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正邪兼顧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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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彥略一猶豫,道:“假如你們行動快的話,或者可以。”關孤冷然道:“你的意思,是説你們幫裏的人馬乃是平行配置,分別卡住各處要道?設若其他各處的人馬得到你這裏的訊息較晚,他們便來不及趕到溪濱對我阻截?你是這個意思麼?想你在發覺我們的同時,也已派出快騎分別求援去了?”石彥默默無語,關孤又緊迫一句:“是不是這樣?”石彥咬咬牙道:“我不知道。”雙目神光冷澄,關孤又道:“‘悟生院’除了通知你們展開行動之外,還召集了些什麼魔外道來對付我?把你曉得的説出來。”石彥艱澀的道:“據我所知,還有‘白衣教’、‘三人妖’、‘火珠門’等同道,是不是還有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思索着,關孤道:“‘白衣教’遠在蘇兒,等他們趕上來恐怕不一定追得上我們,但‘三人妖’卻也在燕境,很可能會遇上,而‘火珠門’的碼頭就在‘古北口’附近,他們恐會出兵攔截我們了…石彥,別的什麼爪牙你真不知道?”石彥搖搖頭,道:“我是知無不言!
…
”關孤接問:“‘悟生院’中的行動怎樣!”石彥吶吶的道:“我只曉得一個大概情形…”關孤冷沉的道:“説!”舐舐乾裂的嘴,石彥道:“聽説,‘悟生院’在獲悉你叛離的消息之後,全院震動,人人驚恐,禹院主更是怒不可遏…‘悟生院’的‘前執殺手’羣全部出動了,他們分路齊進,兼程趕往你們可能前去的地方,當然,‘悟生院’的判斷是正確的,他們推測你們極可能正在朝關外的路上走,因此,大部份人馬也都往這邊趕來了…”關孤道:“在這一方面,‘悟生院’的判斷往往都是十分正確的,你知道朝這邊趕來的是些什麼人物?”石彥想了想,道:“禹院主,二夫人,‘紅旗執刑’竇啓元,‘真龍九子’,以及幾名頭領,好像是分成兩路、禹院主、二大人,竇啓元及幾名頭領是一路,‘真龍九子’兒位‘前執殺手’又是一路,另外,‘雙環首’夏摩伽自成一路,領着百名手下往豫境順着‘三定府’你們突圍的路線朝前追…”關孤心裏冷笑,暗忖:“禹偉行果然好險,他偏把和我相最厚的夏摩伽調到遠處去兜圈了,如此看來,禹偉行也早就不信任摩伽了…”石彥吁了口氣,續道:“關於禹偉行調動人馬,追捕你的這些訊息,乃異常機密的,全由道次飛鴿傳遞的信件中告知了馮幫主,一邊待幫主如何行動,一邊説明‘悟生院’方面的大略措施,以便各方面能夠配合緊湊,不讓你們漏網,…詳情幫主比我更清楚,我之所以也曉得一個概略,亦是幫主口頭上透給我聽的…”關孤問:“他們追到這裏來的兩路人馬行走路線如何?”石彥擊頭道:“這我就不知道了,可是,不管他們怎麼走法,目的全是一樣——兼程趕到這裏或關口攔截你們…”關孤哼了哼,道:“他們何時動手?”石彥低啞的道:“三大前,就在得到你叛離的消息後便立即動身趕來了…”關孤盤算了一下,道:“那麼,假如他們夜兼程,也就是至遲明大凌晨即可抵達此處…嗯,比我預計中快了許多,我以為他們最早亦要到兩天之後才能抵達這裏,不錯,他們行事確有效率!”