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可先手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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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地,吳羽輕叩桌面的節奏微微一頓。雖説馬上就恢復正常,但一直在注意他的姬夢盈卻已發覺不對,連忙將目光望向吳羽正看的遠處。
只見一條黑影緩步而來,正逐漸接近吳羽這邊。雖説隔得遠了,本看不清面目,就算看得清身影,情報裏那女子黑衣蒙面,多半也看不得什麼。
但上戰場前先看清地形、確認狀況,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這等經驗姬夢盈至少跟吳羽學到了,那黑衣身影愈是不疾不徐,恍若庭園閒步,足下一片平坦,她心下愈是着慌。
既然有心待敵,就算沒佈下什麼陷阱,以吳羽的心機自然也不會讓這戰況有多麼公平。那黑影走來的路,吳羽和姬夢盈都已探勘過,即便沒布陷阱卻也是崎嶇處處、亂石四散,別説平常人了。
就算是習練武功的江湖人,要從這路上過也非易事。親眼見識過的姬夢盈自知,若換了自己,只怕從這條塌雲道上來走到亭前已是氣吁吁,不用打體力神已去了一半,哪裏想得到來人竟如履平地,連點縱躍時的動作都不曾有。
這等輕功前所未見,怪不得母親如此忌憚。如若來人練的是別樣武功還好,偏偏雲深閣以劍聞名,衞纖如未練松訣,一身武功全在劍上。
而劍法一道最重身形輕靈、靈動飄逸,便是少林這等以硬功着稱的門派,劍法雖走厚重一路,使發起來卻也輕巧動。
對練劍之人而言,身法與劍法的配合正是能否更上一層樓的主因,這衞纖如身法如此高妙,劍法絕不會差。
想到吳羽要和此女戰,姬夢盈不由手心發汗。那女子動作看似不疾不徐,腳下卻快,從身影映入吳羽和姬夢盈眼簾,到人出現在亭前也不過片刻時分,即便在平坦路上這等輕功也已算不凡。
更何況她走的是什麼路!能在這條路上走得如此輕鬆,表面上看來甚至不像有使出輕功,這等返璞歸真的境界只怕連邵雪芊都沒觸及過,這世上還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想到接下來要和此女過招,姬夢盈不由悚然,纖手不由按劍按得更緊,目光一點不敢從來人身上移開,似是必須如此才能將心中的震驚壓抑下來。
來人走到此處,姬夢盈除了驚異之外,更多的卻是瞭然。武林路雖沒走多少,但蒙面人卻也看得多了,光只蒙個面算不上什麼神秘,直到看到此女,姬夢盈才知道什麼叫做保持神秘。這黑衣女一身勁裝。
甚至手上都是一層黑布手套,連發絲都被緊緊困在頭套之內,唯一暴出來的只一雙眼睛和目間寸許之地。
即便如此仍能看得到粉紅的傷痕,只怕在那蒙面巾之下比之吳羽還要來得懾人,由此可見當年雲深閣之戰究竟到了多麼慘烈的地步!
“在下吳羽,威天盟中人,奉盟主之命,特來此一阻姑娘腳步。”人仍坐在亭中,表面上似毫無動作。
但在一直盯着他看的姬夢盈眼裏,卻覺吳羽身形已是隱隱動,像是隨時都可以動手。難不成這就是高手武痴對能與自己匹敵對手的躍躍試?姬夢盈怎麼也體會不到這點。
“還請姑娘停步,暫息今之戰,後敝盟盟主必帶同夫人齊上雲深閣,與武閣主一商此事。”搖了搖頭,一雙目光平淡地從姬夢盈隱身之處掃過,令姬夢盈嬌軀一震。她雖知以衞纖如功力,自己隱伏在此多半瞞不過她,卻沒想到這般快便餡,只得在樹叢中坐起身子。
“吾…只為清理門户而來,旁事不在吾此行之內。”聲音清淡平和,別説一點不像武林人的聲音。
甚至也不如祝語涵口中那冷漠嚴厲的執法者,光聽聲音便和温柔平和的鄰家姐姐一般,只是話語裏的內容卻有着不容置疑的強硬。
“還請先生稍退,容吾完成使命,他事之後再説。”
“甚至也不管雲深閣與當黑道大軍的種種恩怨,武閣主清理門户之心可真是堅定。”嘴上冷冷一笑,陡地吳羽身形一晃已從亭中衝出,只見他右手五指箕張,鐵鏈如蛇竄出,直襲衞纖如周身。那煉來得詭異莫名,姬夢盈雖也看過他出手,卻未見如此險惡詭異家數,吳羽竟是一出手便已盡全力。
“既是如此,便只能手下見真章了,在下職責在身,不能讓姑娘過去,請。”雖知要以弱敵強只有搶得先手才能佔得上風,可嘴上還在説話,下一瞬間便已鬥在一處,全沒想到吳羽出手這麼快、這麼全無徵兆。
