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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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宏暗暗仰天長嘆,竟一句話也講不出來。過了很久宏低聲問道:“此事是爹孃告訴澍青的?”馮氏無奈搖頭説道:“張他一人做孽,卻是子孫遭報應。那時我們看你決意要隨郝青…即張澍青走,便想或許是該告訴你身世的時候,畢竟一旦你行走江湖,就可能與張想見,也可能有張的仇人尋你報仇,於是我們想先對澍青實説,若他依然要帶你走,便知道該保護你。
若他怕了,也就不帶你走了。你還記得那晚我們與澍青長談?我卻記得那孩子當時表情,臉上無一點血,神驚恐,身體微微一晃,我以為他會跌倒,卻他突然跪在我們面前,説道:我求兩位恩人,今生今世絕不可將這事講給宏。
他告訴我們自己名叫張澍青,是你兄長,並謝我們對你收養之恩。我們自然驚訝不已。澍青對我們解釋説雖與你短短相處這些子,卻知道你不是那種甘心默默無聞的個,定要到外面見識一番。
若你知道自己身世,也不會畏懼承認自己身份,躲在司徒將軍名號之下苟且偷生。但你武功太淺,若真碰到報仇索命的,必定凶多吉少。再有他看出你躊躇滿志,心高氣傲,若頂着司徒家名號,必定受人器重,無論想做什麼都可自己努力,坦蕩去做,雖説這想法不免齷齪,卻是世俗常情,更是他自己親身體驗。
你父親反駁他説,我們並不想瞞你一生,怕也隱瞞不了。總想等你大了,應該告訴你。澍青半晌無語,卻臉更加難看,我要扶他起來講話,他卻突然説自己愧對我們,説他見你年少無知,一時荒唐,對你輕薄無禮,你爹也就因為這個才與他動手,澍青躲過致命幾劍,卻落在手臂那劍有意不躲,眼見他傷處血如柱,強忍疼痛對我們説道,這不倫真相你若知道了,將是一生陰影,夢魘般在心中攪擾,永不得快活。
他這番話,我與你爹頗有觸,又看他只處處為你着想,也不忍再多責備他,便答應了。以後那些事都是澍青安排的,偏我與你爹一路跟你下山時,摔了腿腳,害得你險些送命。
那雪夜,還是澍青先找到你的,回了客棧便用積雪不停為你擦身,後見你依然氣若游絲,竟以內力降下自身温度,再慢慢去暖你,他那功力,我與你爹也不可達到。
只不過你身上暖了,他卻冷得發顫。他看你險之後才向我們告辭…”司徒宏不知何時已放開扶着母親的手,覺得身上發軟,不覺單腿跪地,呆呆發怔。
馮淑秀見狀,連忙蹲下身,拉住宏的手説道:“宏兒,你別將那事放在心上,我聽你爹講,他年少時也曾有些荒唐舉動,長大便好了。那澍青以後對你該不會再有輕薄舉止吧?他是親口答應我們的,否則豈非連禽獸都不如!”聞聽這話,宏再也忍耐不住,淚水奪眶而出,卻嘴上回答:“您放心好了…”司徒宏將母親攙起,説道:“娘,咱們回去吧。”馮氏點頭,又唸叨:“你也不小了,卻還未娶親,也是爹孃對不住你,若你娶了媳婦,我也能身邊有人説話…”
“這事您也放心,待呂朋告捷,孩兒再哪也不去,只住在家人照顧您老起居。”
“傻話!”馮氏説着面上帶出憐愛笑容。***司徒宏離開家,直奔呂朋方向趕路,行了幾,卻這心裏慌亂,越發有些猶豫。
待走到岔路口,一邊是呂朋方向,一邊是魯封方向,宏想自己回呂朋前一定要見澍青一面,至於為何見他,宏心裏無數次告誡自己:只為向兄長道別。
又行了數,眼見離風楊寨越來越近,宏邊走邊想起澍青曾對父母所説:是一生陰影,永不得快活。心裏頓時打個冷顫,只得再次告誡自己:此行目的只因明瞭青哥良苦用心,特來表達自己對兄長敬愛之意。
待司徒宏到了入寨之前那小店,與宏悉的山寨好漢告訴宏,幾前,青爺與與老太爺一同出寨,説是有一盛會,那些個武林好手都前去比試。司徒宏聽這話頗詫異,暗暗忖度:江湖上這等比武聚會很多,以澍青心怎會去參與!