石彥低喟道:“你們被那輛篷車拖累着,比起人家快馬奔馳自然緩慢得多,再説,‘悟生院’的判斷確,也是將中間的距離與時分拉近了的原因,你們固然機警,‘悟生院’卻也反應快速啊…”淡淡一笑,關孤道:“聽你口氣,似是還有點替我擔心?”青白的臉孔浮現出極度的疲憊,石彥嘆道:“老實説,我是有這麼點意思…關孤,恐怕你們沒有什麼機會,形勢對你們也太不利了,而且,這一次‘悟生院’是動了真怒,他們若不將你及舒家母女擒殺,是決不會放手的關孤冷冷的道:“你以為我怎麼想呢?”石彥愕然道:“你還能怎麼想呢!”關孤笑笑,道:“當然,我也不希望‘悟生院’,以及‘悟生院’的任何一撥幫兇追上我,否則,固然是我的不幸,但相對的,亦是他們的不幸,石彥,你認為是不是這樣?”全身痙攣了一下,石彥艱苦的道:“這是無庸置疑的…但關孤,依我的看法,你強是夠強了,可是,你的力量太單薄,‘悟生院’這邊乃是傾巢而出,加上還有很多他們的盟幫相助,聲勢之壯,只怕就是你也無法抗衡到底!”關孤點點頭,道:“形勢對我的險惡我十分清楚,石彥,因此我也早就打定了主意。”石彥忐忑的問:“什麼主意?”關孤悲壯的一笑,道:“最完美也最簡單的主意——能拼到什麼地步是什麼地步,所謂‘鞠躬盡瘁、死而後己’!”石彥心頭一震,口道:“關孤你是何苦?”關孤凜然道:“你不懂的,石彥,人總是為了一個理想,一個目標活着,而不管為了這個理想與目標將要付出何等代價,他也只好付出了,否則,人活着又有什麼意義?又有什麼趣味?!”頓了頓,他又道:“況且,如今勢成騎虎,罷也不能了,但我要特別聲明,我絕對沒有絲毫後悔之意!”石彥閉閉眼,道:“我知道你沒有!”關孤抹去臉上的汗水,道:“你的傷勢會使你暫時失去行動的能力,但不會太長久,休養一個時期可痊癒的,現在傷口已經凝結了,沒有血再出來,你身上的其他創傷更無大礙,僅是些表皮之損而已!”石彥咬咬牙,道:“我不願説,但卻不得不説,關孤,多謝你不殺之恩,在你的一貫習來説,這是異數!”關孤笑笑道:“不然——”站直了身子,他沉穩的道:“我之不殺你,最主要的原固只有一個,我想,這個原因你約摸可以猜出點輪廓來?”石彥茫然搖頭道:“哪一方面的?”凝視着躺在地下的石彥慘無血的憔悴面孔,灑滿衣襟的發屑,混身上下斑斑的血跡,和破碎支離的衫袍…
關孤悲憫的道:“我告訴你,石彥,我所以沒有殺你,只因為你還有人,還有點正義,就是如此而已!”石彥悠悠嘆息,喃喃的道:“我…有麼?”關孤簡潔的道:“有,否則,你早已不能開口講話了。”退後,他又道:“希望後相會——如果還有這個機緣的話,我與你之間的情勢和立場不再像現在這樣的窘迫…”石彥顫抖了一下,苦澀的道:“我也這樣希望…”關孤淡淡笑道:“抱歉我不能留在此地照應你了。”角浮起一抹痛楚的笑意,石彥道:“你是不能,我十分諒解。”了口氣,他義道:“但不勞費神,關孤,用不了多久,幫裏的人馬即會趕到的,我勸你快走,越快越好…”關孤一仰頭,道:“再見了。”石彥孱弱的,道:“保…重!”於是,關孤翻身上馬,抖繮挾鐙“黑雲”馱着他,就真像一朵平地而起的黑雲一樣,那麼迅速滾雷般奔上了前程。
頭仍是那麼火毒,空氣仍是那麼炙熱,沒有風,沒有云,關孤騎坐如飛,塵上彌揚,加緊往前猛趕,很快的、就在盞茶時分之後,他已經追上了前行不遠的篷車,而現在,這條崎嶇難行的廢道就要走完了。
