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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氣急敗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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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宮支書比鄉村醫生賈忠金要強許多倍,在村裏基本上是土皇帝,説一不二,缺少監督,任意妄為。另一方面,走到哪兒喝倒哪兒,不喝得差不多不回來。至於老婆嘮叨,三令五申,最終抵擋不了權力和酒的誘惑,最終還是我行我素、天馬行空,沒有誰來管束。

賈忠金給人看病,大病不收,小病能對付,婦兒內外科,樣樣都會,但是,沒有一樣特別突出的,比他父親賈華拓來説,要差一些。他父親的教導是,掌握一門技術,比當官要划得來得多。鐵打的衙門水的官,一點沒錯。有一點醫術,走到哪裏都不會餓肚子。醫院從古到今都沒有關過門,只要是人,都會生病。有病人的地方,就有錢賺,有錢賺的地方,就有飯吃,且能過着人上人的生活。

當官的學問很深,不容易學會和掌握,比學醫要難得多,關鍵一點,沒有政績不要緊,沒有能力不要緊,只要有個好的關係,比什麼都重要。後台硬,底氣就足,就不怕犯錯誤,甚至犯罪,因為當官沒有人監督,就會放肆,膽子比天還大。

宮支書從政,並且兒子在軍中,上了軍校,大小將來要當官,軍政一體,相得益彰。

賈忠金的子女上了醫學院,將來都要從醫,治病救人,紅包多多益善,也是好的。

從長遠來看,政治的變數還是大的,不像行醫,很有保障。他們選擇的道路不同,命運就有不同。

政治就像水,無情地奔,毫不停歇;官員如同落花,花落又開,隨風而去,盛開有時,凋謝有時,生命就是如此短暫!在這個世界,沒有絕對的事物,沒有永遠的青,兩個人,兩代人,兩個不同的目標,兩個不同的生活,造就了不同的人生。

同時代的賈忠金和宮支書,看中同一位女人,發動不同的攻勢,採取不同的手段,想達到同一個目的,但是,時勢造英雄,命運截然不同。賈忠金抱得美人歸,得了芳心,宮支書失意,和酒成了朋友。不能完全歸罪於風俗,也要檢討自己的追求。藉着酒來麻醉,拿着酒出出氣,邀明月清風,對影成三人,容貌如心生,心裏憔悴,面容就憔悴難看,心裏甜美,面容就姣好俊俏,看人看面,一望便知。幸福就寫在人的臉上。

德志找到宮支書,説:“您早!我剛才和村醫説了,他願意配合我們做衞生培訓。”宮支書説:“哦。是賈忠金吧?”德志心想,這時候他沒説錯。可能醒酒了,也可能從痛恨賈華拓的狀態中清醒過來。人在痛恨之中,就容易喪失理智,沒有了正確的判斷力。所以,人還是要冷靜和理智地對待人和事,才不會犯錯誤,不會影起別人的反和不尊。

德志説:“對,是他,他願意和我們一起去山上培訓。”德志心想,這裏做衞生培訓肯定不行,山下的人和山上的人不能比,因為山下的人狡猾和勢利,不肯虛心接受新生事物,只追求金錢,不追求知識。

德志知道,如果在山下做衞生培訓,肯定沒有人蔘加,到山上去,説不定還有人蔘與。

宮支書説:“那好,到時候我陪你們去。”德志先謝過了。他心裏很清楚,宮支書説話一般是靠不住的,現在説得好,很漂亮,到時候不見得能成行,對於黨的幹部,老的有些老巨猾,年輕的又有些貪得無厭,好好吃,或者好酒貪玩,總之,現在當幹部真的很舒服。不用找村民要錢,收款,反而向村民發錢,中間再截留一點,很過癮。手裏有點權力,就如同吃了膨脹劑,迅速脹大,自己飄飄然,很大很高,不可一世了。

離開宮支書,德志回到住處,他在旁邊的空地上種了些韭菜,平時愛吃麪,吃麪的時候,在鍋裏下點韭菜,很是好吃。德志的生活比較簡單,不想搞得太複雜,影響了追求更有意義的事情。比如,可以利用大好時間來讀書寫作,或者聽聽電台的節目,打發時間是很容易的事,但是,費生命是很多人沒有意識到的事情。

,德志來約賈忠金上山,沒想到賈忠金那裏有很多病人,他不開身,德志只好坐在那裏陪病人聊天,準備改時間再上山。沒想到,賈忠金説話算話,他説:“你先去組織村民,我這裏一時半會兒離不開;等好後,打電話給我,我讓鄰居騎摩托車送我上去吧。”德志説:“好的,我去找宮支書,一起去。”賈忠金説:“呵呵呵,好吧,你去吧。我隨後就來。”德志搞不清賈忠金為什麼會笑,沒準兒裏面有些問題。先看看再説。

德志找到宮支書,宮支書説:“我已經安排好了,我不去,請賈新意去,他對那個組比較悉,也是他負責的組。”德志突然想到剛才賈忠金為什麼要笑了,原來,他對宮支書太瞭解了,知道宮支書喜歡錶空態、説大話,一般來説,承諾別人的話,不會兑現,只有經過多次重複確認後,才有極少一部分能達到。