姬夢盈看呆了眼,本忘了要出手配合。她雖呆掉,但衞纖如可沒呆。雖説雲深閣少涉江湖。
但當與黑道聯鹽一戰慘烈已極,親身參與的衞纖如一身是傷,卻也換得身經百戰的經驗,比之姬夢盈可説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才一覺氣息不對,手中長劍便已出鞘,腳下退步、長劍輕遞,轉眼間或卸或格、或擋或閃,已避過吳羽五下殺招。
同時還不忘將吳羽隔在自己與姬夢盈之間,讓姬夢盈要出手也得避開正面的吳羽。避免羣毆,只做單打獨鬥,這等身法幾已是自然而然,果然不愧身經百戰之名。
昭一説攻守之間自有節奏,既避開吳羽殺招,接下來便是衞纖如進招了,只是吳羽這一進招卻是早有所算,腳步輕滑間步步前進,右手在前,鐵鏈着着搶攻,絲毫不留退步。
左手握拳置在前,身形半側,便如通臂拳一般的打法,擺明欺衞纖如長劍不若他鐵鏈長度,竟是隻攻不守,攻得恍若疾風驟雨,即便武功高如衞纖如,一時間竟只有捱打的分兒。
若換了與吳羽武功相若之人,一上來便失了先機,又在兵刃長度上吃虧,要扳平局勢可説是難上加難,但衞纖如果然不愧是雲深閣裏數一數二的高手。
即便在這等劣勢仍是緊守不失,長劍迴旋之間便如狂風之下一株小草、之間一葉扁舟,雖似被吹得亂七八糟卻不顯慌亂,緊守之間甚至還偶出重招,將鐵鏈之勢抵開,吳羽雖似佔了上風,卻一直難以攻入她的守勢。
轉瞬間已是數十招經過,衞纖如雖是有守有攻,幾下進招卻對吳羽絲毫不構成威脅,最多隻把他的攻勢壓下幾分。目中微顯驚詫卻非為了此人進招兇猛,而是他招式之間的奇特之處。
江湖中奇形兵刃本來不少,各門各派都有其壓箱秘招,但愈是奇招秘式愈是難練,是以名門正派的武功所用多半都不是什麼奇特兵刃,而是江湖上處處可見的武器,只在內功、招式或身法上下功夫。
吳羽手裏鐵鏈自手套而出,由手指而非手掌控制,以靈巧彌補力道不足之憾,昭一説絕對不是名門正派功夫,雖説一時攻勢連綿。
但狂風不終朝、暴雨不保夕,照理而言待風頭鋭氣一過,等衞纖如轉守為攻之時就是吳羽倒黴的時刻,是以衞纖如緊守不失便為等待時機。
這道理莫説衞纖如,姬夢盈也瞭如指掌,是以吳羽雖佔盡上風,旁觀的她卻只有愈發緊張。偏偏吳羽的打法鐵鏈亂飛,看似毫無頭緒卻是亂中有序,彼此呼應撞擊之間,不只叮噹作響、擾人心魄,更不住改變軌道,往往近身時變招,收出其不意之效。
雖説威力無窮,迫得衞纖如似無還手之能,可她的防守卻十有七八是打掉鐵煉進襲,讓被擋開的鐵鏈擊飛另一方向的鐵鏈攻勢,顯然吳羽的打法計算微,極忌旁人亂一腳,卻讓她絲毫沒有援手餘地,只怕一近身進招,非但傷不到衞纖如,反而打亂吳羽的招式,混亂間讓敵方有機可趁,只能在一旁乾着急。
不像姬夢盈那般緊張,場中的衞纖如表面沉穩如常,心下卻也微動。吳羽的進招方式看似亂無章法,可鐵鏈彼此呼應間卻毫無破綻。
但她身經百戰,更詭異、更高明的手段看過不知凡幾,吳羽武功雖高明,比之當年黑道聯軍裏的高手所勝也是有限,是以她一開始並沒放在心上。
本還想等吳羽鋭氣一過便發動反攻,但接得十來招,衞纖如便發覺不對。吳羽的鐵鏈看似奇門兵刃,力道不似一般長兵器強烈,反以靈巧為功,這等想面面俱到的攻守戰術,往往只得兩失、難成兩全,畢竟腳踏兩條船,勢必成落水狗。
但十餘招過去,吳羽的鐵鏈卻是愈戰愈旺,絲毫沒有弱下來的傾向,在旁的姬夢盈看得似明似蒙,衞纖如卻清楚得很:表面上用的是奇門手段。
但吳羽的使煉手法卻與劍法頗為相近,所修內功更是道門正宗功夫,深柢固、沉穩異常。兵刃裏有“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之説,長兵器威猛霸道卻是極耗元功,短兵器較不耗力,可若不以險絕手段近身強攻便難構成威脅。
吳羽的鐵鏈怎麼看都算長兵器,照説是最耗功力的,可他所修卻是道門正宗,最重陰陽循環之理,每一煉使出若非借用她擋格之力,便借長煉飛舞之勢順勢使出下一招,看似力重千鈞。
其實甚是省力,竟是長戰格局。道門正宗功夫本就最重循環往復、借力施力,吳羽鐵鏈顯已得其中三昧,功力雖遠不若自己,可先手既成,自己要扳回局勢卻也不易,更糟的是這人一開始便猛招出擊,看似要在數招之內決勝負定生死,實際上卻已做好消耗戰的準備,讓衞纖如打定拖延對方鋭氣的戰術,反而正中對方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