聽到後面擂鼓似的蹄聲,駕車的南宮豪與護行的豐子俊急忙回首探視,一見來騎是關孤,兩個人俱不鬆了口氣,南宮豪轉向車身裏叫道:“甭慌啦,銀心,是關壯士趕來了。”沉重的車簾這才捲起,銀心伸出頭外埋怨:“這一路來,大爺,可嚇死人了…”哈哈大笑,南宮豪側首向來到車旁並轡而行的關孤道:“就這短短的十八里路,少兄,我哥倆業已不知回頭巴望了多少次嘍!”關孤搖頭道:“不會這麼快又有情況的,至少,在渡溪之前不會,那邊我一問完,馬上就追上來了,南宮兄,我們要緊趕一程!”南宮豪揮汗如雨,問道:“怎麼樣?少兄,那姓石的小子可吐了什麼。”關孤馬身靠近了點道:“有點不妙。”南宮豪吃了一驚忙道:“不妙?是怎麼個不妙法?”關孤低沉的道:“‘悟生院’方面早已上下沸騰,雞飛狗跳了,禹偉行以飛鴿傳書,命他的外圍爪牙幫兇們分頭攔截我等,據現在已經知道的,就有‘綠影幫’、‘白衣教’、‘三妖人’、‘火珠門’這些魔外道業已展開行動,而‘悟生院’所屬更是傾巢而出,分兵三路夜兼程的追趕過來…”南宮豪驚叫:“乖乖,可真是如臨大敵,一付趕盡殺絕的架勢呢!”關孤憂慮的道:“最叫人擔心的是,‘悟生院’判斷之準確,他們就料到我們會朝關外的方向去,所以重點也就全放在這邊了,他們的主力俱往這一帶快速集中,而‘悟生院’本身的三路追兵也有兩路是指向此處的,看樣子我們若想突這個龐大的包圍圈,多少是要費上點功夫才行了!”南宮豪恨恨的問:“‘悟生院’追到這裏的兩路人馬都是些什麼角?”關孤戚然一笑道:“禹偉行本人及他的二姨太‘玉魔女’程如姬,加上‘紅旗執刑’‘雙面人’寶啓元,另外幾名頭領為一路,‘真龍九子’是一路,我的執友夏摩伽那一路被派到‘三定府’那邊繞圈子兜風去了…”南宮豪用力一揮馬鞭,恨道:“如此一來,‘悟生院’豈不是英盡出,全力而為了?好傢伙,我們還這麼受人重視呀?”關孤平靜的道:“不錯,‘悟生院’的‘前執殺手’們可以説全部都派上用場了,禹偉行是不除掉我們誓不干休的!”南宮豪一咬牙,道:“只怕沒有他想的那樣便宜!”關孤冷悽悽的一笑道:“的確,不會似他想像中那麼便宜!”臉孔漲得紅通通的,南宮豪氣憤的道:“我們有什麼對策呢,少兄?”關孤鎮定逾恆的道:“很簡單,能走則走,走不便只有一戰,哪裏碰上哪裏算,他們業已橫了心,我們還有什麼舍不下的?”沉默了一會,南宮豪道:“少兄,禹偉行的功夫,可是真的厲害?”關孤緩緩頷酋道:“為我所僅見!”心絃猛震,南宮豪不有些發愣了,須知關孤本領之強,修為之深,在天下武林道上乃是煊赫無雙,人所公認的,他那一身能耐,幾乎已超出人類所可以負荷的體能極限了。
而今,這位鼎鼎大名的“果報神”黑煞手,對於禹偉行的武學猶如此推崇——稱為他生平所僅見,那麼,禹偉行的藝業絕到了個什麼程度,便可想而知了…
僵木了一陣,南宮豪嘆口氣道:“真有那麼個行法?”關孤靜靜的道:“這並非替對方誇大渲染的時候,南宮兄,我們雖説與禹偉行誓不兩立,但對於他本身所據有的功力,仍須做客觀的分析!”南宮豪連連點頭道:“當然,當然,只不過,唉,經你這樣一説,我的心就有點涼了,想不到這老小子還真是有兩下!”關孤點點道:“否則,光憑他一張口怎麼能創下眼前這麼大的局面?”南宮豪憂心忡忡的道:“我是在想——旦和禹偉行照上面,是非打不可的,他的功夫這麼好,我們豈不是有虧要吃了?”關孤深沉的道:“只要有信心有毅力,不怕危難,不畏艱困,拼死而為,不計存亡;南宮兄,天下便沒有可懼之敵,沒有不達之事!”南宮豪立覺老臉郝然,他乾笑道:“是,是的,少兄説對對…”頓了頓,他又訕訕的道:“少兄,有句話,我想問。”