宏向眾人打聽那盛會去處,卻大家都説阿青沒講。司徒宏無法,待他要走時,山寨師爺將宏拉到個僻靜之處,説道:“我知道那比武會場在哪裏,卻阿青沒有對其他人講。”
“師爺快告訴我,我去尋青哥。”
“那地方叫雲霧嶺,説是山勢險峻,要會武功之人才可上去。”師爺看着宏又説:“不瞞宏爺,這次寨主走的有些(足奚)蹺,他對我代山寨中所有事宜,還説如果他不回來,我們該如何如何,若實在維持不下去,眾人分了金銀,各走各的,畢竟天下沒有不散之宴席。”司徒宏聽着驚恐盯着師爺,問道:“這些子寨主與…張沒有任何爭鬥?”
“怎麼會呢,這些子阿青對老太爺才是孝順,他常陪老太爺飲酒鬥劍取樂。”
“沒有其他人來找寨主或老太爺尋仇?”
“沒有。”師爺停頓片刻又道:“有傳説宏爺是我家青爺手足兄弟,可是真的?”司徒宏平靜點頭,又與師爺及眾人告辭,然後心急火燎地往比武之地趕去。宏心裏發急,便夜兼程地趕路,離雲霧嶺還有不到一百里路程,就見一路上不少人與自己一樣行匆匆,看那腿腳,輕功手段均非等閒之輩,只是沒有一個自己認識的。
宏見八、九個後生,模樣裝扮不似其他人稀奇古怪,便上前與他們攀談:“請問,你也是去雲霧嶺比武的?”一年輕男子先打量宏之後,笑道:“當然,我看你也是吧?”宏遲疑一下,還是輕輕點頭。
“那麼你也與張有冤仇?”司徒宏一驚,問:“此話怎講?”那人也驚奇道:“你去雲霧嶺竟不知道那是張父子設局?一個多月前,那魔頭父子便召告天下武林,想來尋仇的,這些只管過來。你可聽説天地幫幫主孫老前輩,他已率眾人上了雲霧領…”
“那結果怎樣?!”司徒宏驚問。
“還不知道,我們正要去看。”
“你們都與張或是張澍青有仇?”眾人發笑,其中一人答道:“其實我們並不認識他們,只因大家都嚷嚷要為武林除害便來了。”司徒宏聽着不快,忍不住道:“你等不認得他們,更談不上了解他們,為何對人家發難?天下人總是對自己不真正瞭解的事物就靠着道聽途説,再加以想象,便信以為真。”
“你這話是何意?你瞭解他們?還是他們什麼人?!”
“我…”司徒宏言又止,原以為可以坦然説出的話竟難以開口。他只得不再答理那些人,直往前去。這雲霧嶺果然難行,山高,嶺峻,崖陡,壑深。
此時已意盎然,卻暖風颳得正緊,只覺嶺上千樹吼,萬杆搖,越是靠近比武會場,越覺眼前灰朦朦,播土楊塵,辨不出東西南北。到了近處,昏暗中,只見黑壓壓四周人頭攢動,身影朦朧,昏暗暗場內幹坤混沌,走石飛沙。
宏奇怪這些人為何不靠近,這場內到底是誰在打鬥,他想着要往前去,卻被人一把拉住,宏回頭去看,並不認識那人,但聽他説:“你可知這場內毒氣沖天?還是練就了百毒不侵之功?若沒有,靠近便死。”司徒宏倒口涼氣,忙問:“這場內打鬥的可是張與天地幫的人?”
“天地幫的人哪裏能靠得近,他們也在那邊觀戰。”這人説着往不遠處指去。宏正要再問只聽有人叫道:“宏!司徒宏!”宏舉目尋聲音望去,見是水行與十幾個壑賡教派弟子,颶風宏艱難從人羣裏擠了過去,大聲問道:“你們怎會在這裏?怎不在呂朋?”水行回答:“我等也是剛剛從呂朋趕過來。”
“那邊怎樣?”
“幾前我方大捷,將那詭陣搗得個落花水。”宏聽了大喜,卻聽水行又道:“不過近北面曲犁國也不安分,大有與呂朋勾結之心,聯手與我軍叫陣。你那幾個部下還有周錦將軍都等你回去呢。”宏又是驚喜,水行放低聲音接着道:“臨行前沈公子説若我見到你,轉告主帥大人的話:你依然為司徒督校,至於其他事情,待收復呂朋後再説。
若哪個敢製造謠言,以擾亂軍心論處。”司徒宏注視水行,看出他目光頗有些複雜,沒有原先友善。宏收斂笑容,想了片刻,又問:“沈然他還好?”
