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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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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晚上,李紅旗正在叔叔家的客廳裏一個人坐着看電視。一邊看,一邊喝着茶。頭有點暈,大概是冒了。下午陪同程書記出車,到山裏的一個鄉問。路上風大,衣服又穿得少,回來時鼻孔有點了。

吃了兩片冒藥,李紅旗正準備睡覺。手機響了。

這麼晚了,誰呢?

徐五四。

"怎麼這麼晚還…"李紅旗道。

徐五四笑着問:"知道我在哪兒嗎?跟誰一塊?"

"我哪知道?在温柔鄉里吧。"李紅旗調侃着。

徐五四又一笑:"告訴你吧,我在省城。和你們的程大書記在一塊,還有我們顧總。"這…李紅旗有點吃驚。前兩天喝酒時黃炳中説過的話,又在他的耳邊響起來了。難道是真的?像程書記這樣的人,走關係都是拉着企業一道?而且…

有一點是很明確的,程書記到省城,是不太想讓辦公室知道的。下午還一塊兒下鄉,一直到五點回到縣委,程傑之副書記壓兒就沒提要到省城。可是,一轉身,他卻坐着出實業老總顧懷成的車子,和顧懷成一起到省城了。這不是明擺着要避開我李紅旗嗎?

"程書記是陪顧總吧?"李紅旗試探着問。

"哪是,是顧總陪程書記。晚上他們到王書記家去了。那個省幹樓,真難找。進去也麻煩…"徐五四抱怨着。

省幹樓,就是省級幹部的住宅樓。李紅旗聽過,但是沒有去過。那地方也不是一般人能去的。縣委的車子,到省委或者到省政府是要有出入證的。每個縣都有三張,當然,到最後,基本上所有縣委、縣政府的車子都有了。但是,到省幹樓,卻是沒有出入證的。唯一的理由,就是住在裏面的人親自打電話告知門衞,否則免談。何況現在,一般情況下的走關係都放在了辦公室,各種卡,還有現金,是不需要再到家裏去的。如果到要到家裏,説明事情重大,而且帶有更強的私密了。

程書記和顧懷成去的是王書記的家,這就説明了情況的不同。除了…李紅旗想問,轉念一想,還是不問的好。有些問題問得深入了,叫別人不好回答,自己也不好收場。何況徐五四和他一樣,只是個司機。司機又不能進屋,能知道多少呢。

不過,徐五四開口了:"我們顧總晚上來之前,讓我從財務那邊一下子支了十萬。一大包呢。"

"啊!"李紅旗不做聲了。徐五四笑道:"不過在我們企業這是正常的。有時,像外貿的一個處長,一次都得送上好幾十萬。官場算好些的了。"

"也是,也是。"不知怎的,李紅旗有些心驚。官場上的小收小利,他也不是沒見過。而且這半年多來,跟在領導後面,有時也能得一點煙酒甚至卡什麼的。但是,動輒十萬,也太…

放了電話,李紅旗有些睡不着了。先想了會兒程傑之副書記和顧懷成顧總,接着,思緒一滑,就想到了顧燕。

顧燕青飛揚的氣質和微笑,此刻又浮現了上來。猶如窗外的月光,揮之不去,拂之還來…

顧燕,顧燕,燕子——第二天一上班,李紅旗特意注意了一下程傑之副書記。程書記早來了,臉上也看不出什麼倦意。聽徐五四早晨打來的電話説,程書記和顧總是一大早從省城趕回來的。這些領導啊,領導!

李紅旗問程書記今天可有什麼安排?程傑之看了看他,問:"有事嗎?我上午不出去了,下午要到水鎮去。"

"沒事。我只是問問,先安排。"李紅旗説着,便下樓。正碰上宗榮副書記,打了招呼。宗書記説:"今天沒出去?"

