間一個特別俊美的人稱“玉狼”單耀宗,右邊那個雙眼炯亮,角下彎的是“袖中絕”金榆,左邊這位個子較矮的是“迫雲駛風”田衝,三個人都生得儀表堂堂,有如玉樹臨風,走在一起,相當地襯得巧妙,能予入一種和諧的覺-於是,他們來在山腳下了。

秋離仰首朝着這座早先的禿山如今的寶山細細打量了一番,方元在旁邊又為他確實指點了好半晌,秋離完全將地形地貌記住了,他朝着四周再看了看,神采奕奕地道:“我們就開始行動吧。方者哥,你説在山上守住翠寶,正與對方互持着的人馬有五十餘眾,由你另一位把弟“指戟”徐恩率着你門下另兩個弟子及你的義子共同守着?”點點頭,方元道:“不錯。”秋離又道:“老焦那邊也有入守在左近?”壓着嗓門,方元低促地道:“是的。”秋離平靜地道:“守在那裏的人是老焦屬下的‘雙鷲’及‘斷尾佛’?沒有錯吧?”方元笑道:“少兄好記。”擺擺手,秋離道:“現在不是你給我戴高帽子的時候了,我們馬上就開始行動,由朱兄與老哥你門下這三位十分英偉的弟子合同強佔礦苗,假如對方阻攔,便與他們硬於,我想老焦那邊只有三名好手在此,你們這一面總計有五名能手,大約不會收拾不下來吧?”方元道:“沒有問題!”秋離又道:“設若萬一還成不了事,山上你的那位把弟徐思也可領着他的人立即援助,如此一來對方再怎麼硬也只有被趕將下去了。”手,方元擔心地道:“但是…趕他們下山容易,他們會馬上到城裏把所有他們那邊的硬把子請來對付我們,那時…”哧哧一笑,秋離道:“那時,方老哥,你以三萬七千兩黃金重聘而來的人就要發生作用了,他就要向這些可愛的黃金付出代價了。”乾笑二聲,方元道:“少兄之意,就在山上幹?”秋離道:“莫不成還要挑個好風水的地方?”打了個哈哈,方元忙道:“當然不用,呵!當然不用。”忽然,方元又似是想起了什麼,他道:“少兄,兄弟我的把弟朱賢,甚至徐恩,如同我的五名門徒,一名義子合力對付老焦駐守在山上的人馬,但嚴偉呢?他留着作什麼?”秋離一笑道:“問得好,嚴兄率着這百餘名哥們,便隱藏在半山為奇兵,以備隨時策動應變,勝可攔截於敵,一網打盡;敗麼,也能以忽然殺出,擾敵陣腳,予我等反撲之機。方老哥,記着用兵要活,不可拘泥於一點,否則,就成了自規方圓之內的呆鳥了!”大嘴一咧,方元頷首道:“便是如此。朱老二——”後面的朱賢立即上來,低聲道:“大哥,開始麼?”方元簡潔迅速地把先前秋離所定的計劃進述了一遍,然後,催促着朱賢帶領他的三個弟子如飛去了,方元又待了嚴偉一陣,嚴偉也匆匆率着後面的近百名手下急忙攀向半山隱蔽。

很快地,這裏,只剩下了秋離與方元兩個人了。

臉,秋離道:“咱們也上去吧,方老哥。”方元忐忑地道:“少兄,我們要不要趕到一旁掠陣?”秋離毫不客氣地道:“我想不一定有這個必要,方老哥,設若你的這批把弟與門徒連這點小事都承擔不下來,未免也就太窩囊了。”老臉微熱,方元窘迫地道:“兄弟只是不放心罷了,這點小事,他們是定準可以辦得妥當的,朱賢與兄弟的三名嫡傳“錠弟,再加上山上的徐恩與兩名徒兒及兄弟我那義子,共計有八人之多,又全是兄弟我這邊的硬把子,設若再對付不了他們那邊帶頭的三個角,那…那也就真個不象話了…”抿抿,秋離道:“説的是,方老哥,現在,讓我們抱着悠閒的心情逛上山去,放輕鬆點,只當是散散步,練練筋骨罷了…”哈哈笑着,方元果真攜手與秋離向山上閒閒行去。但是,他表面上裝成悠哉悠哉的模樣,骨子裏卻蠻不是這麼回子事,心頭就象燃着一把熊熊火,連一雙眼也幾乎被焦急灼紅了。