關孤道:“請説。”南宮豪舐舐嘴,道:“若以你的本領,與禹偉行來一次較量,少兄,你有沒有把握可以制服這個老魔頭?”關孤沉默了片刻,道:“我不能説,因為我們從來未曾比劃過。”南宮豪忙道:“估量着呢,少兄?”怪異的看了南宮豪一眼,關孤冷悠悠的道:“很難估量,我知道他出手卓越,他也曉得我功力不差,如果我們兩個對上手,誰也不敢保準能贏了誰!”南宮豪苦笑着,道:“恐怕只有到了時候才能見真章了…少兄,那‘真龍九子’的本領大約也相當強悍吧?”南孤點點頭,道:“是的,俱為頂尖之,上上之選——這只是指他們的技藝而言,若是論及他們的人品,這九個人只配做垃圾!”輕輕用綢氅拭去眉梢的汗水,他又道:“他們九個各有專長,每人都有一套獨特的本事,這一點,兄台與豐兄二位卻須小心提防!”南宮豪道:“有關他們備入的特長,我與子俊也聽説過不少,放心,我們會加意防範的!”關孤微眯着眼,又道:“如今,我門所能做的,就是祈告蒼天保佑,一佑我們最好能有驚無險的出重圍,二佑敵方人馬不要全部齊集又不幸堵上我們——如若分開遇着了,我們的勝算之機要大得多!”南宮豪乾澀澀的道:“還有,請上天再佑我們一佑——三佑車如加翼馬如騰雲,使我們一路像飛,快快到達關東…”關孤忍不住失笑道:“這樣一來,前面的兩佑便不重要了,麻煩的卻是,只怕你這願望不會有什麼奇蹟出現…”南宮豪氣的道:“心裏有依託,無形中就會有點活力了…”這時——前行的豐子俊忽然回頭叫道:“大哥,前面就要下坡了!”斗然神一震,南宮豪嚷道:“好極了,這條路到頭啦,下坡之後,即達那條溪之旁,涉過溪,就是坦蕩大道,一路順風!”關孤仔細的道:“這地方兄台你是曾經走過一遭,我卻當是初次來到,南宮兄,那條溪有多深,有多寬?”南宮豪想了想,道:“深約尺許,寬卻有兩丈多點,篷車正可涉水而過!”點點頭,關孤移目前視,邊問:“斜坡的傾斜度可大?
要不要車上人下來?”南宮豪道:“斜度不大,就是地面起伏不平,我看,車上的人用不着下來,只要涉水而過,穿過一片疏林子,即可轉上大路!”關孤沉着道:“溪對面還有片疏林子?”放緩了車速,南宮豪道:“不錯,有什麼不對麼?”關孤立即道:“南宮豪,車到坡頂之際你且莫下去,等我與豐兄先過溪搜查一遍,若無敵蹤再行涉水!”南宮豪吶吶的道:“我看不會有問題吧?”拍馬而去,關孤丟下了一句話:“小心點好!”前頭,豐子俊業已駐騎坡頂,他見關孤奔馬過來,隨即揚聲問道:“有麻煩?!”關孤招招手,叫:“走,我們先過溪搜查一下!”於是,豐子俊緊緊跟上,兩匹鐵騎順着那片佈滿雜草亂石的斜坡往下奔馳,就在坡下,一條水清碧的婉蜒溪已經橫在眼前。
略略緩了一下奔速,關孤低促的問後頭的豐子俊道:“豐兄,一到溪邊我們任馬兒自行衝刺,我們兩個分開左右,撲向林子裏。”豐子俊點頭道:“我省得。”眨眼間,兩匹馬已經來到溪前,卻仍然毫不停勢的踏濺着水花“嘩啦”
“嘩啦”的衝向溪對岸,鞍上,關孤與豐子俊卻已凌空而起,又快又疾的搶先飛撲了過去。
望着西門朝午一笑,項真與西門朝午兩個人全將左右手伸出,重重的與何向月連擊了三下;鐵獨行喟的道:“今一別,又不知何時方才再見三位,江湖風雲變幻無常,三位又萍蹤不定,老實説,獨行與三位驟此相離衷心之內,大也悵然。”項真低沉的道:“大掌門何須如此?俗語説得好,山高水長,後會必能有期。”
“急忙打了個哈哈,西門朝午道:“好了好了,大家都是橫馬跨刀的白鬚眉男兒,怎的就如此粘纏不清效起娘們之態來啦?