“他這次爭戰時腿處被傷了一刀…”水行説着見司徒宏臉突然異常緊張,笑道:“放心,養幾便好了。”司徒宏被水行講得有些窘迫,岔開話題問:“你們為何到這裏,難道也是要尋他們報仇?”水行沉了臉,回答:“我們是奉師傅之命來助天地幫的,這次大戰之前孫業執意帶許多人回魯封找張報仇,周錦大人震怒,對我武林人士惡語相向,我師傅也為難,只得答應孫幫主這一仗打過再來助他。卻沒想到竟是這樣!”
“竟是怎樣?這場內到底是哪個在打鬥?”
“你還不知道?!他們已經打了三天三夜,先是用毒功,雖互不手,卻攪得濁氣沖天,任誰也不敢靠近,今又是鬥劍…”
“他們是哪個?!”司徒宏似有些預,卻又難以置信,只對水行叫嚷。水行被宏視得低頭説道:“張,張澍青。”司徒宏先是發怔,待明白過來,轉身又往人羣裏擠,被魏水行拉住,他喊道:“宏你不要衝動,他們功夫本不是你能解圍的,看這架式,不見分曉不會罷休。只是不明白為何突然父子反睦!”司徒宏沒再理會水行,擠到最前端,眼前天昏地暗中隱約可見兩個身影飛舞,一個是生身之父卻是害死生親的禽獸,一個是手足兄長竟曾是自己枕邊人,更是心愛之人,如今他們父子二人又殺個你死我活,司徒宏不暗暗長嘆:果然是人若做孽,天也要罰!
就在這時,宏覺出風似緩和了,而周圍眾人正竊竊絲語,往場內望去,漫天黃沙也漸漸落定,恍惚中一個矯健身形自空中落下,烏髮凌亂飛揚,絹青巾隨風飄起,一身素袍上斑斑血痕,只見他右手握住寶劍,左手內竟提着一顆人頭,那血珠仍然紛踏落下。
先是眾人驚呼四起,而此刻卻寂靜無語,唯風掃樹梢嘩嘩做響。只聽張澍青緩緩開口説道:“諸位都是來找張報仇的,也有立志為我武林除害的,我現已滿足各位心願。”説到此處,他將人頭扔到地上,提高聲音又道:“自今起,江湖上與張所有恩怨就此了結,再有以此藉口為難我張家後人的,怕是別有用心,更非英雄好漢所為…”澍青説着一縷鮮血自鼻腔滑落,他用手抹了去,接着説道:“習武之人講得是一人做事一人當,冤有頭債有主!
若與張澍青有冤仇的,只管找我,與其他任何人無關,我也不會對天下人隱瞞行蹤。只是如今我因與張打鬥身染七毒,雖不致命,卻一時無法解除,那麼與我靠近的都必死無疑。
若要尋仇與我鬥劍,必先修得百毒不侵之功。”澍青話音未落,只聽人羣裏有人叫道:“你騙人!”張澍青悽然一笑,想要開口,卻一口鮮血又自邊湧出,他向地上啐了一口,再次用衣袖抹了一把,説道:“你若不信可過來一試,我張澍青不要説動你一下,哪怕運行內功,也逃不過諸位高手的眼睛。”無人言語,嶺上幾百號人竟無半點響動。
“既是這樣,那就莫怪澍青先走一步了!”他説完剛要邁步,又是一股鮮血自口鼻而出,張澍青正狠狠地摸了去,就聽身旁有人叫道:“青哥!”澍青轉過頭,見司徒宏正往前走,他立刻往後撤了兩步,喝道:“不要靠近!這妖毒我如今控制不得!”此刻二人隔着幾尺開外,面對面站立。澍青對宏淡淡一笑,平靜説道:“知道你會來…從今以後你只管做你認為該做之事,行問心無愧之舉就好。”張澍青説完又對宏笑笑,然後轉身就往前走,立刻眾人閃到一邊,他走了幾步,有人低聲罵道:“親手殺死生身之父,禽獸不如!”澍青停下來,對眾人陰冷一笑,又是一口鮮血啐在地上,然後足下騰空,急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