大搖大擺地踱着方步,秋離邊道:“現在,他們該已到達山頭了。”方元苦笑道;“馬上就會衝進那礦之內了,老焦的手下便駐守在距離礦不足百步之處,他們必定會立即上前相阻。”點點頭,秋離飛起一腳踢拋了一塊石頭,淡淡地道:“當然如今可能已干將起來了。”喃喃地,方元道:“八對三…我們八個人,他們三個人…另外,我們尚有五十名小角,他們也有五十名左右的小角…”秋離安詳地道:“我們這邊穩佔優勢了,那什麼‘雙鷲’什麼‘斷尾佛’不會應戰的,他們一看場面不對,就將馬上奔回城去報警。”頓了頓,他又道:“於是,老焦就會急竄火地領着他的徒子徒孫加上他邀請來的一千能人異士們匆匆趕來。”方元嚥了口唾沫道:“那時,樂子就大了。”秋離領首道:“場面也就更熱鬧了。”吁了口氣,方元正待説什麼,目光微拾之下卻不由一怔,他用手朝右側方的遠處一指,急促地道:“少兄,快看!”秋離隨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這一看,恩,一抹古怪而奇妙的笑意卻不浮上了角,可不是麼,薄霧正在散向遠處的半山間,果有點點人影亡命般往山下飛奔,於這點點人影之後,山岩層石之中,右有一撥撥的青身影在起落如風似地追趕着,一眼即可以看出,前面的是在逃,後面的是在攆。

哧哧一笑,他道:“果不出山人預料,老焦的那些人一看場面不對就會馬上回去討救兵了,他們不會呆在那裏戀戰的。”緊張地注視着那邊的情景,方元急迫地道“少兄,我們可要上去截殺?”搖搖頭,秋離道:“截殺這些二三?不,他們無足輕重,便是殺光了這些人也沒有什麼大益處,反招來他們以眾凌寡,以強欺弱的口實。我們等着,等他們的首腦人物到齊了才一次解決,這樣,事情會簡單得多,明快得多!”有些不由自主地擔心,方元道:“少兄,你,呢,有把握吧?”秋離吊兒郎當地道:“如果沒有把握,我獨自逃命總還不成問題。”曉得觸怒了這位名震天下的“鬼手”了,方元尷尬不安地懦弱着道:“對不住,少兄,兄弟我一時説溜了嘴,你大人大量,千祈恕過,便當兄弟我是在放,放狗臭。”微微一笑,秋離道:“俗語説得好,沒有三分三,不敢上梁山。方老哥,如若我只是空頂着一張嘴,任什麼本事全沒有,我也敢跑到這裏丟人現眼麼?當場出了彩是小事,把自己一條老命擺在刀尖上耍才真叫不上算。方老哥,或許你年紀大了,活得已有些不耐煩,但我不同,我還想多享受幾年哩。”漲紅着老臉,方老油構地道:“呢,秋少兄,説得有理…

有理。”沒有再答話,秋離大笑一聲,邁開步於,往山頂行去,方元噤若寒蟬,連大氣也不敢多一口,掘蹶着股悶着聲緊取在後面,汗水已自他的腦門上滲將出來了。

片刻之後,他們已來到山頂,這個“和尚山”真是名副其實的“和尚山”山頂光禿禿的,連株雜樹也難得尋到,假如定要找些什麼來點綴,就只有生長在石空裏的幾叢野草了,整個山頂,全是嶙峋突凹的灰、褐兩的山石佈滿,看上去是那般單調,那般枯澀,又那般不順人眼,就宛似在人心裏打了幾個結一樣,有一種彆彆扭扭的覺。

就在山頂靠左邊一點的地方,有一個顯然是用人工挖掘成的,這方圓約有尋丈,傾斜着向地底延伸。口,有一圈就着山上石塊堆砌起來的不規則石牆,這圈石牆當然是臨時圍起來的,以至特別地雜亂不雅,留着一個兩尺寬窄的進出口。由進出口,直望進去,可以看到伸向地下的黝黑,當時挖出的泥沙石塊都堆集在口兩側,高度幾乎和口外面草草砌成的石牆連平了,現在,口處滿地棄置着鐵鏟、鍬、鎬等挖掘工具,圍牆外則到處散拋着筐、磨砂輪子等輸運及鑑起翠塊的用器,…隔着礦左右各百步,皆搭着大大小小各式不同的帳篷十多座;令人一眼望去,就可以體會出都想截奪這座礦的兩邊人馬當時是如何壁壘分明,虎視眈眈,又是如何地對峙着互不相讓了。現在,左邊的帳篷內外早已空無一人,除了有幾柄遺棄在地下的兵刃還在閃閃泛着寒光,就只剩幾攤尚未乾涸的殷紅血跡了。帳篷旁邊,有三處用石塊堆成的火灶,灶上還擺着鍋盆,底下,昭,仍有青煙煤…。由這些情形看來,便能想見方才朱賢與徐恩等人突然發動攻勢皮下焦堅那邊的朋友是如何驚慌狼狽,措手不及了,他們一定做夢也沒有想到在他們認為吃定了的敵人竟會驀地搶先發難。而且,一上來就是這般兇猛暴烈…