既已約了後會,眼前最重要的不是攪那剪不斷的離情,而是,呃,肚皮早就餓慌了…”於是,廳中各人聞言之下俱不由鬨然大笑,這一陣笑聲來得及時,把剛下布起的惆悵氣氛乾乾淨淨的一掃而空。
“青魔君”長孫奇轉頭道:“尚元乾,吩咐他們就在這裏擺席,記得酒要多拿幾缸來!”
“赤銅手”尚元乾立即領命離去,而西門朝午卻迫着叫道:“可要越快越好,可憐我早已餓得前心貼後牆…”大家又忍不住笑,在笑聲裏,項真對鐵獨行道:“大掌門,今晚在下想去探視一下正在養息的商尊主,鹿尊主,及荊忍荊兄他們;大掌門或者也有些事務待理,進膳之後,在下即使前往,待明朝再與各位相見。”微微頷首,鐵獨行道:“也好,獨行派尚元乾為老弟帶路。”項真謝了,這時尉遲寒波正待了兩名弟子幾句話,那兩名弟於似是怔了怔,但已不敢多問的返身快步走開,這時,尉遲寒波才衝着項真一笑道:“我叫他們到地窖裏把那姓梅的丫頭抬到後面的石室中去看起來,找個時間老弟你再去為她解開脈請這位小姐上道吧。”吁了口氣,項真道:“當然。”鐵獨行又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急道:“是了,項老弟,尉遲師弟,你們兩位受不了輕的內傷,卻又一直折騰支持了這麼久,如今可得立即治療,否則,一個壓制不住傷就翻了,那可是大大的不妙;來人呀!”青葉子羅柴急步走上,道:“弟子在。”鐵獨行迅速的道:“在我的坐騎鞍囊之內,有一方兩指長寬的雕花翟盒,另外還有一卷鹿皮小包,快快給我拿來!”看着羅柴走了,鐵獨行才舒了口氣道:“項老弟,獨行那雕花翠盒中,盛有六顆龍眼大小的‘白丹’,這白丹是在三十五年以前,關東一位最有名的醫中聖手馬老頭贈送的,馬老頭已在十幾年前過世了,窮他一生之力,也不過只提煉了十二顆這種‘白丹,功能治血潤肺,順氣保脈,其效之大,實在令人驚異,只要受傷的人還能有一口氣,幾乎俱可起死回生,藥到病除,馬老頭當時告訴獨行,制煉這十二顆‘白丹’,一共用掉了二十九頭罕異的“年角鹿’心肝,四付‘靈蛇’蛇膽,十對‘斑冠鷹’之目,另加‘黃靈芝’,‘秋菊’‘黑首烏,等等珍奇藥材,薦菁去蕪,費了他前後九年之長的時間才得製成,馬老頭送了獨行一半計六顆,他還説過,這‘白丹’配上五百年以上的‘老參’煨湯。
則功效更巨,連原來的身子也就一迸滋補壯實了…”尉遲寒波呵呵笑道:“所以説,我就一直拖着不肯治,為的便是揩揩大師兄的油,趁着這個機會沾項老弟的光,也來上顆大師兄禮若拱壁的‘白丹’,喝兩碗五百年以上的‘老蔘湯’,一遭兒補補氣,養養身…”抱着拳,項真的道:“多謝了,大掌門!”微微笑着,鐵獨行道:“有何可謝之處?這是應該的;晚間老弟你去探視荊大俠傷情之時,也就便為他帶上一粒…”他們正説到這裏,廳門外,十幾名無雙派弟子已在尚元乾領導下魚貫而入。嗯,每個人的雙手上都捧着那種美的食盒,最後三個人還各抗着一缸美酒,廳中的弟子門也立刻忙着將原有的幾張桌子並湊了起來…
總壇大護主何向月對着西門朝午眨眨眼,笑道:“西門當家,酒也來了,仍是凜烈的燒刀子!”