"下午程書記出去。"李紅旗道。

宗榮略微停了會兒,説:"我忘了,上午開常委會的。"上午的會議是宗榮副書記回來後參加的第一次常委會。在黨校學習期間,幾次常委會她都請假了。沒有特殊事情,她知道開會就行。有時涉及到人事,徵求一下意見就可以。會議由程傑之副書記主持,主要是三個議題:一是年關工作;二是招商引資;三是有關人事。因為湖東縣目前既沒有縣長,也沒有書記,所以這會議開得有些古怪。葉能文副書記捧着杯子,有些莫名地望着會議室和在座的幾位常委以及列席會議的政協主席和人大常務副主任。

湖東縣委本來有十一名常委,書記,縣長,三位副書記,紀委書記,政法委書記,常務副縣長,組織部長,宣傳部長,人武部政委,縣委辦主任。現在剩了九位,按照組織法,人數過半,且是單數,既符合法定程序,也符合表決程序。

程傑之先是分析了一下湖東這半年來的經濟社會發展形勢,在總結時,用了三個"很",速度很快,成果很多,壓力很大。特別是壓力,他談到了秦懷仁同志出事後,湖東經濟受到的影響:"一個班子是核心,班長更是核心中的核心。班長的力量、班長的影響,是巨大的。所以,懷仁同志出事,我們也是痛心的,對湖東工作,也是損失巨大的。前車之鑑哪!"葉能文咳了一聲,大概是嗓子裏面癢得難受。喝了口水,又清了下嗓子,好像好些了。

程傑之一直等着葉能文副書記嗓子清完了,才繼續道:"因此,召開這次常委會,本上就是要認清形勢,擺正位置,紮實工作,爭取今年湖東經濟有一個好的收穫。"常委們各自就自己聯繫的工作,進行了彙報和表態。其實意思都差不多,不過每個人説法不一樣,每個人站的角度不一樣。就像一朵花,組織部長看花的來源,看它下一步的發展;宣傳部長卻要看花的美麗,聞它香不香;而紀委書記關心的是花下有沒有風鬼?常務副縣長則擔心:這樣的一朵花,需要財政投入多少銀子…

分析完形勢,總結完工作,已經快十點了。會議轉入招商引資。宗榮副書記首先就此議題談了看法,她是分管經濟工作,當然有資格來談。

"我覺得,湖東發展的最大不足,就是沒有招成大商,安成大商,沒有形成真正的招商經濟,也就沒有使招商引資工作成為縣域經濟的新的最有活力的增長點。"宗榮一開始,就來了一個否定,這也是領導講話的一門藝術。接着,宗榮道:"我想,湖東要想真正做好招商引資這個大文章,首先就要從領導上高度重視,其次要進一步出台優惠政策,要給外商們以真正的好處,看得見摸得着的甜頭。"説到甜頭,宗榮副書記打了個比方,外商其實就像孩子,無利可圖,只能哄一會兒;只有讓他到天天有糖吃,他才安心。這比方只能出自於一個女領導幹部之口,一看就還散發着香味。不過貼切,也得當。也許這恰恰是女領導幹部語言的優勢呢。

程傑之聽着點了點頭,今天,他進門時,很是猶豫了一會,自己該坐在什麼地方?常委會的會議桌是個方桌子,一般情況下,書記總是坐在桌子橫頭一個人的位置的,其餘的人則從左到右,按常委排序坐定。平時,程傑之是坐在右邊第一個人,正對着縣長。現在,既無書記,又無縣長,他是主持,他能坐在秦懷仁原來坐的位置嗎?如果不坐,他又是主持,且是會議召集人;如果坐了,其他人會怎麼説?程傑之早在確定開這次常委會時,就想到了這點。最後他來了個折中:既不坐秦懷仁的位子,也不坐右邊的第一位,而是坐在左邊的第一個位子上。他一坐,帶來了整個會議室座位的改變。

宗榮本來和他一道,是坐右邊的。現在都到了左邊,葉能文坐在右邊第一個了。因此,宗榮説話,就像在他的耳邊吹風一般,他聽着,覺得宗榮副書記黨校學了半年,理論功底上似乎長進了不少。原來,她可是個沒有秘書長擬稿子,基本不能説完整話的領導幹部。畢竟是從鄉鎮上來的嘛,務虛上,她怎麼能同一直在縣委機關工作的程傑之和葉能文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