此刻,整個山頂上除了礦前面還有十來個青衣大漢之外,焦堅那邊的人馬是連鬼影也看不到一個了,這些青衣漢子們一見方元與秋離走了上來,立即個個喜形於奔到這邊,為首一個面容冷沉,神練的年輕人一面匆忙行禮一邊道:“義父,我們已把老焦那邊的嘍羅們趕下山去了。”這個年輕人,秋離也認得,他就是前些子專程來求自已,能説善道、表情豐富的桑毅,號稱“青鴻劍”是方元義於。

桑毅又轉朝秋離,形態更為恭謹地道:“有勞秋大俠了。”齒一笑,秋離道“桑毅,沒想到你手上功夫,也不差於嘴皮子上的造詣。咽,不錯,有兩把刷子。”面孔微熱,桑毅道:“魯班門前大斧,倒教秋大俠見笑了!”搖搖頭,秋離道:“豈敢,我對你是真的有點欣賞!”這時,方元上話來道:“毅兒,方才你兩位師叔帶着八人強佔礦與追殺老焦的人馬時,可有什麼失閩沒有?”桑毅有些興奮地道“沒有,朱師叔帶着三位師兄上來便直朝老焦那邊的人衝殺過去,我們發覺之下連問也來不及多問亦跟着撲上,朱師叔一面與老焦手下的“斷尾佛”拼鬥,一邊吆喝我們佔領礦,徐師叔當即便諭令孩兒率領十名弟兄把住礦入口,孩兒以為這一下有得熱鬧了,非要幹個天翻地覆不可,哪裏知道老焦那邊的一些狗熊漢子競連幾個回合也沒纏上就在一聲咆哨聲中全部落荒逃遁。義父,他們跑得可真叫快,象一羣喪家之犬,簡直連追都追不上。你老看看,他們連正在灶上煮的稀飯也顧不得要了。”’哧哧一笑,秋離道:“保命要緊,到了這等節骨眼上,哪還顧得吃稀飯?老弟,他們十分明白稀飯頓頓可吃,可吃,老命,卻只有一條,今天舍了,明朝可就別想再一條回來啦!”自內心笑了出來,桑毅道:“秋大俠説得真風趣。”聳聳肩,秋離道:“實話罷了。”左右張望了一陣,方元急切地道:“秋少兄,只怕不用多久老焦的人馬就要傾巢而來了,我們現在是不是還得預做準備?”淡淡地,秋離道:“準備什麼?”方元愕然道:“準備對付他們啊…”豁然大笑,秋離揀了一塊平整的石頭坐了下來,他慢條斯理地道。

“等一下姓焦的帶着人來,至多也不過就是展開一場搏殺而已,我們老命活着放在這裏等他們來也就是了,還有什麼好準備的?方老哥,你不要太過緊張,大不了二十年後又是好漢一條,看淡一點,也就是這麼回子事。”強顏一笑,方元嗓子發沙:“那麼,我們就乾坐在這裏等他們來?”一仰頭,秋離半閉着眼道:“隨便,你要站着等也沒有人干涉。”從頭到現在,秋離一直都是這種吊兒郎當蠻不在乎的模樣,絲毫也不着急,緊張就更談不上了;一言一行不是談諧戲謔就是冷嘲暗諷,好象本就不把這件事作一件什麼大不了的麻煩一樣,神態之中是如此鬆散,外表是這麼悠閒。他宛如不是在面對一場殺戮,而是,呢,而象是在等候着多年未曾晤面的老友們似的,恬談極了,輕快極了!