“了口唾,西門朝午哈哈笑道:“好極了,今天我一個人就可以喝下半缸!”一邊“青魔君”長孫奇接着道:“當家的,你儘管喝,有的是:雖則我與老何、老尉遲都帶了傷不宜痛飲,但我也一定陪着你過了癮!”於是,鐵獨行已含笑用手讓客,十幾只雅緻的食盒都已併成花式圖案擺在桌上,每一隻食盒中是一道名菜,別看無雙派廝殺於外,對飲食之一道卻仍極講求,食盒中的菜餚非但珍貴罕見,香俱全,而且,更是熱騰騰的呢…
現在,近初更了。
如意府內外,一座座的帳蓬密密搭起,燈火閃耀,而布樁放哨的無雙弟子也早就層層重重的開始了司值服勤,看上去像是十分平和,實則防衞緊密,乃鬥森嚴,這裏與大河鎮那邊的燈火互映,更鼓相聞,夜,濃重而寒冷,沒有事的無雙豪士們,早就鑽進他們的帳幕裏尋夢去了三匹健騎潑刺刺自大河鎮的方向奔了過來,直到進入如意府大門才紛紛下成,他們,是項真,西門朝午,以及“赤銅手”尚元乾!
幾個幾雙弟子上來接過了繮繩,尚元乾朝雙手哈了口熱氣,喃喃的道:“怕是又要落雪了…”抬頭看看天,西門朝午點頭道:“天是陰的,連顆星星都看不見…”説着,他側首問項真道:“怎麼樣?項兄,覺如何?”項真笑了笑,道:“你是問我的傷?好得多了,那粒‘白丹’加上一碗‘老蔘湯’,到如今腹間還是暖洋洋,熨帖帖的…”三人一邊向裏走着,西門朝午又低笑道:“另外,你這條龍的底子也厚。”腳步踏在濕軟的地面上,沙沙地,西門朝午環目向四周打量,無聲的一笑,有些慨的道:“這裏多安祥,多平靜,一點也不緊張;假如我們現在才到達這裏,設若沒有人説,我們將不會相信只是今天白晝才結束了一場驚天動地的血戰,看看,如今任什麼痕跡也不容易找出來了…”項真笑着道:“那是夜掩飾了大多,黑暗往往能遮蓋住許多東西,有形的,或着無形的,善良的,或是惡的,明朝天光,你將又會發覺這裏仍有些干戈後的狼籍,血腥後的淒涼…”吁了口氣,西門朝午又道:“但是,至少在目前的觸上動與前兩天完全迥異了,沒有一點急促,也沒有一點疑慮…
一邊笑着,項真頷首道:“這點不錯。”這時,尚元乾才上道:“項師叔,荊大俠在本門大夫的悉心療治下,雖然僅有一天的功夫,但看他老人家好似復原了不少…”項真笑道:“是的,無論是神或體質上都有進展;如果情形一直好下去,我看他用不了年餘就可恢復正常了西門朝午也道:“今天上午老荊的情形卻頗為嚇人,我看他那面青白的模樣,再加上那位大夫的搖頭嘆氣,我還以為至少他也要三年下不了牀呢,可真謝天謝地;老荊捱揍的本事恩不到卻也十分了得…方才我們去看他,他竟能開口談笑了,而且,臉也紅潤得多,那顆“白丹”再服下,只怕就痊癒得更快了…
此刻,三人已踏上金瓶殿的石階,但他們卻不進入殿內,向右一折,順着迴廊繞了過去。