這可能是上行下效,上樑不正下樑歪,宮支書是黨培養多年的幹部,有一定的素質,有一定的文化,也有一定的誠信度,但是,極有可能不是真的。他悉官場,也善於拉關係,和上級的來往,很到位,逢年過節,總要想方設法些土特產向上級各級一一打發,這筆開支,當然用不着自己出一分一毫,全是羊出在羊身上,借力使力,或者叫借東風,將關係搞活絡。

德志問:“那我怎麼去,在誰家開會?”宮支書説:“我給賈新意打個電話,稍等一會兒。”宮支書撥通了賈新意的電話,他説:“你陪姚先生去一下六組,在上面開個衞生會,幫助組織一下。”宮支書點了點頭“哦哦”了幾聲,然後合上電話,對德志説:“他在前面路口等你,你們一起去吧。”德志辭別了宮支書,順着村級公路朝前走。遇到中間農户,他們見到德志很開心,邀請他進屋喝茶,德志説:“沒時間了,要到六組開會,等有空再來拜訪。”在三岔路口,果然看到賈新意在那站着,胳膊下面夾着一個公文包,很新,可能是才買的,但看不出是真皮還是假皮。賈新意五短身材,看起來比較壯實,他看到德志,連忙快步走過來,向德志問好。德志也報以點頭微笑,實際上心裏對他很不滿意,德志對那些不法分子,心裏總是堵得慌,和他們在一起,總到時間彷彿凝固,停滯不前了。

看來,德志愛憎分明的特一點沒變,只不過,學會了忍耐。在撤離這個村之前,還是需要忍耐幾個月的,對村幹,他沒有情,對集中飲水户的村民,他有愛又恨。愛的是需要幫助,確實需要解決吃水的困難,挑水吃真的很難。恨的是,村民不聽話,搞窩裏鬥,不肯獻出愛心,不肯退讓。難道也是跟村幹學的?恐怕有些是自學成才的。

村幹是村民自己選的,哪怕收了賈新意的白酒,搞賄選,也是村民自己願意投的票,這個真讓人想不通。為了那5斤白酒,竟然願意隨便處置自己的神聖一票,沒想到,選票就只值5斤白酒?只管眼前,不管將來的發展。只管自己這一節車廂,哪裏顧得上火車頭的優劣和快慢?

到最後,村民遭殃,後悔自己選的村幹,但世上就是沒有賣後悔藥的,這個苦果只有自己慢慢品嚐了。

村裏的發展,靠村民,村裏的民主,也要靠村民,村民選出的村幹不為村民,只想為自己為家人撈好處,這樣的村幹,選他有什麼用?村民的短視,已經造成了村飲水項目管委會的失敗,看來,他們對自己的選舉權本沒有認識,只是覺得好玩,甚至很多人都還不認識現在的村幹是哪幾個,就稀裏糊塗地寫了選票。

人對自己的行為負責,才不會後悔當初的選擇。

德志跟着賈新意,順着小路,爬上到了六組。

六組的中心户姓賈志安,他見了賈新意,很高興,問:“有什麼事?”賈新意負責六組,六組的老百姓不見得都認識他,但是,他對六組還是比較悉的,因為他經常做表,那些花名冊,他都爛於心,説到哪裏,他都瞭如指掌,有些人,他是杜撰的,有些人已經死了,他還在領五保户的錢,領了錢,自己用。有些錢,拿回來,不及時給人家,或者剋扣下來,要不,他兒子結婚蓋房子,從哪裏搞錢?

賈新意説:“來開個會。”賈志安問:“開什麼會?這位是?”賈新意説:“哦,這是香港慈善基金會的姚先生,在村裏做水利項目,我們來這裏想組織開個衞生會。”賈志安説:“是,是這樣,我清楚了。原來,是香港的姚先生啊!沒問題,沒問題,我聽説了姚先生做的事,是好事,好事啊!我這就去通知。”德志追問:“需要多長時間可以通知完呢?”賈志安説:“大概需要半小時。白天,大家在坡上做事,可能人到不齊。我儘量讓大家都來。”德志説:“沒關係,通知多少算多少,能來多少算多少,謝謝了!”賈志安説:“不客氣。我去通知了,你們先喝茶吃點水果吧。”德志説:“謝謝。”賈志安説:“哦,還有啤酒,來,一人來一瓶。”德志説:“不,謝謝了!我不喝酒。喝點茶就好。”賈新意説:“來一瓶吧。我喝!”賈志安給賈新意開了一瓶啤酒,遞給了賈新意,然後,把啓瓶器發在桌上,多賈新意説:“喝完了再開。開早了,敞了氣,不好喝了。”賈新意説:“好的。快去通知吧,開完會了我還有事。”賈志安説:“好,我去了。”説完話,賈志安穿着解放鞋,一溜小跑着走了。德志和賈新意坐在那裏閒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