方元心中的受和秋離卻是大大的不同,眼前即將到來的紛爭,不但關係一筆偌大財寶的得失,不但影響自己等人今昔的名聲,更等於是一場生死存亡的搏鬥!贏了,固然自此一帆風順,萬事亨通,若是輸了,失財丟人事小,只怕連命也揀不回去呢…但是,他心裏任是焦灼如煎,卻再也不敢催促秋離。關於這位煞星的種種傳聞,他是聽得太多太多了,他不願,也不敢惹起秋離的不快,甭説惹不起,就是惹得起,在此時此景,他也找不得這等麻煩啊…苦着臉,皺着眉,方元把手背在背後,不安而煩躁地一個勁來回踱跺着,更不時轉頭伸頭往山下張望,形態之中,顯出過度的焦惶與憂急,好似整個魂兒全飛上半天去了。

桑毅也開始有些忐忑不寧起來,他怔怔地站在一邊,目光瞧瞧他的義父,又看看山下;再望望秋離,老天…

秋離早就以手臂為枕,舒舒服服地躺了下來,他閉着眼睛,竟開始了假寐,看他那種悠然自得的模樣,乖乖,這象是準備接一場血戰麼?這簡直似枕在情人的柔大腿上尋夢了…

十餘名青衣大漢也全屏息如寂地默立於側,他們當然沒有説話的身分、,可是從他們的眉宇之間,亦可看出對秋離如此詳的形狀到驚異與欽服,因為在這等風暴來之前的緊張關頭,還有人這般無動於衷,這種人只有兩類,其一,是白痴,其二,則是勇士了;他們相信他們當家的必不會請個白痴來此助拳,那麼,就定是位勇士無疑,而勇士,往往又都是受人敬佩的哪…

閉着眼,秋離微笑了,他道;“方老哥,別再走來走去了,你這一急,害得我也有些瞎緊張起來,急什麼呢?要來的總歸要來,還不如在來之前好好養養神。”用衣袖拭了拭額頭上的汗漬,方元澀澀地道:“少兄,你請自便,不用理會兄弟我,也不知怎麼搞的,兄弟我者覺得惶惶不寧,心亂如麻…”半睜開眼,秋離道:“這樣吧,我們聊聊!”苦笑一聲,方元皺着眉道:“聊聊?在如今?”點點頭,秋離道:“當然,也好叫你把心放寬一點。”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方元道:“聊什麼呢?”慢地,秋離道:“譬如説棄置在礦內外的那些挖掘工具都是誰的?看情形象是才一動工就被阻止了一樣…”方元回頭看了一看,道:“那些工具有我們的,也有老焦他們的,當時我們雙方全派了人來挖,大家一窩蜂,又搶又爭,亂子馬上就鬧起來,接着就是誰也不讓誰挖,準備在力量足可壓倒對方的時候來個硬吃…”秋離點點頭,道:“當初的一陣亂挖,可挖出了多少寶貝?”了口唾,方元低低地道:“只得了十斤翠塊,再經過一番琢磨,賣不上千兩銀子…”

“嘖”了一聲,秋離道:“真可惜,當然,你做得對,這種橫財就得狂吃,誰壓得住誰就該誰佔有,我也——一向是這個主意——”

“他的話剛講到這裏,旁邊的桑毅忽然振奮地大叫:“師叔他們回來了!”方元立即轉頭望去,恩,可不是,山下,正有幢幢人影往上面奔來,全是穿着青勁裝的漢子們!頓時樂開了嘴,方元叫道:“是他們!”秋離又閉上眼,懶洋洋地道:“本來就應該是他們,這有什麼值得高興的?”方元窒了一窒,沒有答上話來,秋離説得對,原本就應該是他們方才追敵的人馬返回來嘛,這又有什麼值得高興的呢?秋離躺在石上又開了口:“方老哥,你似乎有一種孤寂與依持心,是麼?其實本用不着擔心,為了那筆巨金,我是一定會和你同在的。”期期艾艾地,方元道:“兄弟我,呃,只是,只是記掛着門下的人安危罷了…”人數上佔了這麼大優勢,假如吃了虧的話,那他們本也用不着回來了,乾脆全一頭撞死去球!”又是一窒,方元臉紅脖子地道:“這…這…這個,秋少兄。…”揮揮手,秋離目光注視來人之意,道:“不要這個那個了,你四人俱皆面帶歡笑,顯然並沒有吃虧。”就在他們説話間,一羣人已氣呼呼地奔了近來。為首的朱賢,朱賢旁邊是一個身材瘦長,面黝黑而五官端正的中年人物,他們兩個身後,緊隨着方元的三個嫡傳弟子“玉狼”單耀宗“袖中絕”金榆“追雲駛風”田衝,三個人右側,還並行着另兩個氣度軒昂,舉止沉穩的青年,一看即知也是方元的親授徒弟,他們後面,便是那四十多名屬下了。