緩緩走着,項真道:“高尊主與鹿尊主他們五位也稍稍稍恢復了一些,聽那位負責主治的陳大夫説,他們五位主要的是身子太過虛弱,元氣也伐傷至巨,甚且還多少染了些痼疾,醫起來需要的時極長,除了需要飲食間加意調配外,尚得多進補品,安靜休養;至於他們的外傷卻還無甚要緊,敷藥包紮之後用不了多久時間使可以收口復原了哧哧一笑,西門朝午道:“項兄,他們五位可能是在傷痛之中吧,情竟恁的脆弱,你一去,五位中除了商先青商尊主還可以忍住之外,其他四位招子裏竟然全現了淚光,連説話的嗓音都變了…”項真沉肅的道:“這不叫情脆弱,當家的這叫豐富。”連連點頭,尚元乾接口道:“對,對,項師叔,鹿,商二位尊主及提師兄,展師兄,邱師弟他們最重情,休莫論他五位命皆由師叔你老人家救出,便是非你老所救,在此等悽風冷霧之夜,師叔你老人家當與西門當家並騎冒寒前往探視,這份關切之意,也足使他們五位懷了啊…”舐舐嘴,西門朝午笑罵道:“孃的,尚老弟,這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心情一動,自然招子裏就會表示出來,此是乃像徵我等相知相依之深,卻用得着你小子幫着老項來掩飾了?
真是一對愣頭青!”尚元乾陪笑道:“弟子不敢…”又好氣又好笑的搖搖頭,項真道:“好了,這些事何值一爭?
…
我想起他們暫時養傷的那幢房子…”西門朝午笑道:“對,可真不錯,也雅巧得緊,不知他們是怎麼接到的?”一側,尚元乾道:“回稟二位,那棟房舍乃是大河鎮的首富呂百萬所撥借,完全是自願的,我們並沒有絲毫強迫於他;大河鎮原來等於是如意府與赤衫隊的天下,當地官家可以説發生不了什麼作用,行事之間,也得仰承如意府的鼻息,看赤衫隊的臉,因而作犯科視同家常便飯,罪惡叢生,梟霧橫行,將這地方得烏煙瘴氣,幹善良百姓大多他遷,留下少數生土長的也只有忍氣聲,瑟縮退避,正當的生意買賣本就無法做,這些老民們對如意府赤衫隊這兩幫匪徒簡直恨透了,我們一旦攻佔此鎮,這些老民們就差一點掛彩鳴炮,歡都來不及,是以那呂百萬借出那棟房子給尊主,三位師兄弟及荊大俠等治傷養病,也就不算是一回事了…”項真點着道:“在攻臨大河鎮之前,那一陣重轟擊也只怕也毀了不少民舍吧?”尚元乾低聲道:“不錯,關於此點,大掌門已下令清查,凡是真正屬於當地善良百姓的房舍或牲畜有被毀壞及殺傷的,一律比照其最高價錢賠償,‘三眼童子,曹生便負責此項工作…”呵呵一笑,西門朝午道:“怪不得我們尊主到達大河鎮時,看見曹生這小子帶着十幾個人東奔西跑的,那十幾個人還牽着五匹馬,馬身上全馱着緊緊皮囊,曹生那一張孩兒臉就在這大冷天也全淌滿了汗…”尚元乾解釋道:“稟當家的,那些馬匹所駝的皮囊中,全是滿盛的金錠及銀元寶,合起來在兩萬兩上下…”讚賞的“嗯”了兩聲,項真道:“所以説正兩派,仁師惡匪之分也就全在於此了,無雙傳統,果然堪欽堪佩,不同尋常!”尚元乾受用十分的謙虛道:“項師叔過譽了…”現在,他們已走盡了迴廊,直朝後面一幢巨樓之前行去,自迴廊空頭連着那棟房閣,有一條窄窄的碎白石小道。
臉,西門朝午又開了腔。
“這一次,你們的隨車大夫都忙得不可開了吧?尚老弟。”尚元乾點頭道:“傷患大多了,他們已有兩天兩夜未曾合過眼,忙得連飯都來不及吃,只有大量的喝參湯提着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