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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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陪着鏡花小姐整整逛了一天，那哪是什麼欣賞秋景啊！謗本就是陪她買東西嘛！準確地説是他貢獻出銀子，貢獻給她所喜好的一切金銀首飾。

這樣足足走了四個時辰，長雖沒被陽光烤出鬼的弱點，但那兩條書生氣十足的文弱‮腿雙‬卻要像荷包裏的銀子一樣被貢獻出去了。

如果只是這樣他還願意捨命陪小姐，可他漸漸覺到頭頂那海的氣息越來越弱，甚至於…甚至於還滴下幾滴藍的水滴…她怎麼了？是不是水妖在陽光下曬上許久身體也會起反應？

擔心伴隨着沉沉的不知所措讓長決定不再縱容徐家那個醜八怪…哦！不！是鏡花小姐。真是被那個小妖給帶壞了，連他也變得這樣失禮。真是抱歉得很啊！想是這樣想，可他對上鏡花小姐的雙眼沒有絲毫的歉意。

“對不起，鏡花小姐，我還有生意要忙，不能再陪你逛了，你一個人回去可以嗎？”

“扼？”鏡花小姐先是一楞，再低頭看着自己滿載而歸的珠寶首飾頓時愉悦地點了點頭“我可以一個人回去，耽誤你這麼長時間真是太不好意思了。”知道不好意思就趕緊走吧！糟糕！説話間，頭頂又滴下一滴藍的水滴。堅持！你一定要堅持住啊，隨水！

終於把徐家醜八怪給趕走了，長抄近道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常府，雙手反掩上門，他急切地衝進隨水的卧房。

“現身吧！隨水，你快點出來…別嚇我啊！”

“叫什麼叫？我又死不掉。”水藍的身影一聲咕噥伴隨着慢慢地倒在卧塌上，看得出來她是真的累了，額際沁着點點藍汗星，看起來極為脆弱。

長心疼地從袍中掏出絹為她拭汗“你覺怎麼樣？要不要緊？”

“不是跟你説了死不掉嘛！”她不耐煩地揮着手，想要將他揮開。看到他陪着徐家醜八怪一下子買這個，一會兒買那個，還賠盡笑容的樣子她就來氣，有一大半的汗就是這麼氣出來的。

可是，她為什麼會生氣呢？難道真的像那個幽靈小表説的一樣，她愛上他了？愛上一個死鬼是不是就意味着霸佔，霸佔着他的全部，不能有一絲一毫與他人分享？她想得汗水都滴到長臉上了還是沒能想明白。

以為她是因為身體不舒服才會發這麼大脾氣，長像哄小孩一樣輕輕拍着她。

“睡一會兒…睡一會兒就舒服了。”

“不要你管！”她瞪了他一眼，習慣地抬起腳想要踹他。她的腳是高高地抬了起來，卻沒能如意地踹出去…因為眼前跳躍着一支寶藍珠花。

沒有貴重的珠寶做點綴，沒有拖拖掛掛的大堆裝飾，那只是一支亮晶晶的廉價俏珠花，簡單、隨意中透着靈動，很像小妖給死鬼的覺。

“送給你的。”長微笑揚着手裏的珠花“剛剛鏡花小姐在選頭飾的時候我就看中了這支，我悄悄地買下來，現在送給你。每次替你梳髮總覺得需要一文美麗的珠花為你海藍的長髮做裝飾，可一直都沒有機會選上一件。今天陪她出去累得腿都坑諳了，總算還有點收穫！”他説得極為輕鬆，隨水卻動得要死。這是她出生於世千年來，收到的第一件禮物。此時，什麼妖，什麼鬼，什麼等級，什麼法力部變得不再重要。她只知道眼前這支美麗的珠花是長送的一一送給她的！

她從牀槐一躍而起，直躍到銅鏡面前。她一邊跳一邊嚷着:“快點幫我戴上！我要戴上！”他站在她的身後，打量着銅鏡裏的容顏，手一抬珠花在了完美的位置上。

“喜歡嗎？”

“喜歡！我好喜歡！”太過動的隨水不顧一切地轉過身撲進了死鬼的懷中，惹得他心慌意亂地想要推開地“隨水，你…”她賴在他的懷中不肯出來，體會着他冰冷的身軀。她的熱燙暖着他全副神經，他不再抗拒，小心翼翼地回抱着地軟軟的身體，那是一種探究。

“長，”她喃喃地叫着他的名字“跟我去水域，好不好？不要娶徐家那個醜八怪，我們離開人間，我們去隨水長，好不好？好不好？”她問得焦急，他的心為她所動，差一點就答應了。當那個“好”字徘徊在邊的剎那，他突然看見了銅鏡中自己的面龐，那蒼白的死鬼面龐。

他在人間這樣孤獨地漂泊了百年，究竟是為了什麼？為了成為世間最優秀的鬼嗎？那只是安自己的一個藉口罷了。等了百年，盼了百年，煎熬了百年，他好不容易等到上蒼再給他一次機會，他怎能就這樣輕易放棄。

娶她！娶那個跟水月長得一模一樣的她！這個決定早已成了一個堅固的信念，即使所有對地的愛都被一一毀滅，他依然要堅定不移地和她走進婚姻的路途。那是他欠爹孃的，那是水月欠他的，那是上蒼欠他這個鬼的！英年早逝，家破人亡，斷子絕孫，光是這三條理由就決走了他必須娶這個水月的轉世投胎一一鏡花小姐。

至於隨水這個小妖，不是約定好了嘛！只要鏡花一死，他所有的時間就給她了，他會陪着她隨水長，他會陪着她永遠。

“隨水，再給我幾十年的時間，好不好？嗯？”她沒有説話，只是趴在他的肩頭上默默地陷入悲哀。

沒有永遠了！沒有時間了！沒有隨水長了！等徐家醜八怪一嫁人常府，他的生命就成了有限，他會隨着她慢慢變老，然後死去，最後轉世投胎到一個她不知道的角落。他們再也不可能在一起，這就是結局，最後的結局。

可是她又能説什麼呢？若是以往，她一定會使出渾身法術着他跟她去水域，可是現在不行，她做不到。她知道要是她硬把他帶走，他一定會恨她。而她就是無法想象他若對她出厭惡、憎恨的表情，她會是怎樣槽糕的心情。

她想她一定會哭，驚逃詔地的那一種。然而，水妖是不能眼淚的，那她該怎麼辦？

完了，想着想着她真的想哭了。將頭埋在他的肩膀上，她的心情他冰冷的心怎會知道。

他是真的一點也不知道，只是到今天的她有些反常。修長的手指緩緩升起，卻停頓在空中，他俯視着前水藍的身影，終於狠下心將所有的禮教踩在腳下。下一刻，他的手像是有着自己的意識輕撫上她的發，隨着發的垂下，他安撫着她的背，以此安撫她的心。