方元急急了上去,大聲道:“朱二弟情形如何…”大大了口氣,朱資喜形於地道:“將他們一個不留地逐出此山三里之外,一路上並斬殺了對方七人,我們這邊絲毫無損!”拍拍朱賢肩頭,方元讚道:“好,幹得好!”那面黝黑的中年人卻低沉地道:“大哥,這其中恐怕另有文章,從我們突然發難開始,一直到趕他們逃竄回去為止,對方可以説本沒有正面抵抗,他們只在槍刃之下便立時退卻,毫不戀戰,據弟推斷,他們恐怕是回去搬救兵前來與我們決一勝負了!”方元頓首道:“正是如此,所以我們就在這裏等他們來,以逸待勞,頭痛擊!”略一猶豫,這中年人道:“但是,以我們目前的力量,大哥,這未免有點太過冒險了…”湊前兩步,方元壓着嗓門,充滿信心地道:“不用急,我們已請到了能人相助,這位朋友,説起來可是大大的有名,可以抵過千軍萬馬——”神中仍然隱含憂戚,面黝黑的朋友道:“我曉得,朱二哥已告訴過我,鬼手來了…但是,大哥,你可曾想到姓焦的那邊也請到不少高明人物?如此一來,消長互抵,只怕…我們還是沒有多大便宜佔?”搖搖頭,方元不以為然地道:“你不要相人憂天,老三,鬼手秋離豈能等閒論之?他已拍過脯承擔下去,老焦就是再請到多少能人異士,也不會壓得下秋離去,放心,姓秋的道行之高,已經超凡入聖了…”這位身形瘦長,面孔黝黑的人物,正是方元的把弟之一“指戟”徐恩。徐恩這個人素來老成持重,做事小心,因此在方元的這一批人裏算是智囊首腦、也就因為他任什麼事全謹慎得過了分,這一次重金聘請秋離之事方元才瞞着他,生怕他知道了又提出什麼反對意見來;而方元明白,情勢之險惡已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地步了,他如再廣徵意見,反覆斟酌,只怕事情就來不及了,是而他才在極度機密的情形下派出自己義子前往求助秋離,雖然秋離隔了許久才來,總也算及時趕上,在這段子裏,焦堅那邊也同樣費盡了功夫找齊了幫手,秋離來得正對關口,天幸尚為時未晚,如果他再延遲三兩天,則局面之惡劣就要不堪設想了,望穿了眼才盼到秋離來,又耗瞭如許的財力神,他當然不允許自己的人對秋離的能耐存有懷疑,更不允許他們對秋離沒有信心,因為這無論是在實際的問題上來説,抑或待人的禮貌上來説,都是相當不合適的…

徐恩雖然也久仰秋離盛名,但對方的聲勢實在太過浩大,尤其請來的幫手又個個了得,因而他的拜兄便是一再打氣,他也有些擔憂掛懷,生怕秋離應付木下來,徐恩知道,照眼前的情態來説,秋離等於是他們唯一的指望,如若秋離一個失算,則整齣戲也就不要唱了,大家完蛋…敵人實在非是易與,便算秋離有着三頭六臂,在接刃之前來説也無法令他產生必勝信心…

嘆了口氣,徐恩道:“大哥,但願如此了…”方元不悦地道:你放心,老三,我什麼時候走過眼?”苦笑一聲,徐恩道:“這不是走不走眼的問題,而是實際的硬碰硬問題;大哥,不管你對秋離有多依恃,也要到了時候才能知道他是不是有這麼大的本事。”方元雙眼一瞪,正要説話,秋離已笑地道:“雖然二位把聲音壓低,又隔着我好幾步遠,但可恨我這耳朵卻非要聽到不可,儘管我實在不喜歡聽。”估不到秋離距着十幾步遠競連他們這近似耳語般細微的談話聲也能聽到,方元與徐恩俱不由大驚失,而不待他們有所表示,秋離已閒閒散散地道:“甭急,方老哥,徐三爺説得對,這的確是個實際問題,不是光靠嘴皮子糊的;有句買賣話,叫‘不怕不識貨,就怕貸比貨’,如今我自個在你們面前吹得震天價響也沒有個鳥用,大家都別爭,到了時候再論斤兩,現在窮擔心也是白饒,二位認為可對?”驚得滿頭大汗,方元快步奔了過去,打躬作揖地道:“秋少兄,你可千萬不要生氣,我們這位三爺就有這麼思得失顧前後的老病,少兄,你別和他一般見識!”徐思也十分窘迫地道:“秋兄,我只是憂慮對方力量太大而已,絕對沒有對秋兄你一點蔑視之處,尚請秋兄諒解…”哧哧一笑,秋離道:“好説好説,我這半輩子還少碰到有人膽敢蔑視於我,不過,我説的也是真話,我並不怪你,你們也有權明白一件事;這件事就是要看看我秋離值不值三萬七千兩黃金的代價,當然,我會叫你們看到,就快了,在焦堅的人馬到來之時。”兩張臉孔同樣漲得又紅又,方元訥訥地道:“秋少兄…你萬萬不可將老三的話放在心裏,他是胡説八道…”一揮手,秋離道:“不用客氣,我豈是度量如此狹窄之人?”怒瞪了徐思一眼,方元擺出大阿哥的威風。

“你給我滾到一邊去,不要在這裏惹得秋少兄生氣!”徐思低下了頭,唯唯喏喏地退下,秋離不覺聳了聳肩,懶洋洋地道:“算了,小事一件,方老哥這樣一來,到反使我汗顏了呢。”重重抱拳,方元低聲下氣地道:“這混帳口沒遮攔,頂撞了少兄,少兄大人大量,就當他是放…”齒一笑,秋離木然道:“原本,我也沒放在心上。”説着,秋離又躺了下去,再度把眼睛閉上,他的黑頭巾半垂在臉頰的一邊,剛好遮住了他的嘴和下頜,但是,卻襯得他的鼻樑更為峻峭,而他的眼睛雖是閉着的,斜挑的眼角卻隱隱透泛着寒森的酷厲氣息,甚至他面容上可以看出來的每一條細榴,每一血脈,也全都在趨向僵凜,一種帶着無比血腥味的僵凜!

空氣的實質雖是清新,但在此刻卻宛似蒙上一層無可言喻的沉悶與翳重,沒有人吭聲,沒有人移動,寂靜得連那參差的心跳聲也變得如此清晰了。

時間就是這麼迅速又緩慢地淌過去,而頭老早就升了起來,沒有人注意它是什麼時候爬得這般快,似乎當大夥兒發覺這秋天的陽光仍舊帶着火毒毒的炙人威力之時,它便已經升得老高了。

於是,就在這種沉悶的情景裏,默立一側的桑毅又突然緊張地低呼:“來了!”聞聲之下,方元、朱賢、徐恩以及他們的弟子們人全部轉身往山下望去,在這瞬息之間,每個人的臉上都有掩隱不住的震動與忐忑之。現在,他們已看到山腳下邊不遠處正有一片密密麻麻的騎影如飛奔近,人數之多,就彷彿一道海席捲而來!

於是,此刻,已經可以聽到陰陰地,悶雷似的撼地蹄聲!

了口唾沫,方元緊張得雙手握拳,嘴角搐,他焦切而期待地搶到秋離身邊,急惶地道:“秋少兄,他們來了,有四五百人之眾!”閉着眼,秋離侵地道:“不慌,等他們再近了一點。”着手,方元又轉過頭去注視山下的騎隊;於是,他發覺就這幾句話的工夫,人家又接近了一大段路,如今甚至已連那些人穿着的衣衫顏也可以辨出來了;他們穿的大多數是黑的緊衣褲,少數是別種彩,他們的坐騎奔速異常快捷,看得出馬上的敵人們心裏懷有的憤怒及仇恨,而這些憤怒與仇恨可以從他們策馬鞭騎的狂奔來勢上體察盡致;方元明白,對方一定早就在咬牙切齒了,早就渴望一拼了,他們人人心中都象燃着一把熊熊火,而這火,卻需要以自己這邊的兒郎們以鮮血去澆熄;他們就象一批飢餓了多的猛獸,只要一衝上來,就必定是既風狂又殘酷的噬血的…

方元的手下們個個木然默立,每一雙眼睛俱皆毫不稍瞬地凝注着已逐漸朝山頂接近的敵方騎隊,這些魁梧的漢子們面無表情,嘴已緊閉,但是,由他們額上的筋脈暴突中,由他們角不可抑止的跳動中,由他們口急劇的起伏裏,可以明顯看出這些江湖朋友們隱藏在內心的不安與焦惶,他們全明白生與死是怎麼回事,當然,他們更知道立即就要在那個字上做掙扎及搏鬥了!

於是,敵人的騎隊奔行更近,已快到達山頭,現在,連他們馬匹的鐵蹄翻飛下所揚起的塵沙也能清楚瞧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